正文 尋(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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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公演結束後,蘇皖皖就再沒有見過沈肆寧。
她去過籃球場,打球的熱鬧人群中已經找不到沈肆寧的身影。她也腆著臉問過曾常常與他一塊兒打球的隊友,結果都說“有一陣子沒看到人了”。她甚至頗為辛苦地找到他的同班同學,也不幸地被告知“沈肆寧曠課很久了”。
她像個無頭蒼蠅一樣四處打聽沈肆寧的消息,但最後通通證明,沈肆寧又一次如同煙雲一般,消失了。
蘇皖皖無精打采的抱膝陷在椅子裏,再沒有力氣為這事四處奔走了。
她不過是喜歡一個人,卑微的不求任何回報的喜歡一個人而已啊,。已經那樣低到塵埃的姿態,可為什麼還是那麼難呢?連偷偷看著他都變成了奢侈。
慶功宴那天晚上的畫麵曆曆在目。她想過很多,但仍理不清李心衣、沈肆寧、伊蓮娜三者的關係,也許那已是太過久遠甚至超越十年的糾纏羈絆。然而正是如此漫長的歲月橫亙在她麵前,如同重重迷霧,叫她前進不了,又無法後退,縛手縛腳得隻能心生恐慌。她渴望能見沈肆寧一麵。看著他的臉,聽著他的聲音,用真實的感官來抑製心底裏蔓延的無望。
可是她忘了,她跟沈肆寧,僅僅隻能算是認識。
白湘對蘇皖皖懨懨的樣子已經司空見慣,但這麼失魂落魄潦倒的模樣還是頭一次。她走到蘇皖皖麵前戳了戳她手臂,果然抬起的是一副比哭喪還慘的臉。
白湘翻了個白眼:“幹嘛啊大白天的,要嚇死我啊。”
蘇皖皖重新低下頭去不說話。
“是不是又是因為沈肆寧啊?”白湘歎了口氣問。
“誰說的?才不是。”蘇皖皖可不想承認。
“還才不是?”白湘把她的臉掰過來,仔仔細細仿佛認真打量的樣子,“你看你腦門上都刻出來了。”
蘇皖皖把她的手拂掉,哀怨地白了她一眼:“我就是想沈肆寧去哪兒了而已。”
白湘仍然仔細的看著蘇皖皖,半晌方有些痛心疾首地說:“蘇皖皖,他都有李心衣做女朋友了,你還這麼惦記,不是自討苦吃麼?你還是清醒點好。”
“他跟李心衣沒----”蘇皖皖想要分辨,但還是匆忙截住話頭。算了,那天晚上的情景隻有她一人看到,解釋也沒用。
“沒?沒什麼?沒在一起是吧,自欺欺人。”白湘料到她會這麼垂死掙紮,但看到蘇皖皖眼睛黯淡下去,心裏又覺得不忍:“哎,你別老想著他了,也該認識認識新的人。這樣吧,今晚帶你去個地方。”
“什麼地方?”蘇皖皖現在是幹什麼都不得勁:“我不想去。”
“幹嘛不去?你知不知道你現在身上一股黴味?再說,”白湘露出個詭異的笑容,笑嘻嘻地湊近她:“你喜歡沈肆寧,不就是因為人家長得帥,見色起意嘛?我會給你介紹個不比他差的。”
若放在以前,蘇皖皖早就撲上去揍這損友一頓了。但是現在她實在懶得動彈,也隻能恨恨地剜了白湘一記:“不去。”
然而等到了晚上,蘇皖皖還是拗不過白湘天南地北的胡謅,去了那個叫做“1874”的酒吧。
這是她第一次去酒吧,難免有些抵觸。但好在它不同於別的酒吧嘈雜,雖然也算不上清吧,也總歸還是有幾分清靜特別的。低低的暗藍色光暈打在人身上,襯得每一個人都仿佛有一段古老而憂傷的往事。
酒吧的中央有一個小小別致的舞台,正有人在上麵彈著吉他唱歌。那人低著頭,看不到臉,更看不到表情。但一把別有韻味的煙嗓沉沉如砂,溢出口的唱詞,如同陷在繚繚煙霧裏的低訴,如夢似幻,叫人不由自主要跟著他一同沉溺進去。
她們進去後就坐在了吧台前,隨意要了一杯飲料。相較於來的路上過於聒噪不休的白湘,進來後的白湘就明顯安靜多了。她喝著飲料,眼睛卻一直看著舞台上唱歌的人,一瞬不瞬的樣子很是用心,連蘇皖皖都不搭理了。
等到幾首歌曲都唱完,那唱歌的人才站了起來。蘇皖皖順著白湘的目光,發現那人確實奪人眼球,值得好好看一看。
雖然燈光暗淡,仍然看不清長相,但體形相當纖長高挑,風姿亦是卓越。就連收起吉他這樣簡單的動作,也被他演繹的落拓怡然,自成一段風流。
那人微微鞠了一躬,便往後台去了。白湘也收起視線,看向她:“我說的就是他。怎麼樣?不比沈肆寧差吧?”
蘇皖皖不可置否地稱讚了兩句,隨即像是想到什麼,正色道:“白湘,你該不會喜歡他吧?你是有家室的,這樣可不好。”
白湘聽了這話,差點將嘴裏的飲料噴出來:“我是欣賞而已,你以為我是你呢,傻頭傻腦的。”
蘇皖皖撇撇嘴,想想自己的作為,好像也無可反駁。
她們正這樣說話間,那唱歌的人就已經出來了。他一路上收獲了不少仰羨的目光,碰見幾桌熟人熟稔地打了招呼,要了一杯雞尾酒,才來到她們麵前。
他看著白湘,嘴角勾著一抹動人的笑,晃了晃酒杯:“今天怎麼沒有贈我一杯酒?還得我自己買。”注意到另一人存在,才問道:“這位是?”
蘇皖皖在他明晃晃得有些誇張的打量下也抬起頭看他。
這果然是一張不食人間煙火的臉。
暫且不論他的麵部精致完美,線條柔和流暢,單單是一雙眼睛就已水靈地足以讓人傾倒。蘇皖皖從沒見過男生能有這樣一雙靈動純澈的眼睛,如同清晨日曦下尚好的露水,微微一笑就仿佛要滿溢出來。
他幾乎是不等白湘答話,徑自彎腰湊近了蘇皖皖。眼睛輕輕眨了一眨,真摯地看著她:“我叫蘇染,你叫什麼?”聲音不同於演唱時的沉澀,清越的似另一個極端。
蘇皖皖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嚇得後退了一步:“我……我叫蘇皖皖。”
原諒她的結巴吧,因為方才他離她實在近得不可思議,她甚至能感覺到他纖長的睫毛拂上了她的麵龐。
“蘇皖皖?跟我的名字好像啊,”他似乎一點兒也不介意她的反應,直起身來,促狹地笑“說不定五百年前我們是同一個人噢。”
蘇皖皖聽他語氣篤定,張張口對這匪夷所思的論調不知該如何應答。倒是白湘說話了:“你怎麼叫蘇染?不是說叫Vinson嗎?”
他聳聳肩,做出無所謂的樣子,笑得有些頑皮:“蘇染是我的中文名,Vinson是我的英文名。”他對著蘇皖皖伸出纖長的手指,語氣純真:“很高興認識你,蘇--皖--皖。”音調誇張地拉得老長。
但也許是蘇皖皖沒有給出反應,他便自己將她的手拉過來握在掌心,象征性地晃晃,轉頭對白湘說:“你這個朋友看起來是個十足的好學生,在學校裏一定是常常拿獎學金的那種。”
說完又轉回來看著蘇皖皖,嘴邊眼角都是笑意:“我說的對不對啊?好學生。”
燈光本來已經那樣低迷,但他看著她的雙眼,卻閃耀得比星光還要熠熠。蘇皖皖想若這情景放在認識沈肆寧前,她絕對是要犯花癡的。
不及她作應答,便有一人過來搭了蘇染的肩,也不同她們招呼,拉了他越過她們就走。蘇染老大不樂意,嘴裏念叨“沒看見我這兒在豔遇麼”地走了幾步,才就著那人的手堪堪回過頭來,嘴角撅得高高的,扯著嗓子喊:“哎---你們等我會兒,馬上回來---”
蘇皖皖轉過頭看著他一邊被“強行”帶走,一邊想要扭過頭來,覺得模樣有些好笑。
但就在她剛要坐回原位,便有一處的景象吸引住了她全部的視線,讓她嘴角的微笑瞬時凝住,全身如過電流,已無法動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