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結(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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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皖皖再也睡不住了,她倏地坐起來,輕捶了兩下腦袋,片刻後輕手輕腳爬到白湘的床邊。
白湘是個夜貓子,正沉醉在遊戲中不亦樂乎,被突然出現的蘇皖皖嚇了一大跳。剛想罵人,就見PAD反射的微芒下,蘇皖皖一雙眼睛撲閃著難過的流光,小嘴微微嘟著,很是委屈的樣子。
蘇皖皖沒什麼惹人愛的地方,但是偶然露出這樣的表情,往往挺招人心疼。
白湘無可奈何地把她扯上床,問:“剛剛不是好好的麼?又怎麼了啊?”
蘇皖皖擰著眉想了會兒,答非所問:“你說李心衣跟沈肆寧什麼關係啊?”
“這個我怎麼知道。”白湘無語扶額,“白天黑夜的,你就知道沈肆寧。”
見蘇皖皖半天不說話,才正色說:“你不是在劇組麼?天天對著那兩人沒發現什麼?”
“這個•••看不出來。”蘇皖皖仔細回想了下,仍是搖搖頭。
她初進劇組時心無綺念,就是關注關注帥哥,對沈肆寧的感情私事上並不甚在意,根本不曾留意旁人。何況每天排練也就三小時,多數時候沈肆寧與李心衣都是在對台詞,很少有這以外逾矩的交流。雖然沈肆寧對李心衣的態度比大多數人都溫和,但畢竟人家是女主角,人又很好,沈肆寧本來也隻是麵上比較冷,根本沒有道理對李心衣像對陌生人一樣冷淡。
“這樣啊,但是•••我有聽別人說沈肆寧是因為李心衣才願意出演舞台劇的,感覺……好像挺曖昧的。”白湘瞥一眼蘇皖皖,發現她的眼角明顯耷拉下去,又連忙解釋:“也就好像啦!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們學校的人就愛瞎編,什麼都拿來編。”
蘇皖皖抬眼看她,茫茫的樣子也不知道在想什麼,緩緩“哦”一聲兒才默默重新爬回自己的床。
失眠的結果就是第二天起得有點晚,蘇皖皖慌裏慌張洗漱好出門已經八點四十分了,急匆匆地趕到體育館,果然李心衣已經等在那兒了。
她穿一件寬鬆的鵝黃色線衫,下麵淡色牛仔褲,腳上一雙運動鞋,明明很休閑隨意的一般打扮,但因她身材高挑,膚色雪白變得非常搶眼。走得近了,能看清她鬆散下來的頭發溫順地垂在胸前,本來就巴掌大的臉更小了,纖長的睫毛下,一對美目流淌出盈盈笑意,讓整個五官都生動起來,在這初冬裏明亮得不可思議。
蘇皖皖注意到不少過往的人都在打量李心衣,但是李心衣眉目落落並不在意,見了自己來,嘴角揚起淺淺的笑意,伸手示意了下。
其實她根本不用示意,她同沈肆寧一樣,隻要站在人群中,就是靜默得如同一棵樹,也能吸引住所有人的視線。
蘇皖皖趕忙上前,愧疚地表示自己來晚了。李心衣把票遞給她,仍是唇邊含笑,說:“沒關係,我也是剛剛到,我們進去吧。”聲音像是這深秋裏跌落在地麵的葉子,煞是動聽。
蘇皖皖點點頭,隨著李心衣往裏麵走。許是球賽就快開始了,冗長的走廊裏已經有教練帶著球員三三兩兩迎麵走過來,與她們擦肩而過。有好些球員似乎與李心衣是熟識,看到她都紛紛笑著打招呼,並且其中一個對著李心衣說:“心衣,沈肆寧還在休息室呢。”但是李心衣其實未曾開口問到沈肆寧,他們像是早已預知一般,自然而然地給出了一個連問題都不需要問出的準確答案,像是這樣的場景已經上演過千百遍。
這讓蘇皖皖想起昨晚白湘的話來。沈肆寧與李心衣並不是簡簡單單的同學或者朋友關係。至少要比在劇組時她所看到的,親密許多。
蘇皖皖,你真是不懂察言觀色。蘇皖皖心裏暗暗想。
等蘇皖皖發現錯過進去體育館的正門時,她們已經站在球員休息室的門口了。李心衣轉過頭來衝她一笑:“我們進去給肆寧加加油打打氣吧。”
肆寧,又是肆寧。
推門進去的一瞬,沈肆寧正脫掉上衣準備換上球服。赤裸的平滑結實的白皙肌膚突然出現在蘇皖皖眼前,驚得她立刻背過身去,臉也不由自主的微微紅起來。
但是李心衣卻沒有她這樣大的反應,已經是見怪不怪的模樣。
等沈肆寧換好衣服,她才重新轉過身去,聽得他問:“你們怎麼來了?”
雖然他問的是“你們”,但是蘇皖皖注意到他的目光完全在李心衣的身上,半點餘光也沒有分給她,就像她根本不存在一般。
李心衣俏皮地彎彎嘴角一笑,眼裏的流光溢彩把整個休息室的燈光都掩蓋下去:“給你來加油啊,祝你們隊能大獲全勝。”
“謝謝。”沈肆寧眉眼也彎了彎,露出一個微微的笑容。
“謝什麼,等你真的打贏了比賽,老規矩,得請我大吃一頓。”語氣已是熟稔到不能再熟稔。
沈肆寧仍是笑了笑,點點頭。
李心衣看了看牆壁上的時鍾:“時間差不多了,我們先去看台了。你也趕緊的,我剛剛看李教練已經過去了。”
沈肆寧應聲好,含著淺淺的笑意。蘇皖皖覺得自己的耳朵出毛病了,要不然為什麼一個如此簡潔的單音節的字,竟被她聽出了溫柔的錯覺來。
在她們關上門離開前的整場對話裏,蘇皖皖沒有插上一句話,哪怕是說再見時,也隻是無聲地揮了揮手。
她像透明的空氣一般,被隔絕在那兩人自然又親密的氛圍外,喉嚨仿佛堵上大團棉花,發不出一丁點聲音。
從周五下午沈肆寧邀請她,到現在坐在人潮為患的體育館看台上,蘇皖皖的心情就像是那指尖的流沙,所有的喜悅與期盼,在她越來越意識到沈肆寧實在是隻能屬於李心衣那樣的人的時候,一點一點的,流失得幾乎殆盡。
她不在乎是否能同沈肆寧說上一句話,畢竟他們還那麼的陌生。但是看到沈肆寧麵對李心衣眼裏嘴角時時流露出的微微笑意的時候,她幾乎要難過起來。
在她印象裏,沈肆寧從來不是個愛笑的人,哪怕之前對她表達謝意時,嘴上的微笑也是出於慣常的禮貌,疏離得讓人覺得冷漠。
究竟是有多麼的熟悉與親密,才會令沈肆寧以那樣發自內心的真實笑容對待呢?而蘇皖皖你是如此的平凡,實在不應該有此奢望。
可是你卻忍不住。越是抑製,越是忍不住。
猶如一顆種子發芽生長,破土而出,根本是無法阻止、無力抵抗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