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子陌指向地麵，上麵布滿了已經凝固在一起的斑斕血跡，“據當時陳大人的護衛說，當時進入房內的，隻有陳大人和那名妓女，而且那名妓女沒有攜帶任何凶器。”
    兩人蹲在地上，盯著已經發黑的血塊，程子陌叫來侍從，端上兩件東西：“王爺請看。”
    楚傲铖看到托盤上擺著的皮鞭和匕首，問：“這是殺死陳廷君的凶器嗎？”
    “是的。”程子陌肯定道：“那名妓女確實沒有攜帶任何凶器，這皮鞭和匕首，都是陳大人自己帶的，而且驗屍官已經驗明，陳大人身上有多處鞭傷，卻並不致命，而致命的乃是胸口與喉嚨處的刀傷，也就是匕首所為。”
    楚傲铖又看了眼皮鞭，頓時明白過來是怎麼回事，帶著一絲冷笑道：“原來陳廷君還有這等愛好！”
    程子陌拚命壓製，非常想問他怎麼知道陳廷君是什麼愛好，隻好硬生生轉個話題：“王爺，那妓女顯然是有備而來，在房裏並沒有留下任何證據，隻有一套衣裙，卻查不到出處。”
    楚傲铖“哦”一聲，終於有了三分正形，道：“這事也不好拖的太久，按理說，京城出了命案，是要靠官府來解決的，可如今看來，這並不是一樁普通的案子，後麵牽連的事興許還有很多，所以，不得不用你們程家幫忙了。”
    “王爺太抬舉程家了。”
    “沒有。”
    楚傲铖沉默，若有所思，過很久才回神，起身：“論財富，論人脈，程家在朝中無人能比，陳廷君畢竟是朝廷命官，此事不宜張揚，所以還要陌少爺暗中追查。”
    程子陌連忙應聲，心裏就是有一百個不願意，人家王爺都這麼說了，他也就隻好應下來。
    程瀟瀟這會兒正好從外麵走了進來，手裏端著一盤點心。
    楚傲铖於是頓步：“程大小姐莫不是對此案有何見解？”
    “是。”
    “已經有了眉目？”
    “當然。”
    “那快講。”
    “這刺客是個女的，不但是個漂亮女子，而且還會武功！”程瀟瀟於是認真的，肯定的，璀璨的，微微一笑。
    ……
    在巡視房間一圈之後，程瀟瀟終於滿足的坐了下來。
    一旁程子陌瞥眼：“人家楚傲铖大小也是個王爺，看你把人家氣的，走的時候，臉都快綠了。”
    程子陌雖然是程老的養子，卻也是和程瀟瀟一起長大的，向來感情就好，所以說話從來口無遮攔。
    程瀟瀟伸個懶腰，又是璀璨一笑：“王爺就王爺唄，除了長的好看點，也沒什麼了不起的。”
    “沒什麼了不起？你可知當今皇上無子，楚傲铖可是皇位惟一的繼承人。”
    “那又怎麼樣，我又不求他什麼。”程瀟瀟又伸懶腰：“算了，不說他，三哥，你有沒有看到窗戶上的釘孔。”
    程子陌聞言站了起來，到窗邊仔細觀察，道：“還真有，不但有釘孔，這窗架上還有一道勒痕，像是被線勒出來的，可哪來這麼硬的線呢！”
    程瀟瀟於是慢慢抬頭：“那不是線，是烏金絲。讓你多研究些暗器，你就是不聽，沒見識了吧！”
    程子陌後仰，十分無奈：“是是是，你有見識，那你到是說說，這烏金絲是個什麼東西，是不是那個殺手的暗器？”
    程瀟瀟聞言點頭，很是鄭重，一邊眯眼：“要說烏金絲，一般人還真沒有，舉國上下，能有這等見識，收藏這種暗器的，除了我，也就是那個妓女殺手了！看來，我和她到是有那麼一點緣分。”
    程子陌大翻白眼：“咱先別這麼著行不？能不能先告訴我這烏金絲能帶給我們什麼線索？能不能根據這個，知道殺手的身份？”
    “那不能。”程瀟瀟愣了下，連忙起身，將頭發一捋，突然間雷厲風行：“我現在就去找找，回頭告訴你。”
    “喂！”
    身後程子陌的這聲長喚完全白費，程瀟瀟這人雖然懶散，但對於好奇的東西卻絕對是一往無前，腳底抹油般的向前衝。
    所以程子陌隻好作罷。
    烏金絲到底哪裏能找到，舉國上下又有哪些人持有，這些事情，不用別人說，程瀟瀟早已爛熟於心。
    铖親王府，書房。
    楚傲铖在椅間坐著，狀似無聊的捏著一支毛筆，在紙上亂畫。
    說是亂畫，卻又不是，因為他反反複複，畫的都是一條線。
    畫的亂了，楚傲铖冷臉，又把紙張扯下來，一條一條的撕碎。
    一切行為看起來是那麼的無意識，可隻有楚傲铖自己知道，這無意識，早已成為了他生活的全部。
    因為這恰到好處的無意識，能讓他不再想起很多事情。
    而也是一樣恰到好處的敲門聲，在他將碎紙無意識的扔在地上時，非常適時的響起，管家在門外小聲：“王爺，程家大小姐求見。”
    “不見。”
    “她說她有要事求見王爺，請王爺務必一見。”
    書房裏一片寂靜，過許久房門突然打開，楚傲铖冷冷立在門口，問：“她人在哪裏？”
    楚傲铖進門時，程瀟瀟正擺弄著花廳裏的各式擺件，手上還拎著一個小鈴鐺。
    見楚傲铖出現，也不覺尷尬，朝他一笑。
    楚傲铖目不斜視，徑直到上座坐定，舉茶而飲，聽到程瀟瀟走過來時晃蕩的鈴鐺聲。
    “程大小姐找本王有何要事？”
    程瀟瀟眨巴著眼，想了想，先問了一句：“王爺這鈴鐺掛在花廳裏還有用嗎？這小鈴鐺上麵鑲嵌的可是上等琉璃，這下麵墜的可是紅寶石……”
    楚傲铖放下茶杯，深深吸了一口氣，道：“程大小姐喜歡，拿走便是。”
    程瀟瀟這才點了點頭，把鈴鐺往腰間一係。
    “我找王爺確有要事。”程瀟瀟走到楚傲铖身旁，從腕間摘下一個十分精致的手鐲，遞到楚傲铖麵前：“王爺可認得此物？”
    “認得。”此時，楚傲铖居然笑了，至少唇角出現一個淺淺的弧線，可笑意卻未達眼底。
    程瀟瀟也笑，停頓了好半晌，道：“難道王爺沒有什麼話想說嗎？”
    楚傲铖眼睫微垂，理直氣壯的搖頭：“自然沒有。”
    “那就隻好我說了。”
    程瀟瀟有些無奈，微側著頭，道：“王爺既然認得此物，就該知道，這是烏金手鐲，鐲內有機關，隻要掰動機關，就會射出烏金絲。烏金絲雖非硬物，卻刀槍難斷，而且尖銳無比，此物可作暗器，亦可作逃生之用，王爺，我說的可對？”
    “很對，程家大小姐果然見多識廣。”楚傲铖很自然地打起官腔。
    “十年前，家父經商路經波斯，擲千金得此手鐲一對。而今其中一個在我手中，另一個，家父進獻給了當今聖上，而有此寶物，聖上是不會輕易賞賜給別人的，所以，手鐲應在王爺手中。”
    “所以呢？”楚傲铖臉色微變，眉頭一皺。
    程瀟瀟撇了撇嘴，然後不搭架的沉吟了一句：“王爺，我肚子有些餓了。”緊接著，一屁股坐在楚傲铖旁邊。
    半晌後，果然不負期待。
    “程大小姐可以留下用飯。”
    程瀟瀟這下樂了，還異常自然地說道：“聽說王爺府上的廚子，做的八寶茄子非常正宗，京城無人能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