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哥，你看這種可以……唔？”
    吳邪正拿著兩盒牛奶比較，突然感覺有人拉扯他的衣服。回頭一看，是個小女孩，圓臉大眼，長的很可愛。
    “小妹妹，怎麼了？”吳邪問。
    “我找不到媽媽了，叔叔，你可以幫我嗎？”
    女孩記得媽媽的號碼，吳邪撥了電話，那位母親還不知道自己孩子不見了。
    “你女兒現在……”吳邪一邊在心裏感慨這位母親的粗心，一邊打量四周給她報方位來接女兒。沒想到電話裏“卡啦”一聲，掛了。
    吳邪拿著手機愣在原地。
    “媽媽掛了是麼？”女孩倒是很鎮靜，“沒關係，等她下班就會打回來了。”
    這是多心大的媽……
    女孩看起來一點都不慌：“叔叔，可以麻煩您把這裏的地址發給我媽媽麼？我在這裏等她就好了。”
    “你一個人不怕嗎？”
    “不怕。”
    吳邪有點猶豫。
    張起靈一直提著購物袋站在旁邊，這會兒看出吳邪的不放心，主動說：“留下來陪她。”
    吳邪側頭看看他，確定張起靈沒有任何不情願的情緒，才彎腰笑著揉揉女孩子的頭發：“叔叔陪你一起等好不好？”
    女孩子不動：“會耽誤叔叔的事情嗎？”
    “不會的。”吳邪被女孩的懂事弄得有點心酸，拉著她小小的手，語氣越發溫柔，“叔叔們本來就打算玩一會的。”
    女孩很開心地笑了。雖然懂事，到底還小，一個人在這等總歸是有點怕的。
    吳邪找了家甜品店，要了些點心和飲料，陪女孩等媽媽。
    女孩其實很開朗活潑，唧唧咕咕說個不停，逗的吳邪一直笑。張起靈坐在吳邪旁邊默默喝飲料，隻是眼神也是暖暖的。
    “咦？”女孩盯住了吳邪的胳膊，“叔叔，你的手受傷了？”
    吳邪一怔，這才意識到他卷起了袖子。跟小哥胖子待久了他沒掩飾過這些傷痕，一時大意居然在孩子麵前露出來了。他立即放下袖子。
    “很久以前的事了。”他有點擔心嚇到女孩。
    女孩不僅沒被嚇到，還拉過吳邪的手，小心翼翼撫摸凹凸不平的傷疤，細聲細氣問：“叔叔疼不疼？”
    手腕上一點點癢癢的觸感，吳邪手指一動，下意識就要收回手。但他最後沒有這麼做，任由女孩柔軟的手指拂過醜陋的疤，隻垂下眼簾，遮住眸子裏翻湧的情緒。
    這麼多年，小花說他瘋，瞎子說他傻，胖子勸他停，小哥全不過問。隻有這個小女孩，心疼地問他疼不疼。
    那股親手劃下十七道傷疤的痛，經過了漫長的歲月，此刻才傳入他心底。慢慢地，煙霧一樣的痛感彌漫在他身體裏。倒不是疼，而是難以克製的心酸。
    張起靈微微皺眉，輕輕拍拍他的手。吳邪手一縮，回過神來，眼神清明但眼底晦暗。
    傍晚時分，女孩的媽媽終於趕來了。她是個幹練淩厲的年輕少婦，一身黑色職業套裙，高跟鞋哢嗒哢嗒壓迫十足。女孩眉梢耷拉下來，明顯是不太情願走的，她跟吳邪聊的正開心。
    “祈蔚，走了。”少婦一眼看到女孩，走過來伸手欲拉她。
    女孩磨蹭著不下座位。
    少婦一豎眉，紅唇微張，一看就是要訓斥了她。吳邪連忙站起來圓場：“是不是坐久了腿麻了？小妹妹慢慢來。”
    女孩瞥他一眼，這才拉住了媽媽的手。少婦似乎才發現吳邪和張起靈：“就是你們陪著我女兒的？謝謝你們了，改天請你們吃飯。”
    毫無誠意的道謝，再加上少婦盛氣淩人的表情，吳邪的微笑都垂下來了。張起靈坐在座位上，自始至終隻看了少婦一眼，然後靜靜喝自己的飲料。
    女孩依依不舍，但坳不過媽媽，不情不願的走了。吳邪笑著跟她揮手道別，目送她小小瘦弱的背影淹沒在人海。
    “我們也走吧小哥，胖子估計都等急了。”吳邪去拿搭在椅背上的外套。
    張起靈不動：“吳邪，坐下。”
    吳邪莫名其妙，但還是聽話坐下了：“怎麼了？”
    張起靈拉住他的手，把袖子折上去，露出那些傷疤。吳邪一顫，張起靈握著他手腕的力度不小，掙脫不開。
    “這是十年裏留下來的？”張起靈用了疑問句，以陳述的語氣。
    “……是。”
    “我以為你不想提它，所以沒有問過。”張起靈淡淡道，“但現在看來，你隻是不想和我提它。”他著重了後麵那個“我”字。
    “……”吳邪撓撓頭發，確實是不想和小哥提起這個事，但現在直接這麼回答肯定是不行的。
    “今天那個女孩，以後和她媽媽的關係不會很好。”張起靈語調緩慢，但話題跳的格外快，吳邪一時間猜不透他到底想說什麼。
    “因為她們不理解彼此。那個媽媽給女孩起名＇祈蔚＇，我看到她的包了，角落裏是女孩的名字，祈願的祈，安慰的慰加個草字頭。這個名字有很美好的祝願和寓意，不過女孩不懂，媽媽也不會表達。”
    “所以，雖然她們很愛彼此，但她們都不幸福。”
    吳邪怔怔地看著突然口齒伶俐起來的張起靈，不明白他為什麼說這個。
    “我不想我們也變成這樣，吳邪。”
    張起靈終於與吳邪目光對視，他瞳仁黝黑如同深夜的海，溫柔的海潮拍打著岩石，奏出舒緩的調子。與天相連的地方，映出吳邪的身影。
    “這個傷的事情，我問你，你願意說嗎？”
    吳邪驚愕，一把抽回手。張起靈卸了力道，任由他放下袖子遮住傷疤。
    “不想說，我就不問。我猜的出來，這個傷，是因為我吧？”張起靈唇角微微上揚，居然帶了點笑意，“很感謝你會記得我，會來帶我回家。”
    吳邪聽的一愣一愣的，一時都做不出反應。
    “吳邪，不會疼的。”張起靈的視線落在他的手腕上，眼簾微垂顯得安靜平和。再加那一抹淡淡的笑，氣質溫潤如玉。
    “以後都有我，不會疼的。”
    不疼，真的不疼。自從你回來了，就不疼了

    作者閑話：

    啊哈哈，各種腦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