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四章 疑團(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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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淅有點破罐子破摔的意思,戚戚然笑了。調動嘴角神經做出微笑的動作,對他來說眼下也成了極為困難和遭罪的事情。
“從來。。。。都沒有誰。。。。。一直都隻是你。。。。。。”
“什麼?那些吻痕呢?你怎麼解釋?”
羅修步步緊逼,怎樣都不肯甘心的模樣。
“我也不知道。。。。。。那晚。。。。。我喝醉了。。。。。隻是做了一個夢而已。。。。。。醒來就變成這樣了。。。。。。。”
方亦淅用盡力氣,口齒不清地試圖說明白那晚的經曆;這在任何一個思維正常的人看來,都是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
啊?!
羅修止不住的一陣錯愕。。。。。。。。
是他聽錯了?還是方亦淅被打傻了?
如此可笑而毫無邏輯的借口,以方亦淅的聰明才智不會笨到撒這樣一個沒有技術含量的謊吧?
“你,這解釋,有人會信嗎?”
“就是覺得。。。。。。。你不會信。。。。才沒有說。。。。。可。。。。。那是真的。。。。。。”
他敏捷靈動的瞳孔,掃描著亦淅的每一個微表情:竟然驚訝地發現,這個人完全沒有說謊的跡像。
承受了殘酷的毒打,身體與心理都到了極為脆弱的邊緣;心力交瘁的人是做不到輕鬆掩飾自身的情緒的。何況,亦淅也沒有必要再編一個沒有什麼說服力的荒謬理由。
可,如果——亦淅說的是真的;那麼,事情就越發複雜到詭異了。
難道?。。。。。。。
羅修的掌心,撫上他的臉:感受著浸透汗水濕漉漉的肌膚,血管在皮下輕微的顫動。。。。。。。
充滿憐愛地拭去了他唇邊的血珠,額頭的汗滴——濕潤的唇,俯在耳際,迷惑的聲音:“隻是,一個夢?夢裏,發生了什麼。。。。。。”
亦淅筋疲力竭,意識和身體全部散掉了;全無防備地仿佛被催眠了似的。
“夢裏。。。。。。他在。。。。。吻我。。。。。”
“誰在。。。。。。吻你?乖。。。。。不怕。。。。。告訴我。。。。。。”
“燦。燦。。。。。。在吻我。。。。。。”
亦淅囈語一樣的回答,真實而坦率;立刻引起了羅修的警惕!
燦?在夢裏?
燦,是他和方亦淅的心魔。
這一點,羅修十分清楚。
事情到此,蹊蹺得讓人心裏發毛。
羅修不相信鬼神,他的專業知識使他比任何人都明白:所謂“鬼神”都是人心自造的,都是內心裏對冥冥“敬畏”的另一種假想。
“清醒時候的所有煩惱,都會隨著睡眠狀態進入夢中。受過教育的人隻能通過科學和藝術的享受來跟生活達成和解,但是這些享受卻是唯一不會進入夢中的。”
夢中的痛苦和不快比享受更加常見吧?
方亦淅的夢,明顯帶著大大的問號。
羅修再一次,審慎地端詳了一遍亦淅泛白,沒有血色的臉孔——垂下的眼瞼,隨時要暈過去的樣子。
傷痕遍布的身體,條條血印在皮膚上掙紮著,慘烈而頹靡的味道。
莫名的,心就在那一刻:痛的隱晦,也癢的難耐。
羅修腦子裏有一條神經,突然抽動了一下,閃過一個可怕的念頭:就是現在,分開眼前這個人的雙腿,闖入他的身體,狠狠蹂躪;一定是這世間極樂的享受吧?
方亦淅迷戀他的身體,隻要他勾勾手指,對方就會意亂情迷;兩個人的契合,可以達到天雷勾地火的效果。
不得不承認:鮮血可以刺激欲望。
人,是欲望的奴隸。
滿足這種欲望,他隻需要抬一下手指就可以做到了。
但。。。。。。。。
理智拉回了頭腦中脫韁的狂想。
羅修迫使自己冷靜下來,開始有點憎恨自己的無恥想法,還有病態的審美。
我是一個醫生,一個受過高等教育的人,怎麼可以有如此喪心病狂的想法?
還有那隱忍未發的嗜血欲?
看樣子,憤怒的確可以讓人成魔。
羅修轉身走到架子那裏,打開其中的一個小櫃子,取出了一個小巧的醫用針管。
亦淅像是被散了全身功力一樣,軟得像癱水。如果不是被手拷和腳拷固定住,恐怕早就癱倒在地了。
聽著羅修沉默了好久,又響起的來回腳步聲:終於,勉強抬頭,硬撐著眼皮看著他。
“你。。。。。。要做。。。。。什麼?”
“驗血。”
羅修簡短,幹脆地回答。
“為。。。什。。。。麼。。。。。。。不。。。。。。。。唔。。。。。。”
抽血,並不疼。但,這突如其來的動作,還是讓亦淅,不禁地皺了皺眉,發出一聲悶哼。
不是疼,隻是不舒服。
羅修有過學醫的經曆,從容不迫地用針管從亦淅的手臂上抽了血樣。他要急於求證自己內心的懷疑,並未理會當事人的質疑和拒絕。事實上,此時的這個當事人也沒有反對的資格。
“驗。。。。。。血。。。。。。是。。。。。。?”
亦淅沒有辦法抗拒,看著羅修抽自己的血,也沒明白這個家夥到底又是抽了哪門子的瘋。
羅修看了看抽的血樣,很認真地說:“為了證明你說的話。”
亦淅一臉的茫然。。。。。。。
“我相信你說的話,所以我要找到支持我相信的證據。我出去一下,一會兒回來。你需要在這裏呆上幾個小時,完成懲罰。”
羅修,說的義正嚴辭,有理有據,完全就是一副刻板的訓導處主任的口吻。亦淅,恍惚之間,有種錯覺:自己做錯了天大的壞事一樣,不得不甘心接受懲處。
這簡直就是顛倒黑白,無中生有嘛?
隻不過,這個時候,體力上已經不足以支持他和羅修爭長道短了。
哎。。。。。。。
亦淅暗暗歎氣——
身體的疼痛,逐漸趨於麻木;隻剩下皮肉上略似燙傷般的火燒火燎,還可以捱得住。
希望,羅修回來之前,自己還可以撐著不暈過去就好。
羅修原本打算拿著血樣,直接開車就走。可又一想到,亦淅混身是傷,赤身裸體地被拷在地下室;萬一真要是寒毒入體,恐怕會落下大毛病。
今天不過是小懲大戒,如果因為這個而出現了意外,自己也不會好過。前思後想之下,還是去臥室拿了一條毛毯,再次折回地下室,給亦淅裹了個嚴實才放心離開。
有毛毯裹住身體,亦淅覺得熱氣又回到了肺腑,沒有那麼難過了。好似剛才已經走進了陰曹地府,又被人生生拉回來了一般的,重獲新生之感。
方才,羅修往他身上罩毛毯的時候,他注意到了對方眼睛裏躲躲閃閃流落出的心疼和不忍。
雖然,羅修極力隱藏,他還是發現了。
他,終究沒有辦法對自己絕情到底吧?我,這個人在他心裏還是有那麼一個無法說清楚的位置。正如,他在我心裏一樣。
想到此處:剛剛遭受的毒打,帶血的傷口,狠辣的疼痛,似乎都成了羅修為掩飾對他的愛做的一種極端的衝動行為了。
身上,和心上,都沒有那麼痛了。
亦淅頹喪地發現,自己太過低賤了。無論羅修對他做過什麼過份的事,隻要他再表現出對自己的一點點溫柔,都會身不由己地沉醉過去。
這未免,太作踐自己了。
然而,頭腦中的另外一個意識,又在暗處冷笑著,得意著——
方亦淅,這就是你的籌碼:隻要羅修對你下不了手;你就有機會把他拖入地獄!徹底地擺脫他!
羅修,帶著血樣去的地方是,本市最大的疾控中心。
疾控中心的有一個設備齊全,國內最先進的血液檢測實驗室。
這個實驗室的主任,是羅修當年國外學習時的老同學。
兩個人就讀同一所學校,但學的專業並不同。因為都是中國留學生,走的比別的同學更近些。這位老同學前些年剛回國工作時,曾得到羅修不少的幫助。因此,緣於早年同窗,外加上回國後的互相幫襯,倒成了莫逆之交。
羅修來之前就打了電話聯係,老同學很少能夠有機會幫到羅修的。好不容易,他開口相求一次,自是不會推辭。大半夜的,就在疾控中心辦公室等著了。
羅修來了,也不多廢話,直接把血樣給了老同學,就讓他查查可否有什麼問題。
“大概要多久可以知道結果?”
“我就是加快速度,也要五六個小時呢。”
老同學思索了下,給了個答案。意思說這事情是科學,可不是榨杯新鮮果汁那麼簡單。
“要不你回去休息吧,有結果了,我打電話給你。”
“不了。我就在這裏等。”羅修有些固執地堅持,“今晚,我就睡在這邊沙發上了,有了結果你第一時間叫我吧。麻煩了,老同學。”
“說什麼呢。。。。。。。你注意點,睡在這裏別著涼。”
看出了羅修對這個檢測結果的緊張與焦慮,這位老同學也不耽誤時間,轉身進了實驗室。
羅修側臥在實驗室外麵的長沙發上,換了個舒服點的姿勢,心下卻全無睡意。
既枉自揣測著檢測結果,也惦記著還綁縛在地下室的亦淅,身體會不會吃不消。
今晚,對他是不是太過火了呢?
對這個人,有時會失望,會憎惡,恨不得即刻毀了他;但,每每真要動手,心疼伴著懊惱就會接踵而至。最後,倒是讓自己痛苦得不明所以。
有方亦淅在身邊的日子,他已經很少會想起燦了。
這是不爭的事實。
這個人,正漸漸成為他最敏感的那根神經,可以輕而易舉地調動起他所有的情緒。
好的,或是壞的。
那麼,以後呢?原定的計劃呢?該怎麼進行下去?
最讓他苦惱的是:事情的發展,已經越來越偏離原先預想的軌道了。
我們把世界看錯,反說它欺騙了我們。
盡管心事重重,盡管一再克製;窗外濃密的夜色,還有深深的疲倦,最終戰勝了混沌的大腦,羅修不知不覺墮入酣夢中去。
清晨近六點左右,主任終於從實驗室裏略顯疲態地走出來。
羅修的身體就像裝了自動定時器,馬上從沙發上彈了起來。
“老同學,結果怎麼樣?”
主任把檢測報告遞給他,眼色微紅,一看就是熬夜留下的後遺症。
“你看看吧。”
羅修翻開了檢測報告,目光觸到文字的瞬間,眉毛就打成了結——
“致幻劑?”
注:文中一段話,引用了《潛意識的哲學》第二部份。
作者:Eduardv。Hartmann
作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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