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命之罰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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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天他心亂如麻,總是一驚一乍的,每每見到那些混在學生當中的獵人他都會避而遠之,看見許冰深不見底的眼睛,滿是憂鬱的瞳孔,都會給他的內心扣上一把沉重的鎖,壓得他喘不上氣的負罪感。
一連幾天,邢毅他們也鮮少光顧,他不清楚是不是因為手環取下的原因,反正這異常平靜的日子已經快要讓他的精神崩潰。
“你在躲我?”許冰端著餐盤走過來,陸回沒有理她繼續刨著嘴邊的飯菜。
“你要是受不了大可以打電話報警。”許冰也很窩火,難道他以為隻有他一個人良心不安?
陸回夾著菜,哂笑說:“報警,哼,報警讓你吃警察?”
“碰!!”許冰忽然站起來,掀翻了桌上的餐盤,巨大的聲響幾乎引來了所有人的目光,陸回抬頭望著她,她咬著下唇雙拳緊握,陸回愕然的瞳孔倒映著她幽怨的雙眼,他意識到自己方才言語的過失,剛想開口,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一個巴掌狠狠的甩在了他的臉上:“你去死吧!”
許冰揚長而去,他一個人麵臨著被人們鄙夷的目光洗刷的窘境,內心掙紮著要不要追過去,這時,一個熟悉的身影悄無聲息的站在食堂的門口望著他,他愣了一下,發現那個人正是燈芯,她雙手環抱胸前,倚在門邊盯著他侮笑。
高速橋下,伯零和亓焚來到小河邊,當走到河邊的中間時,亓焚手中的高撕計顯示的數值為1000MT,再往前走兩步,數值開始下降。
伯零抬起往前的一隻腳,蹲下身,發現這片綠油油的草地中竟有一撮燒焦的枯草,手指輕輕一搓,化為了灰燼,指尖也殘留下炭沫。
“為什麼隻有一灘血卻找不到屍體,隻有燒焦的草,卻沒有焚燒的東西。”
亓焚聳了聳間:“那怪物或許在學人類,掩蓋證據。”
“它會害怕警察?”
“不,它害怕的是我們。”亓焚微微皺起了眉,“難道我們暴露了?”
伯零拍了拍手上的灰,站起來,看著這波平靜的河水說:“你想想,除了我們內部的人知道外,還有誰知道?”
……
許冰一早辦理了退宿手續,步履匆匆的衝著校門外停靠的一輛黑色BugattiVeyron走去,吸引了不少回頭率,當她打開車門時,遲疑了幾秒,轉過頭四下張望,仿佛在尋找著什麼,在終於發現陸回的身影後,看著他一臉冷漠的走開,她才失落的轉過身,神色恍惚的鑽進了車裏。
這幾天她總是失眠,生怕睡著後自己又會做什麼可怕的事,室友們也開始發覺她的異常,當有人問起她為什麼衣服上有血印的時候,她就知道她不能再呆下去了。
最重要的事,陸回也勸她離開……
“學校呆著還是不習慣吧?學校哪有家好啊,現在知道後悔了。”父親開著車,一臉打趣的說道。
許冰沒做任何回應,隻是看著車窗外一閃而過的風景,心裏空空的……
然而在許冰剛走不久,她們的宿舍就搬進了一位新成員。
她一進屋,就將大包小包的東西扔在了許冰的空床上。
“這效率也太快了吧,這麼快就安排別人入住啦?”其她室友們麵麵相覷,就連正小憩的人都睜開了眼睛。
“誒?同學你哪個係的?怎麼沒有在學校見過你呀?”一個長相可愛的女孩拍了拍她的肩,她微微怔了一下,一副不明所以的樣子:“啊?哪個係?我,我是……”
大家看她吞吞吐吐了半天也沒能說個明白,當中有人不耐煩的翻著白眼戲謔的說:“不會也是物理係的吧?”
她將目光轉向那個人,暗自握緊了拳頭,抬頭理直氣壯的說:“對呀,我就是物理係的。”
“切,走了一個又來一個。”她撇了撇嘴,躺回了自己床上。
她剛想起身,坐在她一旁的女孩抓緊了她的胳膊,壓低著聲音解釋道:“你別見怪啊,以前睡在你這個床鋪的也是一個物理係的女孩,因為家裏有錢加上成績又好自然有人不待見,她也不是針對你,你別往心裏去。”
“怎麼會往心裏去呢,我隻是想起來整理床鋪。”
她笑著說。
“那好吧,我幫你吧,我叫筱雨,你呢?”
“我?叫我李月吧。”邢陌隨口說道。
邢陌看起來不像是在鋪床單,她每壓住床單的一角,雙手就會在那一處角落不斷的翻找,筱雨心中覺得奇怪,可她也不好發問,就在邢陌翻找麵向牆角的床角時,她竟從通向床底的縫隙中掏出了一件布滿灰塵的T恤,看起來已經毫無色澤,但揉起來有近於絲的質感,衣服上大片大片的暗血都浸入了每寸纖維,普通的家庭一般不大可能把這麼好的衣服毫不痛心的潛藏在床底,任它被當做垃圾。
“咦?這好像是許冰的,我就見她前幾天穿過一次,之後就再也沒見過了,沒想到被她扔床底了,真可惜,不過……”她用食指與拇指提著一角瞅了兩眼,皺眉道:“怎麼髒成這個樣子?這紅色的是……是血嗎?”
“興許是在哪兒染的顏料呢。”邢陌將衣服上的灰抖了抖,揉成一團後說:“我去扔了它,順便去辦點事,這床就先別鋪了。”
邢陌前腳剛踏出宿舍,身後突然像炸了鍋般沸騰起來,室友們全都天馬行空的猜想著她的身份。
邢陌倒是充耳不聞,看著手中的衣服,垃圾桶就在她的正前方,可她毅然直走轉彎,走向了樓梯拐角,匆匆下樓後,在約定的教學樓裏,她毫不費力的一口氣跑上了天台。
然而伯零、亓焚還有鄭飛早就在天台上針對性的談論原獸的事差不多有一個鍾頭了。
“我去了許冰的宿舍,唯一找到的隻有這個。”邢陌直接切入主題,將T恤舉在他們眼前。“那天晚上是你們兩個巡邏的,對這件衣服有印象嗎?”
亓焚忖度了片刻,還是有些不敢確定的說:“當時我都看高撕計去了,沒怎麼注意她穿的什麼。”轉而推了推伯零:“你應該有印象吧。”
“我……”伯零看著那件“陳舊”的衣服,努力回想著當晚,最終他也搖頭說:“其實那晚路燈確實太暗了,加上陸回一直擋在她前麵,我也不是很肯定……”
“那如果不是,我不就白廢功夫了!”邢陌壓抑著快噴湧的怒火,盡量不與他們發生口角,雖然很生氣但也隻能暫時放棄追根究底,畢竟在毫無證據僅僅靠伯零的主觀臆斷下他們也不敢妄下決定,但許冰的嫌疑還是不能排除,任何人都是如此。
這時鄭飛的通訊裝置接收到了程執的通話請求。
“前輩您查到了嗎?”
程執看著計算機彈出的數條警示框,有些無可奈何的抿了一口奶茶說:“這個……前輩我呢也是愛莫能助啊,畢竟你們第一次出外勤任務,多少也想照顧你們一下啦,但是這個許冰的資料我沒有權限訪問啊,必須有高級領導人的通行證才行,這就意味著這份文件是國家級的內部檔案資料,並且我在另一個資料庫裏翻找到了另一個叫許冰的信息,家庭背景挺吻合,不過這個小女孩從一出生就夭折了。”
“啊?”這個消息倒是出乎意料。
鄭飛看了看眾人異樣的臉色,連忙問道:“這麼說就連您也沒法破權訪問嗎?”
對方那頭沉默了一陣,最後傳來一聲歎息:“可以是可以,但是風險很大,萬一被發現可是要把牢底坐穿的,別忘了我們是在為政府工作,你這不是找死嗎?”
鄭飛微微垂下了眼簾:“好吧,對不起啊前輩讓您為難了。”
“這沒什麼大不了的,不過呢,既然要高級領導才能訪問的話,或許邢陌的老爸邢將軍可以。”
鄭飛有些張口結舌,抬眼望著一臉茫然的邢陌。
“幹嘛這樣看著我,他都跟你說什麼了?”
“對呀,他說什麼了你一副吃了屎的樣子。”亓焚一本正經的調侃著,一旁的伯零也是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樣。
“這個……能不能麻煩你給邢將軍打個電話啊?”
“什麼?!”
自從那晚巡邏回來,伯零就一直揣測著陸回和許冰的事,不得不說都太可疑了,亓焚剛一找到無屍的血地,他們就這樣毫無征兆的出現在他們的視野裏,相見後一直都是陸回在說話,許冰躲在他的身後頭也不敢抬一下……
所以,他盡可能把範圍縮小到了學校內部,或者是某人身上,並且他也試著讓鄭飛對陸回旁敲側擊了很多次,陸回明顯察覺到了什麼,沒過多久,許冰就選擇了走讀,這麼一來,她除了上課,基本是很少在學校了。
“陸回,我當你是朋友,把什麼都告訴你,你卻對我有所隱瞞。”
陸回攪動水杯的勺子停了下來,宿舍裏頓時死一般的寂靜,他漠然的轉過身,抿了一口香醇的茶水,波瀾不驚的說:“鄭飛,你要是真把我當朋友,就不該不相信我。”
“就是因為相信你,所以伯零懷疑你的時候我都幫你圓場,並且大家也沒有針對你,他們也不怕你知道我們的任務,可是你怎麼能利用這一點幫一個怪物逃脫?”鄭飛義正言辭,他一直隱忍著沒有使自己看起來太激動,這隻是個激將法,他在心底並不認同伯零的推論,隻是這個過程他必須進行下去。
陸回的臉色有些微妙的變化:“你說誰是怪物,你有證據嗎?”
“我們遲早會找出證據的,隻要查出那個女孩的身份,找到被她藏起來的屍體。雖然看起來你們關係挺好,但我想你可能還根本不了解她。”
陸回忍無可忍的打斷他:“夠了鄭飛!難道在你們獵人眼裏所有人都是怪物嗎?明明最可疑的是我,為什麼不懷疑在我頭上?既然都說到這,那我也問你,如果我是那種東西,你會殺了我嗎?”
鄭飛如鯁在喉,詫異的看著他,不知怎樣回答,隻有兩聲掩飾著恐懼的幹笑:“你怎麼可能呢,你才不會是那樣的人。”
陸回嘴角露出一絲不易察覺地一笑,像是水麵上的一道漣漪迅速劃過唇角,又在眼睛裏凝聚成兩點火星,轉瞬消失在眼波深處。
“或許真正的凶手就是我呢?”
兩個人皆是一陣沉默,歲月果然是無情的,連最基本的信任都會消磨殆盡,把原本在同一片天空下的人都會硬生生分離在兩個世界,陸回早就意識到了這一點,他已經離曾經越來越遠也越來越無法理解他們。
隻是鄭飛還沒明白,如今的陸回已經大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