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樣的記憶有什麼值得留戀的，真是個怪人。”
    他們麵麵相覷，一臉好笑的看著他的背影。
    陸回不打算返回教室，他恍恍惚惚的來到宿舍，還好宿舍裏沒人，他將文件從包裏拿出來，坐在書桌前仔細琢磨著。
    拆開牛皮紙外一圈一圈的棉線，裏麵是一層用硫酸紙密封的一遝估摸著有1cm厚的文件，他把它放在台燈下，微微透明的紙下那些文字太過於模糊，似乎裏麵還有一層磨砂……
    他猶豫了片刻把它放在一旁，拿起文件袋，裏麵抖摟出了一張字條：五天後我來取，不要擅自打開。
    “嘁，拿我當送快遞的麼？”
    陸回將文件和字條一同塞回了文件袋裏，把棉線纏了回去，最後將它放在抽屜裏鎖好。
    “你看他們回來了。”
    亓焚背著裝滿了石頭的旅行包，同其他士兵一起圍著訓練場跑圈，路麵很多淤泥和水窪還有大大小小的石頭，比走山路還費勁，他渾身是濺起的泥點，裸露的皮膚上也有許多磕磕絆絆的傷痕，在人群中，離訓練場有一定距離的馬路邊，通往外麵的大門被打開，兩個出外勤的人此刻回來了，亓焚記得他們，似乎就是專門負責監察陸回的那兩個人。
    這兩個人比亓焚這些新兵大一屆，看起來做著本職工作，能天天往外跑去管別人，不也整天遊手好閑的……
    “發什麼愣？！誰讓你停下的！”出神的亓焚被監督他們的一個教官一喝，他回過神，埋頭繼續跑。
    “喂，亓焚，亓焚。”
    有人混入了他們的隊伍，拍了拍他的肩膀，亓焚的腳步沒有停下，但他轉過了頭，發現竟然是鄭飛。
    “我看見他們拿了一個文件袋出去的，回來的時候手裏什麼也沒有。”鄭飛裝作是和他們一隊的士兵跟著亓焚一起跑圈，做得悄無聲息。
    “你有向他們打聽過陸回的消息嗎？”
    鄭飛搖搖頭，看起來無可奈何：“要打聽消息，是需要錢的。”
    亓焚沉默不語，在跑了一圈後他突然說：“算了吧，除了自由上的不方便，我想陸回應該還過得去，你就不用為他擔心了。”
    “我隻是怕他會被卷進什麼事兒來，一般他們對那些不願意消除記憶也不願意當兵的人沒什麼好感，恨不得他出個什麼事兒死了！”
    “你小聲點。”
    亓焚壓低聲音警告道，他回頭望了望監督他們的人，發現一切如常，懸著的心終是落下。
    “再怎麼說他們也不會殺人的。”亓焚說。
    “可是陸回隻想過平凡、自由的生活，連這種權力都沒有，跟殺了他有什麼兩樣？”
    亓焚笑了笑，發自內心的感到諷刺：“現在的世界，我們還有什麼權力啊？嗬……”
    鄭飛落在了隊伍後麵，看著亓焚漸漸跑遠的身影陷入了長久的靜默……
    不知有多少次，陸回每次一閉眼就能想起那座被覆滅的城市，曾經那些美好的一切……
    小學時，他還記得自己的座位是靠著窗的，外麵有一顆桂花樹，每到開花，沁人心鼻的花香總能催人入夢，所以經常被老師揪著耳朵從睡夢中驚醒，班裏的同學們看著他挨罵的樣子就會哈哈大笑。
    可是那些美好都被炸毀，城市被封鎖，活著的人記憶被消除，為了掩人耳目做到滴水不漏，政府是費盡了心機，自然是要花錢買通一部分人，或是給另一座城市悲痛家人的慰問金，讓他記憶中的城市就這樣悄無聲息的消失。
    全世界的公民沒有絲毫察覺，也沒有人敢站出來質疑說：“我記得有一座城市，我的家人去了那裏，為什麼再也沒有回來？”
    陸回歎了歎氣，他想過很多次回到那個地方，但那都不過是幻想……
    他來到窗邊，看見那兩個人還在樓下的長椅上吃著盒飯，不由冷笑，想來他們也是辛苦。
    手腕上的手環就像一個移動的籠子，不管他去哪裏，都能定位到他。
    甚至自動錄下他的言語傳輸給有關部門，一旦提到什麼敏感詞彙他就會被手環中飛出的銀針刺暈，最後由那兩個人把他帶回去強行消除記憶，也就不會管他會不會變成傻子。
    他嚐試很多方法都打不開，畢竟是太過高端的東西，他學的知識還不足以對付它，不過他不會放棄破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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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一條像醫院的走廊，來來往往都是穿著白褂
    的人，他們行色匆匆，連打個照麵的時間也沒有。
    伯零坐在長椅上，一言不發的等待著，他對麵的牆上就掛著一麵鍾，低頭總能看見無數雙鞋從眼底匆匆而過。他有些疲乏的往後靠，隨之從衣袖裏取了一支棉簽，上麵的血早就幹了，過了這麼長時間，竟忘了拿下它。
    “你在做什麼？”一個小男孩坐在他的旁邊，歪頭問著。
    他將棉簽丟入垃圾桶，沒有說話，慢慢閉上了眼睛。
    “你不能趕我走。”男孩平靜的聲音像化作一隻手，瞬間勒斷了他腦中的那根弦。驀然睜開眼。
    這時他旁邊的門開了，艾兮拿著資料走出來，和這裏的人一樣，一身白褂，神色異樣，隻聞她淡淡說了一句：“進來吧。”
    伯零點點頭，沒有去理會男孩牢牢盯著他的眼睛，他記得他第一次見他說的那句話：“曾經我在鏡子裏看見了你，看見了未來，在這之後的一切都發生了，現在你在鏡子裏看見了我，看見了過去，說明你不想要這樣的未來。”
    “伯零？”
    伯零回過神，看見艾兮困惑的神色。
    “我沒事。”伯零給了她一個輕鬆的微笑，艾兮指了指他旁邊的凳子，示意他坐下。
    “前輩，我可以參加考核了嗎？”
    艾兮翻動著手裏的紙頁，抬眼：“可以。”
    “已經沒有問題了？”
    艾兮繼續皺著眉頭來回翻閱，歎了口氣：“真希望我的結果沒錯。”
    伯零愣住了。
    “你已經有三年沒有出現咳黑血的症狀了，心髒也很健康，心血變成了正常的紅色，按理說這是非常好的。”
    伯零不知道該說什麼，隻聽艾兮推推眼鏡又說：“知道嗎，這看起來好像是自我修複，你的細胞都煥然一新了。”
    她正襟危坐，“伯零，你老實告訴我，你到底是什麼？”
    伯零握緊拳頭，冷笑：“我是什麼？這麼多年了你們還在懷疑我，就因為我父親？還是你那該死的遺傳學說？”
    “你不應該用這種語氣跟我說話。”艾兮臉色不好的警告他：“你如果想要當兵就必須聽我們的安排，我也是冒了風險拖醫學院的朋友給你開了張假的體檢證明，你最好在考核的時候全力以赴，爭取被七班的班長選中，這樣我們才能更好的監管你，不然你要是落在其他班裏就是死路一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