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四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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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秦墨抱著貓從牆外繞了過來,聊了幾句之後,也知道了這貓崽的來處,就帶著我去尋了母貓,隻是天色暗的厲害,越走越深沉。
路上我問秦墨:“園中的貓原來是你在喂著?”
“也不光是我,杜嬸也會喂,這窩貓仔下的晚,這隻可能身子最弱,母貓去尋食了,就自己跑了出來。要是跑到園子外麵,大約就活不了。”
我看著他懷中的小貓崽,心中微動,伸出手去撫摸它的腦袋。小貓崽大約在秦墨懷中待的安穩,被我碰觸也沒有什麼拒意。
“就放這吧。”秦墨帶我走到灶房的後門,在院子的角落處放下了它。
“就這樣放著行嗎?萬一它娘親不來呢。”我問他:“這樣的天,待一夜也夠嗆的。”
秦墨卻說:“杜嬸常在這裏喂它們,自然會回來。”話鋒一轉又道,“野獸有野獸的性子,多加幹涉,讓它心中有所依戀,對它未必是好事。”
“並不是好事嗎……”我心中有所思,耳中聽出了別的意味來。
“怎麼,想到什麼了?”秦墨看我有些出神,關切道:“方才就覺得你臉色不好,是不是不舒服了。”
“沒……沒什麼,不早了,我先回去了。”我後退一步。
秦墨有些疑惑:“總覺得今日你有些不對勁……”
我衝他擺手:“隻是跑了一天,累了。”
“那我送你回去。”
“不麻煩,你也快些回去吧。”說罷,我便匆匆離去,頭也沒有回。一路快步,半走半跑的回到了住處。
到了地方後全身已覺得十分疲累,好在屋中還有些白水,灌了幾口後便一泄力,連衣裳都沒換下往床榻上一撲,很快就不省人事了。
睡的昏沉……隱隱約約地,就又來到了夢中。
夢中我還是我,處在我還在舒城上學堂時的景象。
先生坐在堂前,手中卷著一側書卷,正盤著腿半寐著聽著學生誦讀。周圍學生的誦讀聲在腦子嗡嗡作響,聽不真切。我跟不上他們的步調,又見先生的目光往我這裏來,心中萬分的焦急,便急忙看向手中的書冊。
結果一低頭才發現,自己手中拿著的竟然是隻有兩個小人相互交纏的春色圖,嚇得手一鬆就將圖冊扔到了地上……
夢中大驚,趕緊將地上的圖冊撿起,一抬頭,先生已經來到了我的麵前,而周身已經圍滿了學生,他們全都看著我,嘴上不停叫嚷著讓我把東西叫出來,每個人的目光都令人驚駭。
我驚慌的把書冊抱在懷中,可先生就要來奪……
就這樣掙紮著醒了過來,恍惚一瞬後,才發覺手中好像真的拽著什麼東西。
“你醒了。”
這一聲嚇的我立刻坐了起來,也察覺到了屋中已經點上了燈燭。
有了光亮,自然也看清了說話的人是誰。
“你怎麼在這……”
秦墨此時坐在我的床榻上,微弱的光照的他麵色模糊,但依然看出他無奈的神色。
“要不要先把我放開?”他道。
他這一提醒我才發覺我手中緊緊拽住的東西竟是他的手,連忙鬆開。
“你怎麼進來的……”我忍不住又問了起來。
“我看你臉色太差,實在有些不放心就又過來了,結果發現你連大門都沒關,才進來看你的。”秦墨歎了一聲:“都發了一身的汗了,你就沒覺得不對勁?”
“發汗?”我下意摸了摸額頭,果然有些汗漬。
“先把衣服換了吧,我去換盆水來,你擦一擦再睡。”秦墨說罷便轉身,我看著他從桌上端著一盆水出了門,床尾處已經放好了一套裏衣……
他來了多久?我又睡了多久?
所以我在做夢的時候,一直抓的的是他的手嗎?
等他回來後,我已經將衣服換好,秦墨浸濕了布巾遞給我,我接過之後有些不自在,手上的動作便遲鈍下來。
秦墨大約察覺到了,便對我說:“杜嬸應該還留了些水溫在鍋裏。我去灶房取點水來。”
我看著他將門帶上的身影,頓時覺得自己已經矯作過了頭,長歎一聲,有些自惱起來。
總給人添麻煩的是我,他好心來照顧我,我還這樣扭捏作態,實在過了些。草草用濕巾擦了擦身子又躺回床上,試圖將腦子亂糟糟的一切拋出去。
而這萬千思緒之中……我甚至感覺到自己有了那麼一絲絲的慶幸。
慶幸此時此刻身邊有人存在,可很快這種慶幸,又讓我覺得慌張,像是自己做了什麼不該做的事情。
等了片刻,門外有了動靜,秦墨端著一碗水推門進來了。
“不算熱了,你先喝一些吧。”他來到床榻前,一手扶著我起身,一手端著碗讓我喝水。
介於方才的事,我不想表現的過於扭捏,就順著這個姿勢喝下了他喂的水。
等秦墨將一切都妥善好,讓我感覺他已經沒有留下來的必要時,忍不住問了他。
“都這會還不回去,你家裏人不說你嗎?”
秦墨搬了個椅子放在我床邊上坐了下來,不在意地說:“我爹不在京城,他們不管的。”
“你爹……就是禦史大人,是不是叫秦琮?”我想起白日裏那個趙大人的話,說的應該就是秦墨的爹。
“對,朝廷的例派巡查,不到年底回不來。”秦墨微低著頭。
“這樣啊……”不知為何,我又開始不自在起來,總覺得現在的情景怪異。
秦墨卻很自然:“你先睡吧,等會看看你出不出汗,別等我走了之後你又發了熱,燒成癡了。”
“怎麼會……你這說的誇張了。”
“你剛來那會不就是如此,有次都燒糊塗了,怎麼都叫不醒。”
“……你怎麼知道?”我猛然想起那次起熱,總覺得身邊有人在照顧我的事。
“是杜嬸看出來的,她那會兒子不是病了嘛,閉館的時候見你不對勁,她又走不開,就拜托了我來瞧瞧你。”
他又道:“我本來都忘了這事,到家之後才想了起來,猶豫了一會覺得失人之信不好,就過來看你,結果你還真的燒了起來,怎麼喊你都不醒,嚇得我也不敢離開,一遍一遍的給你換著濕巾。”
秦墨說出這些事的時候實在是太過於理所當然了,以至於我一下子都不知如何往下接。
我躊躇一會,問他:“怎麼不和我說……好歹讓我說聲謝謝。”
“當時也不熟……何況你都忍到那個地步了,應該很不喜歡欠人情。”秦墨說罷又替我掖了掖被子,語氣揶揄起來。
他說:“你趕快睡吧,不然又想讓我守著你一整晚嗎。”
“……”他這一句話,堵得我更是無話可說了。
行吧,默默閉上眼,本來困意不顯,可閉眼之後昏沉感襲來,迷迷糊糊地就睡了過去,而在睡去之前,隱隱地聽到秦墨的囈語。
“這回倒是不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