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三十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23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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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之後,日子便如常起來。最大的感觸便是風吹的催人多添衣,雨綿冷的使人困頓。
    期間我但凡得了些空隙,就會往韓柏的宅子裏跑,隻是和他偶爾見一次也隻是匆匆而過,聊上幾句,呆上一宿就得回館中去。
    霜降那日我猛然想起就要到了十月,此時寒衣節將至,天冷地也冷,要給阿娘燒點衣物過去,於是閉了館之後就打算上街去紙紮鋪子裏看看。
    秦墨這時已經全然複工,這幾日因為冷,脖子已經裹上了厚厚的頸裘。午後我去書館取單時,隻要瞥見他,總要發笑一回。
    這會他坐在軟塌上抱著手爐,榻上散落著一堆新來的畫冊,低眉正看得入神。
    我腳步悄悄,倚在門邊上看了他一會,忍不住笑他:“你這樣模樣,看起來的確是個白淨俊俏惹人喜愛的富貴少爺。”
    秦墨聽見動靜,也不鬆動,隻是抿著嘴看了我一眼。
    我繼續說著:“隻可惜我沒有個妹子。不然,你這樣的俊俏的小郎君能攀個親戚也是好的。”
    秦墨放下手中畫冊,從塌上起身,站到我麵前。
    我心道不好,怕是真惹到了他,又往回找補:“哎哎哎,說笑說笑,你別……”
    秦墨就近打量了我幾眼,說道:“我怎麼覺得,你矮了一些。”
    “啊……這是什麼話?”我有意比較了下,怎麼……卻是又拉開一些差距了。
    “哪裏是我矮了,分明是你又拔個子了。”
    秦墨動了動眉,掩不住的笑意。
    “你也不小了吧。”我感慨起來,我像他這個時候已經定骨,這兒郎怎麼還在冒個子。
    “不好嗎?”秦墨懶著腰,也學著我往門上倚著。
    “好啊,怎麼不好,更能攬星邀月了,哥哥實在羨慕的緊。”
    “羨慕什麼,好讓你能去惹些蝶花浪蕊。”
    言下,該是意有所指。不過韓柏也算不得什麼蝶花浪蕊吧。
    然而我仍是心虛,不自然地給自己翻理著袖口。
    心中的疑惑猶豫了片刻還是開了口:“其實上次我就想問了,你和韓柏……是不是很熟。”
    秦墨盯著我一眼,好一會才說:“他以前……他小時候曾在我家呆過一段時日,是我爹帶回來的。”
    “你爹?”
    “是。”
    此時李秀抱著個木匣從樓下走下來,看見我在便打了招呼。
    “陳大哥也在啊。”
    “哎。”我應和著,順口又問,“這是要去哪兒?”
    “給得月樓送過去,順道要去對月底的賬了。”
    “的確是差不多,那你路上小心點,我看天不太好,你帶把傘在身上吧。”
    “好,謝謝哥,我去了啊。”
    李秀在我的注視下出了書館的門,扭頭再看秦墨。
    正對上他一臉的有所思。
    而我的話剛問到半截就被打斷,正要打算再說點什麼,秦墨卻道。
    “你跟他們處的很好,他們也都親近你。”
    “這都快兩年了,再怎麼樣也都熟了。”秦墨這一問,讓我新奇起來。
    我道:“我還以為你是不在意旁人的。”
    秦墨沉默片刻:“隻是不知道說些什麼,平日李大哥不在,我和李秀也沒有交集。”
    “這,其實這也正常……你原本就同我們不一樣。”
    秦墨的語調顯然有了些變化,似乎是又低了下去。
    他說:“……你也這樣看我?”
    “我隻是覺得奇怪。”
    “奇怪什麼?”秦墨問。
    “我知道你爹是督察禦史的時候就很奇怪,奇怪你不和那群京哥們一起玩樂,怎麼跑來這種地方。”
    畢竟春色館在坊間所出的畫冊成品,大都是不好擺到台麵上的春情本子。若不是館主這人吃的開,有門路,這樣的生意光是在官府那裏就難以通融。
    在這裏做夥計,並不算太體麵的活計。
    況且秦墨還是個實打實的小少爺,平時穿戴用度一看皆是上等。
    我說:“你要是想和旁人親近相熟,總要表現的熱絡一些,旁人覺得你在意了他,他們自然也會在意你來。”
    “熱絡?”秦墨反問我,“所以你的熱絡也隻是這樣,對誰都隻是逢場作戲?”
    嘖,這話說的可真難聽。
    我道:“為何就不能是真心實意呢”
    秦墨似是思索,再答:“人哪有那麼多的真心。”
    我又問:“那你為何會來這裏?”
    “你這是答非所問。”
    “也許隻是所答非你所想。”我看著他,越發覺得像是和一個小童在無理糾纏,可也很難對他說出重話,隻能緩聲著,“再說了,真心這個東西,也不是憑空就能生出來的,等你找到你在意的人事物,也許又是另一番看法。”
    “所以你對韓柏是真心的?”秦墨問。
    我聽他那麼直白,也不意外,畢竟上回的事他也看出了端倪,隻是還沒來得及承認,便聽到他說。
    “你喜歡他。”
    我不自覺地將雙手的指頭蜷縮起來,最後歎息般承認了。
    “算是吧。”
    “……”
    “你不勸我?”
    “你喜歡什麼事你的事,我為何要勸。”
    “那你又要來問。”
    秦墨忽然說不出話來了,我扯起一個笑,默默的回了畫館。
    就這樣待到了閉館時候,辛七辛九歡呼幾聲結伴回家去了,我手頭上還有些瑣碎事情,耽擱了好一會才關了門。
    剛走出館,就見行道站著一個人。
    我遲疑了一下,朝他走了過去。
    我問秦墨:“怎麼還不回去。”
    秦墨抿著唇,偏了偏視線才道:“為了等你。”
    “等我做什麼?”
    “我……晌午的話是我偏頗了。”
    “啊……”秦墨這算是?來找我道歉了。
    可我覺得他也沒說錯什麼。
    我擺擺手:“不過是閑聊罷了,沒事沒事。”
    秦墨又問:“反正……你別放在心上。”
    這……顯然放在心上的那個人不是我吧?
    罷了,說到底這孩子的心性,還是純善,雖然嘴上不說,心確是好的。
    我又道:“正好我要去街上買些東西,你要是得空不如陪陪我。”
    “好……我也不著急回家。”
    路上秦墨同我並肩相行。
    他問我要去買些什麼,我就提了提寒節要給我阿娘燒衣的事宜。
    他並不知我阿娘已不在人世,麵上微微顯露窘色,隻對我道:“節哀。”
    “沒事,早就過去了。”話剛出口忽然又想起來,這種事多少有些禁忌,趕忙對他道,“這種祭事其實不該要你隨我一起,是我疏忽了,你不去也行。。”
    “我不在意。”秦墨搖搖頭。
    見此我也不好再說什麼,於是我們走上大街,找了好幾家紙紮鋪子。隻是大多鋪子都要預定,我帶著秦墨問了問好幾家都趕不上寒節,好不容易有一家能做,我也就很快就定下了。
    等到采買的差不多時,夜色也暗的透徹了。
    我跑的饑腸轆轆,抓著秦墨滿懷愧意地要請他一頓。
    秦墨反道:“既然要請我,不如去一家我中意的飯館去,那兒酒水菜價都很適宜,人也不雜亂。”
    我自然無異議,連聲同意:“你帶路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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