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二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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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韓柏又從後門回到了春色園,路上我記得他還是個官員,同我廝混的時間算起來都是假公濟私出來的,心中不安,於是問了好幾遍怕自己耽擱了他的事務,可他堅持不走,又說案子和涉事人員如今都壓在了大理寺,有沒有他都是無所謂的。
韓柏他不願離開,我自然也是開心的。不過因為太過開心,又生怕自己得意忘形,所以快走到住處時覺得還是去畫館中看一看為好。
我朝韓白道:“你先回去,我去一趟畫館和人打聲招呼。”
韓柏這回幹淨利落,隻是說道:“那你快回來,我等你。”我聽罷親了他一口,笑吟吟的快步走去了畫館。
一踏入館中,辛九就迎了上來:“杉哥你不是休了假嗎,怎麼還是來了。”
“隻是來看看你們,對了,帶了些糕點給你們。”買糕點的時候就惦記著這兩個小子,額外讓老板多包了一些。我將糕點放到待客的方桌上,正要問辛九他哥哥在何處,樓上便一前一後走下來兩個人。
辛七走在秦墨前麵,秦墨一抬眼就看到了我,今日他穿著一身灰色的麻布長衫,顯得麵色生動了很多。我和他遙遙相對,他衝我淺笑起來。
一旁的辛七忽然莫名叫喚出來,我眼見不好,趕緊用手肘製止他的驚呼,隨後順手就敲上了他的頭,小聲訓道:“你咋呼什麼!”
“秦墨哥笑了,我從未見過他笑……真好看呐。”辛九捂著額頭,轉眼之間辛七和秦墨已經來到眼前。
“哈,你這是做錯了什麼?”辛七見我敲了辛九一記,麵色一喜。平日都是他倆一起挨我的敲打,忽然其中一個落了單,另一個反而幸災樂禍起來,其實都還是孩子心性。
辛九嚷道:“你別胡說,誰做錯事了!”
辛七擺出不信的麵孔回道:“你若是沒做錯事,杉哥敲你的頭做什麼?”
“好了好了,秦墨還在呢,你們給我消停一些。”我製止住兩人的拌嘴,無奈的搖搖頭,朝著秦墨說道,“這兄弟倆總愛這樣鬥嘴,你別見笑。”
秦墨朝著兩兄弟道:“你們兄弟關係的確好。”
“散了去吧。”我揮手讓辛七辛九去到了一邊,又朝秦墨道,“怎麼來了?”
秦墨道:“你好像總這樣問我?”
我說明緣由:“因為你不常來嘛。”
秦墨佯作生氣,帶著笑意說道:“那我以後多來一些,免的你總是要問……出去說話吧。”
於是兩人一同踱步到館外,沿著這小樓一圈的回廊無意義的走著。
秦墨說明今日來館的目的:“書館裏要湊一批貨物,需要點畫本。我來你館裏配些畫冊,順道來問問你昨日有沒有見到李大哥。不過來了館裏才聽說了你告了假,沒想到還是有緣分,讓我給碰到了。”
我道:“配冊的事你盡管找這倆兄弟,辛七辛九雖然性子跳脫了些,做事確是不錯的。至於昨日,我照你的話尋到了李大哥的家,可敲了敲門始終無人來應,隻好作罷早早回來了。”
廊外有株多年的老葡萄藤,一到夏日大片的青葉就漫上了廊簷,從廊外延伸進來。我許久沒有路過此處,走到這裏才發覺這株藤上的葡萄已經顆顆渾圓,緊湊的串串墜低下來,透出一絲誘人的紅紫。
秦墨被蔓延入廊的藤葉掃了發頂,他伸手別開藤葉,轉身朝我道:“那你是空空的走了一趟。”
“也不是空空,我識得了路再去拜訪也容易,昨日你未耽擱自己的事吧?”
秦墨搖搖頭:“其實沒什麼的要緊的。”
“那就好。”我點頭,隨即看著秦墨動作,他昂頭盯上頂上藤葉垂下的一串葡萄,用手指一一在小果上點過,一顆一顆,指尖上都沾染了果上的白霜。
秦墨說道:“總覺得你今日心情極好。”
“興許是天涼了一些,人感覺舒服了許多。”但主要緣由,自然是因為有了戀情,可這戀情並不好為秦墨說明,所以隻好扯些外在的因素。
我看著秦墨手上捏著的葡萄果,說道:“再過幾日這些果子就該要收了。”還記得去年夏日這株葡萄藤收了滿滿一大草筐的果子,每個館人分了不少回去,可還是剩下了許多,最後好像是拿去做了果酒。
“差不大多,那我先嚐嚐吧。”說著秦墨就用指尖扭下那串葡萄最尾端的一顆,當著我的麵笑著送入了口。
“也不洗洗。”我見他擦也不擦連忙伸出手製止,不過自然不及他快,眼看著他入了口,忍不住念叨起來,“這樣吃容易鬧肚子。”
秦墨抿起唇來,眼角也翹起,頗為高興的同我說:“很甜,你也嚐嚐。”說著又去扭下來一顆朝我遞來,我剛要去接,他又收回手去,拿衣袖擦了一擦果子,才遞給我。
“真是……”我笑著搖搖頭,將秦墨送來的果子送入口,齒間一咬,整張臉都皺了起來,酸的讓人頭皮發麻。
“嗬……”秦墨見狀笑的更加開懷,我知道他是存心作弄我,哭笑不得。
我道:“辛七辛九去年也這樣騙了我一回,我就是不長記性。好了,我得走了。”
秦墨原本是笑的,聽我要道別,正了神色,他道:“約了朋友?”
“算是吧。”
“那什麼時候回來?”
“這……恐怕還不知,不過館主給我幾日的假,想來不會那麼快。”
“我知道了。”秦墨點點頭,“那我就先回書館了。”
我道:“行,這幾日要是李大哥來了,替我問聲好。”
“會的。”
“那我走了。”我又擺擺手,感覺這次同秦墨告別有些收不盡的意味。
“好。”秦墨點頭,我轉身離開,很快就出了畫館。
小院中韓柏還在等著我,這樣的認知,讓我走在回去小道上的步伐都輕快起來。
我推開兩扇門,朝院中喊道:“我回來了。”眼見著韓柏快步從屋中走出,小跑著到了我跟前。
“你去了許久。”韓柏攬住我的腰。
“碰到朋友就多說了幾句。”
“我想你多陪陪我。”
“我這幾日都不必去畫館,是可以多陪陪你。”
“真的?你不要騙我。”韓柏似乎不信。
我好笑道:“我不必說這樣的假話。”而且不知為何,感覺秦墨和韓柏今日好似都變了性子,其中穩重的部分全都消失,跳脫起來,像兩個天真少年人。
若是韓柏的話,我倒是能理解一二,認識他到現在,雖然有時猜不出他的想法,可他喜樂都顯在臉上,言行舉止都透露著心緒。至於秦墨,想來是我本就不了解他,對了,我似乎還從未問過他的年紀呢,下次再碰見就問一問吧,雖然他是李大哥的朋友,可總覺得他應該是要小我一些的。
大致如此,眼下似乎就沒有什麼要掛心的事了。我原本以為韓柏今日已經算是怠工的極致了,可他除了夜裏離開,回家拿了幾身衣物外,餘下的時光都同我付諸在了床鋪之上。偶有狀況,也就是杜嬸敲門送來了一些驅趕蚊蟲的香袋。
我將香袋掛在床頭後繼續同他滾在一起親昵,親昵過後談天說地,餓了就互相穿衣,拉著手去園外填飽肚皮。短短幾日,我給韓柏描述了我長大成人的舒城,告訴了他我有個好看又潑辣的阿娘,和他形容舒城的綿長的雨水,一切一切,凡是想到什麼就告訴他什麼。
這種親昵的感覺很奇異,就好像短短幾日他就參與了我的前生,轉眼就成為了我世上最為親密的人,讓我不再獨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