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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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此刻,我被他從南苑帶到這裏,就在那青簷與楓葉之下,我與他好像回到了第一次相見時的氛圍,這期間發生的一切不愉快似乎都煙消雲散。
我看著他拉著我停下,再漸漸的將身子拉進。他吻上來的嘴唇很冰冷,氣息間帶著酒氣,我顫抖著接受著,磕磕碰碰的幾次後,才最後認命的閉了眼回應。
整個過程中,我恍然裏總覺得他似鬼魅,我則是被他蠱惑俘虜,一點一點的被蠶食著意誌。就像在那個夢裏,他替代了阿娘,捂住了我的眼。
阿娘,阿娘……這使我立即驚醒了過來,一把推開了韓柏。
他被我推的退後了幾步,站穩後整個人幹脆倚在牆上看著我,然後幾乎是刻意的當著我的麵用指尖緩慢的抹過唇口,嘴角還帶著笑來看我。
他道:“口是心非。”
我無話可說。
“方才為何要推開我”他問我。
我腦子的答案自然就浮現出來——因為我想到了阿娘的話。
他見我不回答,便走近我,微微矮下身來,抬著頭看我。
“在想什麼?”
我別開臉,避開他的目光搖搖頭道:“沒有。”
他又站得直了,同我平齊。
“在怕什麼?”
“沒有。”我還是搖頭。
“你不喜歡我?”
“沒有。”
他接著道:“那便是喜歡的。”
我又沉默起來,但是否認的話卻說不出口。
韓柏又吻了上來,直到道上傳來人聲腳步,他才暫時放手,拉著我隱在了拐角。
最後我和韓柏在那個路口分別,我走出了很遠之後再回頭看,隻看到那裏仍然有模糊的人影,未移動過半步。
毫無疑問了,那一夜又是個不眠夜,我回到館中,躺在床上輾轉反側,幾乎是天亮才閉了眼。
這一趟再遇到他看起來似乎糾葛深了些,可直到我們分開,兩人之間卻依然沒有說清什麼。
天亮之後我就起了身,洗漱的時候聽到些動靜,像是吵鬧聲,於是便匆匆的整理好,從住所出來,越走近館裏,吵鬧聲便越發清晰。
館主回來了,且不止他一人,他夫人也一並來了。我踏進門時,館主夫人正舉著桌上的水壺正要往地上摔下,餘光撇到我後,手上猶豫了起來,就多舉了那麼一會,足夠我快步上去,趕緊將水壺給解救下來。
“嫂子這是怎麼了,發那麼大的火要摔東西?”
“陳杉你來的正好,你倒是和我說說,平日裏這老頭子到底都背著我幹些什麼勾當,好好的家竟然不回了,怎麼,是要反天了不成!”
“夫人你這是誇大其詞,我也就一夜未,不不不,是半夜未歸……”館主在其夫人麵前天然的要矮上三分。
“那你給我說清楚,昨晚跑哪兒去了!”
“哎呀,我不是說了麼,昨夜是商賈之會,我跟著胡大哥一同去的,這結束時已經是子夜,城門已關我就沒趕回家。”
“那你不會去之前給家中報個信,家裏一堆老老小小的一個個眼巴巴的等到天黑,生怕你出了什麼事!”
“夫人啊夫人,這消息來的緊急,而且若不是胡大哥有心,我們這種小門戶那裏有格進去呢,這不一急就給忘了。”館主皺著眉,一張臉在他夫人麵前似乎承受了莫大的冤屈。
“而且夫人你想看看,我若不是天還沒亮就去城門前守著了,心中一心一意的掛念著夫人與家中,這一大早怎就會知曉夫人已經出來尋我了!”
“那麼說來,你已經回過家了。”館主夫人聽到這,口氣也緩和起來。
“回過了回過了!”館主立刻跟上,有台階就下,“夫人為我擔憂了一夜,肯定勞累了,不值當不值當。”
倆人話說到這份上,也是告一段落。
館主安慰好他家夫人,將我拉到一邊說了幾句話就帶著他家夫人回家了。我將他們送到館外,館主夫人向我告別時朝我道:“我們是老鄉,這千裏迢迢的讓你來京,你也很不容易,他若是有什麼地方苛待你了,你盡管來尋我,我給你出氣。”
我聽罷連連擺手:“感激都來不及,何談苛待。”
館主在一旁不做聲,隻笑,隨後就攙著他家夫人回家去了。我回到館中,又過了一會,辛七辛九連帶著杜嬸一同來了。
今日的熱似乎緩和了些,叢叢浮雲雪浪似的在中天飄著,風也大,催化出來各式各樣的雲叢,午後吃完飯後,也沒有客人,我就沏了壺青茶,帶著去二樓的欄杆旁放風望天。
李厭一上午都沒有出現過,這使得我總是會將目光放到隔壁的樓上,幾次之後,書館中的一個幫工瞥見了我,隨後朝著我揮了揮手。
我隻好也揮了幾下示意,隨後就把目光移到別處,不怎麼看那樓了。
“瞧什麼瞧得那麼入神?”身後猛然響起人聲,我手中還拿捏著茶杯,被這一聲驚了一下,將茶水潑出來了些,全數浸在了袖口。
“高大人。”我道。
“叫什麼大人,聽著生味。”子孰到我一旁也趴在欄杆上。
我問他:“怎麼這個時候來?”
他道:“早起進了趟宮,回家換了身衣裳就來你這兒了。”
“午後呢,不回去做事了?”我又問。
“自然要做事的,等會要出城收各地傳來的報子,看著還有些時候,就先來你這歇歇,先給口水喝哎……”
“我去給你拿個杯子。”
“沒事,用你的就是。”說著子孰就將茶壺端起來,我隻好將手裏的杯子遞給了他。
子孰灌了一口水入喉後,忽然道:“我聽說你昨晚上去了南苑。”
“……誰同你說的?”
“你又不是不知道……”他頓了頓又道,“我那些個朋友……”
子孰有幾個朋友是常年混跡在那條街上的,他們也見過我幾麵,能認出我也是正常的。
我便解釋給他聽:“昨日是李厭收了南苑的邀帖,順道就帶上我了。”
“原來如此。”子孰笑起來道,“不過倒也難得,偶爾尋尋樂子也不錯,不過我可就苦了喲。”
“你苦什麼?”
“前些日子有幾個官家子弟生事,鬧出了人命,不知誰捅到了大理寺,因為都是官家子弟,案子又不好辦,上報到皇帝那兒就讓刑部也參與進來了,這幾天正在查人抓人呢。”
“那你……”
“我?你瞧我做什麼……和我可沒幹係,不過因為這件事,我無論到誰那兒都得被訓上幾句,要是被逮到點不是,肯定要被數落死,所以以後這些風花雪月的地方就難去了。”
“那你還是不要去的好。”我道。
子孰聽了笑了笑,將茶杯放下後轉了半身,俯身趴在了欄上。
一大片薄雲拂過上空,快速的投落一片陰影,又轉瞬消散。
子孰叫我:“陳杉。”
我站在他身旁:“嗯?”
“我得走了。”
“啊?那好,我送送你。”
“不用,你留步吧,等過幾日有空閑了,咱們再去喝酒。”
“行,我等你。”我道。
之後子孰就擺擺手,轉身走了,他走後,我自己又在樓上呆了一會,直到樓下傳來辛九的聲音。
“杉哥杉哥!”
“什麼事?辛九你小聲些,不要嚷嚷。”
“好!……”——辛九的聲音在一聲“好”之後瞬間消了下去,後麵又聽不清了。
“你上來說,我聽不見……算了,我下來了。”說罷,我走到樓梯上,往下一看,腳步立即頓住。
“杉哥!有客人來。”辛九抱著一摞書側歪著腦袋站在韓柏的後麵。
“好了,你去忙吧,我來招待。”我朝辛九揮了揮手。
“好嘞。”辛九抱著書冊退開。
“上來吧。”
我朝韓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