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時那會兒起了些風，沙子吹進了謝雲尾的眼裏，揉了揉。
    謝雲尾一身明黃色朝服，牽著蘇凝歌的手走上城樓。
    本來蘇凝歌覺著有些尷尬，也沒必要，隻是謝雲尾堅持要這般。
    倒不是懷疑陛下對自己起了心思，就是，感覺不太對。紅了臉的蘇帝君如是想。
    畢竟年方十六的蘇帝君還沒和姑娘牽過手呢。一直認為這該是親密的人才會做的……
    從高處俯視的感覺其實挺好的，站得高，看得遠。這不，一下子就可以看見柳桓笙了。
    揚馬而來的大將軍一身盔甲，卻不掩半分帥氣，謝雲尾從前就知，那人是有一副好皮囊的，不過是有些霸道罷了。
    開了城門，她瞧見柳桓笙似是在尋覓著什麼。他終是抬頭，望著她，一笑。
    “臣，柳桓笙叩見吾皇，吾皇萬歲。”
    聲如洪鍾，即使是在城樓上的謝雲尾，也聽得極清楚。
    那一刻，謝雲尾終於真實地感覺到，邊關的戰事，是真的贏了，百姓也終於可以安寧了。
    “陛下此時該說平身了。”蘇凝歌不耐地提醒道。
    謝雲尾的聲音不是很大，一句平身隻能通過底下的人傳過去。
    瞧見著柳桓笙起來了，謝雲尾心裏盤算著下一步，就該在眾人麵前彙報戰況再封賞了吧。
    隻是柳桓笙在意的會是封賞嗎？
    當年平亂，有八成的可能是回不來的，若他在意，隻需躲在府邸內，家裏的錢，是一輩子也花不完的。
    然而他還是去了，若不是這般，謝雲尾未必能順利登基。朝野之上，那些人忌憚的便是他手中的兵權。
    一步一步走上城樓，走到樓梯盡頭，是身著龍袍的謝雲尾在等著他。
    “將軍此次平亂，立了大功。”謝雲尾竟不知說些什麼，隻能說些君臣之間會說的話
    方才的感覺是激動，如今卻有些感歎。他們已別五年，怕是都生份了。
    柳桓笙卻不覺著有何生份的，五年前他們好，五年後也該是如此，“雲尾，好久不見。”揚起一抹笑。
    久違的熟悉稱呼，謝雲尾竟有些想落淚，淚水在眼眶中打轉，有些哽咽地回道，“好久不見。”
    “別哭了啊，不然爹又會以為是我弄哭你了。”柳桓笙用手抹去了她的眼淚，卻不再和幼年那般手足無措了。
    小時候的他是常弄哭謝雲尾，盡管他是該叫謝雲尾“姐姐”的，被右相知道後便是一頓打，卻總是不改，仍是常去逗弄謝雲尾。
    柳桓笙的手極是粗糙，滿是繭子，大抵是長劍握太久了。
    提起往事，謝雲尾也有些感慨，“右相是極嚴厲的，你還敢欺我……”
    卻是被一道男音給打斷了，“陛下，到了封賞之時了。”
    正是不悅的蘇凝歌，似是在責備她浪費了許多時間。
    “是。”謝雲尾表麵上聽從，私底下卻小聲地與柳桓笙說道，“晚些來順寧宮裏找我。”眨了眨眼。
    柳桓笙心底裏好笑，記憶中那個小姑娘，果真是沒有變。
    不過這人……是誰？柳桓笙上下打量了一下蘇凝歌，衣著不凡，應不是宦官吧。
    蘇凝歌知這將軍疑惑，也難得解釋，直接是將手放在了謝雲尾麵前。
    謝雲尾自是將手疊上去。
    作為一個明君，得有皇後，雖然蘇凝歌是帝君，不過也差得不遠。
    柳桓笙，一定會高興自己是明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