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初入江湖 第八章 療傷(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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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穀中寒氣重,後山的山洞到了夜晚更是寒氣逼人。白雲誠幼年頑皮,每當他惹怒了自己的兩位師傅,他總是被罰在這洞中麵壁思過。沒想到,闖了一趟江湖,回到蝴蝶穀,他“雲遊白俠”的名聲也不過就是一個名聲罷了。
這邊白雲誠甘願領罰,在蝴蝶洞中麵壁。那邊廂紫羅回到客房,眉頭緊鎖。
紅綾見她回來,笑道:“你何時也學會了撒謊?”
紫羅不發一言,在床邊坐下,從懷中掏出金針。親自動手除去唐少卿身上的衣物,在看見唐少卿胸口的掌印時,紫羅的臉色又陰沉了幾分。
這一次,連一向笑嘻嘻的紅綾也變了臉色:“碎心掌……少林那個老禿驢果然還是一樣心狠手辣!”
紫羅也不說話,封了唐少卿周身大穴,便開始為他施針療傷。
唐少卿雖然年紀尚輕,但他體內所蘊含的內力卻十分深厚。中了虛懷的碎心掌,若不是靠著自身深厚的內力和紫羅的保命丹藥,恐怕在到達蝴蝶穀的途中,唐少卿就要殞命了。
紫羅為唐少卿療傷,紅綾就在一邊站著也不說話。半個時辰後,紫羅施針完畢,示意紅綾上前幫忙。
紅綾與紫羅一起將唐少卿扶起,兩人於唐少卿身體兩側盤腿而坐,運功抬掌,為唐少卿輸送內力。
又過了一個多時辰,紅綾與紫羅二人為唐少卿療傷完畢。紫羅撤了針,兩個人都是長長舒了口氣。
扶著唐少卿躺下,紅綾道:“這孩子……”
紫羅收起金針,歎了口氣:“有些事情,終究是逃不過。你我本以為隱居山林便可與世無爭,偏生收了個愛惹禍的徒弟。冥冥之中似有定數,他與這孩子的緣分,隻怕不淺。”
凝視著唐少卿因為受傷而愈加蒼白的臉龐,紅綾也頓覺無奈:“當年,小師妹為了那個男人遠走天涯,說到底,也都是孽緣。”
“孽緣也好,佳緣也罷,過去的已經過去了。”紫羅看著唐少卿,眼神中透出一絲悲涼,“隻是這孩子,以後的路該怎麼走,也隻能靠他自己了。”
“你為何不對雲兒說實話?”想起一向少言寡語的紫羅今日說了這麼多,還對白雲誠說了謊,紅綾這心裏就覺得怪怪的,若是不搞清楚了,她今夜保準得失眠。
紫羅整了整自己的衣服,淡淡道:“說實話?告訴他這孩子命懸一線,我也沒把握能救活他?哼,我若真如此對他說了,他還不得把這穀中鬧個天翻地覆?雲兒天資聰穎,心地善良,但他終究太過浮躁,還需曆練才是。”
白雲誠是紅綾與紫羅一手帶大,他是怎樣的心性,身為師傅的紅綾和紫羅自然是最清楚不過的。如今白雲誠在江湖上也算小有名氣,又惹上這樣大的麻煩,以後的日子隻怕不會安寧了。
“好了,這孩子的命是保住了。我們回去休息吧。”紫羅提起自己的藥箱,收好金針,走了出去。
紅綾卻斜倚在床邊,凝望著唐少卿的臉龐,嘴角不禁上揚。這孩子的長相,還真是討人喜歡。彎腰為唐少卿整理了一下被子,紅綾將另一床被子抱起,轉身走出客房,卻是向蝴蝶洞而去。
蝴蝶洞雖是一個山洞,但洞內床鋪桌椅一應俱全。本來這裏是紫羅練功所用,後來收養了白雲誠,這裏就變成了收拾白雲誠的小黑屋。可白雲誠畢竟是個孩子,做師傅的也總不會真的讓他受太大的苦。
紅綾抱著被子來到蝴蝶洞時,果然看見白雲誠正盤腿坐在床上打坐練氣。
白雲誠看見自己師傅進來,連忙起身迎接:“大師傅。”
紅綾走進去,將被子放在了白雲誠身邊,自己則在桌邊坐下:“山中氣候濕潤,穀中夜裏更涼。這床被子反正也沒人用,你別著涼了。”
白雲誠給紅綾倒了杯茶,問道:“少卿,如何了?”他皺著眉,眼神中滿是擔憂。
紅綾微愣了一下,隨即笑了出來:“就知道瞞不過你。你放心,那孩子已無性命之憂,隻是想要痊愈,還得一段時日。”
“我想,留他在穀中養傷。”白雲誠看著紅綾,“師傅,我總覺得,我和少卿被卷入了什麼陰謀當中。洛盟主被殺,揚州洛氏慘遭滅門,我和少卿一路逃亡,這其中的關節總讓我覺得古怪。”
紅綾拍了拍白雲誠的肩膀:“雲兒,江湖之事,總是真假參半。當年,我和你小師傅就是厭倦了江湖紛爭才會尋得此處,從此隱居不問世事。原本,我們二人收你為徒,也隻是想要打發這漫長歲月罷了。我們,本來就沒指望你在江湖之中能有什麼建樹。”
“師傅……”白雲誠欲言又止,他自幼與兩位師傅習武,師傅將他視如己出。他被族人拋棄山野,幸得二位師傅相救才能夠活下來。身為大師傅,紅綾早就與他說過,隻要他開開心心平平安安,她們二人便再無所求。
“可是呢,這世上的事就是如此奇妙,你不找麻煩,麻煩卻偏偏找上了你。”紅綾起身,雙手負於背後,“你帶回來的那孩子,也是我與紫羅的故人之子。他如今蒙受冤屈,你出手相助,也是理所應當。師傅們不會阻攔你。但是,雲兒,記住今日我與你說的話,待他痊愈出穀,你不可讓人知道你是我們‘蝴蝶二仙子’的徒弟。如若你們有難,我與紫羅自當鼎力相助,但你絕不可泄露我與紫羅的行蹤。”
白雲誠第一次在紅綾的臉上看到這樣嚴肅謹慎的表情,雖然不知道紅綾為何會出此言,他還是依言答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