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五章 水淺不知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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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策一臉寒霜地坐下,端起桌上的茶飲了一口,想到徐妄方才一番不知是真是假的話,眉頭皺的更緊。
“哼,青山教分舵主?張渃珩,本王倒是要看你裝到什麼時候”,連策咬牙道。
若是換做以前,連策定然是不加懷疑的信了徐妄的話,可現在的徐妄口中有半句真話嗎,連身份都是他隨口編的罷……
今日的事,徐妄明知阿刺格有異為何不說,後來又與阿刺格說了什麼,致阿刺格臉色大變,兩人消失在濃霧時又發生了什麼,最後又是怎麼和真正的使者遇上的,徐妄究竟為何對南疆如此熟悉,難道……
連策心中一動,往事襲來,層層揭開,露出冰山一角。
「渃珩的身世?!渃珩雖為將軍義子,父皇……」
「渃珩是臣南疆之戰,從南疆帶回來的……」
張渃珩,南疆之戰,南疆……
……
徐妄換下衣服下樓,見連策與使者阿殊已經在等著了,連策臉色依然冷冷的,不看他一眼,自然是為了方才的事。
徐妄也難得的收起笑容,一言不發跟著阿殊使者,三人皆無話出了村莊,向溪水的上遊行去。
一路上霧氣漸濃,轉過一片樹林,風景陡然一變,不知何時起腳下多了一條石子路,蜿蜒著向一塊山岩延伸去。行了不到半個時辰,眼前便見在山腹裏建造的樓閣,瀑布從旁飛流直下,濺起點點晶瑩水珠,隔著嫋嫋霧氣更顯神秘。
連策留心回頭看了一眼,已不見來時的路了,想必是有陣法在其中,隻有引路的使者觸發陣法,才找得到南疆大巫居處。
他不經意間觸及到身後徐妄似笑非笑的目光,嘴唇微動想是有話要說,想到那時候他與阿刺格突然消失在濃霧時的背影,而自己卻無力追上,心裏沒來由的一滯,不知是氣還是酸的飛快撇開眼睛,不去看那張臉。
徐妄往瀑布的方向深深看了一眼,眼裏愈發深沉,當連策回頭時,望著他不自覺的擺出平時掛著的那副假意模樣,可連策似乎連看著他都覺得厭煩,四目相對的一瞬間就飛快撤去。
他心裏有種說不清的感覺,麻木而緩慢的在心底暈開,嘴角繃的直直的,回到這裏自己似乎連偽裝也懶得再做了。
南疆多產竹子,一階階石子路後,方才還在霧中半遮半掩的樓閣,此時漸漸顯現,才見樓閣多為竹子建造,極具南疆特色,隱隱有一股風雅之意。
阿殊在前一路無話,上得一處樓閣二樓,用南疆語低聲稟報,示意連策與徐妄稍作歇息,大巫片刻就到,轉身退下了。
連策坐下,察覺到房間不止他們兩人,那人呼吸極輕,是一位功夫不錯的高手,似乎沒有惡意。
徐妄身為高陽王的謀士,平常是立於連策身後,並不坐下的。這次徐妄卻沒有如此,而是與連策相對而坐,此時兩人恰好都有些渴了,伸手去倒茶,不意外的他們的手碰到了一起。
連策因著這一天沒給過徐妄好臉色,頗有些尷尬的收回了手,麵上半分未露,依然一副冷淡模樣。
徐妄將連策方才神色收入眼底,手一轉,熟練的將兩人杯中添滿。
這時,一陣清風襲來,屏風後珠簾晃動,眨眼間出現了一個人。
“阿怒那,你把這屏風收了去罷”,一道冷冷清清的聲音響起,卻不見那人現身。
連策微微蹙眉,隻見暗處走來一男子,窄腰寬肩,步態穩健,濃密的睫毛順從的垂下,蓋住一雙狹長的眼睛,他口音甚重的簡單答了個是,輕巧的將屏風移開,行動間露出頸項上猙獰傷疤,一直延伸至衣領之下,然後垂手站在一旁。
“咳咳”,徐妄見連策自阿怒那出現,一刻也未將目光從他身上移開過,似喉嚨不適的咳了數聲。
連策才察覺出自己的失禮,他本無其他想法,隻是想看一看這位武功不凡的神秘人,這下被徐妄這幾聲咳,頓時變得意味不明起來。
珠簾後的人,嘴角一勾竟笑了起來,多看了連策幾眼,掌風一送珠簾挑開,聲音不大,開口道,“大巫見過高陽王”
連策一驚望去,珠簾挑起,一頭束赤色額帶,身著墨色長袍的男子端坐在竹席之上,那人手攏在寬大的袖子裏,躬身行了漢人的禮。
連策頷首說道,“本王有幸見得大巫”
大巫目光流轉,停留與連策同坐斯斯文文的徐妄的身上,看了片刻又移開,轉向連策時眼裏多了幾分笑意,問道,“王爺此行辛苦,無論邪教一事,還是議和一事都可暫且放下,王爺在此歇息幾日,慢慢商談如何”
徐妄聞言端起茶杯的手頓了一下,抬眼朝大巫看去,眉一挑就要開口。
大巫似算準了徐妄有話要說,也定然不是什麼好話,意味深長的一笑,堪堪堵住徐妄的話,不急不慢道,“時辰不早了,不知王爺的客房是否要與徐公子的在一處,稍後好安排才是”
連策側首,見徐妄目光緊緊膠在大巫身上,又看二人舉止神態似乎是認識的,想到在村莊,那時阿殊說大巫隻見他和徐妄,現下想來,他們肯定關係匪淺。
他心中升起一絲不快,淡淡道,“大巫如此說,莫非認識本王身邊這位謀士”
大巫點頭笑道,“當然,原青山教青舵主,自然是認識的”
連策擰眉,又是青山教?那麼徐妄隨口編的假身份,竟是千真萬確真的有,因為早就認識他才會對南疆如此熟悉,在前麵才會輕易找到使者阿殊嗎,不過他與阿刺格又是何關係……
“既然認識,此事大巫安排就好”,連策看了一眼徐妄道。
“那好,阿殊,帶王爺去聞風閣的客房”,大巫道,門外候著的阿殊忙進屋,恭順的應是。
大巫目光在徐妄和連策兩人之間轉了轉,想到什麼似的,目光柔柔的落在垂手一旁的阿怒那身上,在他的側臉上流連不去。
待阿殊將連策和徐妄送回客房,阿怒那還是一動不動垂手而立。
大巫歎了一口氣,含著幾分哀怨道,“我的好阿怒那,阿古那小子回來了,你竟理也不理我了,真是十分的沒良心”,說著眼角似真的閃著淚光。
阿怒那垂在身旁的手動了動,耳朵卻慢慢紅了,著急的看著大巫,一雙狹長的眼裏似含著水色,撩動人心。
他漢話本就不利索,情急之下更是一句完整的話也說不出,“不,不,不是,的”
大巫掩嘴一笑,阿怒那那一眼看得他幾乎情難自禁,心裏癢癢的想拉著他親一口才是,可那木頭不開竅,做的過了像上次躲他十幾日不見人影就不好了。
他解開頭上的額帶,纏在手上把玩,耳邊響起曾經阿古說的話。
他說,「你暫時替我坐好大巫的位子」
“阿古啊,你也是個沒良心的,大巫我可不想再當了,你可要好好辦你的事,活著當回你的南疆大巫……”,巴賀看著手中的赤色額帶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