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chapter4 尷尬的接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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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我提著暖壺都覺得提心吊膽的感覺,深怕以後的生活中會得罪這個‘少爺’,給自己埋下禍根。
快到宿舍樓門的時候,我抬起頭,有種英勇就義的感覺。最後還是硬著頭皮走了進去,我們的宿舍在二層,所以無論自己怎樣故意拖延都還是很快的進去了。
“你回來了?”一開門,男孩兒就問了我一句話,讓我有點兒不知所措更嚇了一跳。
“哦!”我就像一個奴隸似的,低聲下氣的回答著他的問題,也不敢和他有太多的交流。其實我並不是自閉兒童,隻不過是不想惹事兒,更不想被這種人纏上。
“你為什麼隻給你自己打水呀?”男孩兒挑了一下眉,然後是一陣壞笑。
“那個,我沒有找打你的暖壺!”我依舊聲如蚊蠅。
“你,那個什麼遠來著?”男孩兒忘了我的姓,撓著頭做思考狀。
“卓遠。”我沒有抱怨的回答著。
“那個,你的聲音就這麼低?而且這麼溫柔?”他帶著笑詢問我,但是我可以體會到,他在恥笑我,他的笑聲體現了他對我的存在的不屑一顧,更顯的我在他麵前的渺小和微不足道,甚至不配合他有任何的交流。
“不是!”我的聲音依就壓低著沒有提高。但是卻鏗鏘有力,不再溫柔和謙讓。
“原來你的聲音不是那樣的啊!”男孩兒滿是懷疑的看著我。
“對不起,我有點兒累,我先去教室了!”我想趕緊離開這個‘十萬個為什麼’,而且他的所有為什麼都是圍繞著我的生理和心理,讓我有點兒吃不消。
“去教室是幹嘛?多沒意思?還不如留下來陪我呢!”男孩兒一副蠻不在乎的神態,再一次激發了我對這種人的厭惡和看不慣,那個時候的我認為時雨這個家夥就是一個紈絝子弟,根本沒有一點兒上進心的敗家子。
“我們不一樣,我需要念書上大學!”我的答案是那麼簡單心思是那麼的單純,可是這麼看似樸素的話語卻又迎來了他的一陣嘲諷。
“啊?哈哈哈,別逗我了,念大學?就這破學校?升學率不到4%,你能上了大學?”男孩兒自以為是的說著。
“今年的13個大學生中,我姐姐就是第二位,我又有什麼不行的?”我滿是不高興的看著他。那次是我那一整天看他時間最長的一次,也是最清楚的把他分析了一次的時候。
“第二名?你姐這麼牛?我姐要是有那門牛就好了!”男孩兒囂張的氣焰稍微有點兒減少。
“為什麼這麼說?”我那個時候心理挺恨自己的,為什麼嘴欠要去反問這些跟我沒關係的話題。
“我姐今年24,沒結婚,已經懷孕了,挺丟人的吧!”他雖然有些覺得臉上掛不住,但是對我還算是坦誠相待了。
“沒關係的,現在醫療水平又不是處理不了這種問題,找醫生啊!又不一定麻煩!要是不好意思的話,就讓你媽媽陪著呀!”我的話好想刺激到了他的神經一樣,他的神情出現了那一瞬間的恍惚不定。
“我已經沒有媽媽了!”男孩兒又恢複了原來的樣子,雖然看起來神態自若,滿不在乎,但是我能體會到他心裏的那份痛楚,和不願意別人用另眼看他。
“你這麼無所謂?”我試探性的問著他。
“要不然呢?人死不能複生,不這樣的話難道要我也自殺?”男孩兒的話差點把我嚇到崩潰,他竟然可以樂觀到這種地步,真的在某種層麵上,不由得讓我對他有那麼一點兒的敬佩。
“沒關係呀!你也不用多想,你不是還有一個有錢的老爸嗎?看今天來了都不敢在你跟前造次,可見他還是愛你的!”我不知情的把那個男人安成了男孩兒的老爸。
“那個?就今天來的那個?他不是我爸,是我家司機而已!”男孩兒用看鄉巴佬的眼光蔑視著我,那個時候真的有點兒讓我想衝上前去揍他的感覺。
“哦,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不要生氣!”我忍氣吞聲跟他賠笑臉賠不是。回想起那一天的時候,真的不知道情況會在不久之後逆襲,發生翻轉。
“沒關係,他現在正在家‘教育’我姐姐呢,根本沒空理我!”男孩兒自顧自的說著,殊不知我早已對他的家室沒有了興趣。“對了,你呢?怎麼今天沒有見你爸爸?”
“我爸爸?他不在了,他,他出去打工了!”我不想跟他透露太多我的環境,所以騙了他。
“哦!那你姐姐呢?上什麼大學了?”男孩兒的健談讓我一下子難以應對,剛從一整個暑假都不怎麼說話跳躍到無話不談,真的讓我很吃力。
“省金融大學!”我漸趨平靜的語調,顯得我已經沒有再繼續交談的欲望了。
“這麼牛?哎?對了,你們家有電腦嗎?”他的問題一下子讓我傻了眼,九幾年的時候,一個小縣城的普通單親家庭連溫飽都剛剛滿足怎麼會奢求擁有電腦?有一台電視都已經是很不錯的事情了。
“沒有,買不起!”我的回答很真實,雖然在他麵前顯得有些奇怪。
“沒有電腦?那你們每天都幹什麼?”他的問題我沒有回答,我隻是微微一笑然後起身,準備離開。他也看到了我對他的問題產生了反感,所以也沒有再追問什麼,隻是看著我在一旁收拾著姐姐給我的筆記和參考書。
“你姐姐的?”男孩兒一下子小心的問著我,站在我的旁邊,他的速度快的都讓我有些吃驚,而且走路都沒有聲音。
“啊?你嚇我一跳!”我有些受驚和生氣的看著他,然後不自覺地翻了個白眼歎了口氣,緩解了一下緊張的神經。
“不會吧?我嚇到你了?”男孩兒不敢相信的看著我,覺得我是一個膽小鬼!
“人嚇人,嚇死人,你以後不要嚇我,我怕這個!還有,這些書是我姐姐給我的,你如有需要的話可是那去看看,但是不要弄壞!我們家沒有你家優越,我沒有什麼零食可以和你分享,我能和你分享的就隻有這些書書本本了。”我無奈的說著,然後又是低頭整理著各種資料。
“我說,我從來都沒有看過書,你覺得我要這些東西嗎?”男孩兒的話再一次震驚了我!
“那你怎麼考的高中?”我充滿了懷疑的看著他,其實心裏已經有了一個底。
“還能怎麼進來的?掏錢唄!”男孩兒再次表現出了一種不屑的表情。“反正就10000塊錢而已,又不是什麼大事兒,能拿錢來換的東西何必要花力氣瞎折騰呢?”
“一萬?這麼多錢?”我不敢相信的看著他,那個年代能有一萬塊錢,在我們縣城就算是有錢人家了,更何況以他的情況來看一萬塊根本不算什麼!
“怎麼了?多嗎?”他越是不屑,我就越感他是一個到可恨至極的人,這輩子除了投對了胎其他的事情對他來說都是錯的,純純粹粹的跟錢過不去。
我用不敢相信的語氣問他“那你家到底是多有錢?”
“我哪裏知道?反正隨隨便便的十幾萬塊錢我經常見我爸往家裏拿。”
“哦,那個我有事,我先走了!”我趕緊起身,誰料那個起身好像是上天的特意安排一樣,因為我倆身高差不多,他又站得離我很近,所以我一站起來正好接觸到了到了他的下嘴唇,而且是嘴唇。
“那個,對不起!”我不知怎的臉突然紅了起來,然後急忙道歉。
可是他卻顯得很從容,然後不由分說的伸手架在了床架上把我圍了起來“親我?親完就走?沒這麼簡單吧?”他略顯挑逗的話讓我有些發怵。
我伸手揮了自己一巴掌,然後不住的跟他道歉“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真的不是有意的!”
“你瘋了?你是不是有病啊?”男孩兒看我情緒和行為失常,趕緊止住了我的瘋狂行為。
“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有意的!”我依舊在跟他道歉。
“我又沒有怪你,難道你聽到我責備你了嗎?”男孩兒的溫柔一下子讓我有些不適應。
“那個,沒有。”我結結巴巴的回答著他的問題。
“那不就對了,那你還幹嘛打自己?你等著!我給你拿一樣東西!”男孩兒轉身走進了陽台,然後迅速地拿出了一個包裝精美的盒子。“這盒給你吧!”
“什麼?”我又恢複了一開始的語調,很低。
“巧克力,怎麼不吃嗎?”男孩兒邊說邊拆開包裝,然後取出了一塊兒,塞到我的嘴裏。
“好吃,可是好膩啊!”那次是我這輩子第一次吃巧克力,還是那麼一大塊兒,然後他也去了一小塊兒,送進了嘴裏,最後把蓋子蓋上遞到了我的手裏。
“送你吧!”
“這個,我不能要!我從來也不拿別人的東西的!”我老實的交代著自己的個性。
“給你你就拿著吧,沒看見是外國進口的?別人想吃都沒見過的!送你你就拿著!”男孩兒有一副不在意的表情,讓我有點兒接受別人救濟的感覺,那種感覺是我這輩子都最痛恨的,會有被人瞧不起的感覺,會有一種莫名的自卑。
“給你!”我把巧克力盒子放在了他的床頭書架上,然後轉身離開。
“站住!”男孩兒的聲音中散發著生氣和想要爆發的衝動。
“我真的不需要!”我解釋著。
“都說了給你,你最好拿著!”男孩兒蠻橫的看著我,雖然隻比他低一點兒,但是此刻卻顯得低他一大截兒。讓我的自卑自更加深重了!
“我不要!”我也很膽大的回了他一句,雖然不知道會有什麼後果。
“滾!”他一下子把一盒子的巧克力揚了出去,散了一地。我被這種場景嚇得退了幾步,然後呆呆的看著他的一舉一動,不敢出聲,眼睛長得很大。
“叫你滾,你還愣著幹嘛?”他又一次趕我走,這時我才晃過神來,趕緊拿著手裏的筆記本逃出了宿舍。
出了樓門我的心再一次猛烈的跳了起來。茫無目的的走著,看著校園路上路旁的盛開的鮮花和飄動的楊柳,頓時心裏又被溫暖環繞,剛才的灰暗也一掃而空。
“卓遠?那個不是卓遠嗎?”原來是初中的校友,那個時候學校裏混雜著周邊好幾所中學的學生,都來我們學校上學,因為他們縣城沒有高中,所以魚龍混雜的學校裏能遇上相識的人也是一種莫名的親切和溫馨。
“哦,是你們啊!”我自來熟的走到了他們身邊,滿臉都是笑容,好像從來都沒有經曆過剛才的那些畫麵一樣。
“你不是落榜了嗎?怎麼也來了?”本來以為會是一團和氣的場景卻不曾想原來也是一個冷嘲熱諷的換種方式的表達而已。
“我是補錄生!”我沒有意思的卑微,反而很辛運的和他們幾個說著我的幸運,就是不想讓這幾個人小看自己。
“補錄啊?你怎麼這麼幸運啊?這每年都沒有的機會,可偏偏就讓你給碰上了。”我知道他們並不是打心底裏替我而感到幸運,隻不過是用‘幸運’二字來委婉表示對我的落榜的嘲笑。
“是呀,人家卓遠,一直都是學校的免檢產品,這不是嗎,連落榜了,都會破例補錄,嗬嗬嗬嗬!”他們的諷刺讓我有些不堪入耳,但是還是硬著頭皮和他們一路虛情假意的聊著天。
“今天所有的新生都不許進教室學習,回宿舍去!”教學區的門口站著幾個穿著西裝的男女,一副很正規的場景,後來才知道他們幾個是學校的領導。
我沒有在和那些偽君子相跟,獨自一人走在回宿舍的路上,走著走著迎麵卻撲來一陣陣的飯香味兒,真的霎時間勾起了我的食欲。
我走進了食堂,看到了剛剛蒸出來的包子,頓時來了食欲,口水不斷的分泌,又不斷的咽下。我加快了步伐走到了打飯的窗口“阿姨給我來四個包子!”不知怎的竟然打了兩個人的量,我盡然會想到那個脾氣古怪的‘少爺’?我有點後悔,但是錢已經被打飯阿姨一把拿過而且四個包子和零錢已經從窗口遞了出來,無奈之下我隻能拿著四個包子和零錢走出了食堂,迎麵的剛下課的高二高三學姐們看著我一個正常體格的男生吃四個包子一下子都覺得我可能不是很正常。但是我還是在別人的異樣的陽光中走回了宿舍,許是因為那一年遭遇了別人太多的異樣眼光,所以都有些見怪不怪了吧!
我輕輕的推開了門,男孩兒已經睡下了,他沒有吃東西,巧克力依舊灑落在地上沒有收拾。“給你這個!”我把聲音放低,試圖叫醒他。可是誰知道男孩兒根本就沒有睡著,他撲通一下子起身把我手裏的包子全部丟到了地上。
“拒絕我的人沒有資格給我東西,更沒資格巴結我!”他的言辭犀利,讓我措不及防,心裏一陣微涼,這就是來是大城市的人的囂張?核對小地方的人的輕蔑?
“我沒有巴結你,更不會去巴結任何人,我就是我,到死都不會改變自己!”我生氣的站直了身體,雖然低他一些,但是此刻卻顯得很偉岸。
“告訴你,我是沒你家世好,更沒有資格去和你好,但是你沒資格侮辱我的人格,踐踏我的尊嚴!”我的字字鏗鏘句句有力,毫不客氣的回複著他對我所表現出的各種不屑。沒有再理會他,我低下身子彎腰撿起了被他扔在地上的包子和當時一同握在我手裏的零錢。
轉身坐到了我的床上,盤著腿,把包子皮兒,一點點的撕下來,然後流著淚吞下被扔了的包子,就像乞丐一樣饑不擇食的吃著。心裏的仇恨感頓時倍增,真的一刻都不想和這種人共處一室。
“都髒了,還怎麼吃?”男孩兒沒有穿鞋,踩著一地的巧克力奔到我麵前,再一次把我手中的包子扔到了地上!
我口裏滿是包子麵兒和餡兒,但是顧不得一切的嘶吼著“你是不是有病?那都是錢買來的?你以為是別人送的嗎?你以為是天上掉下來的嗎?”我紅著眼,淚水不住的留著,聲音也越發的沙啞。
“對不起!”男孩兒的聲音,很誠懇,讓我頓時停住了哭泣,愣怔了一下,然後清醒的抹掉了眼淚,沒有說話,也沒有再理他。一個人躺在床上,微閉著眼睛,但卻可以聽到他起身動了一會兒,而且聽到了水流聲。
‘好香啊’,突然一股香味,襲擊了我的鼻子,口水再次不自覺的分泌了出來。
“給你吃!”男孩兒端著一桶泡好的碗麵走到了我麵前,那是我第一次真是的看到這這種物質的存在。
我假裝嘴硬的說著“我不吃。”
男孩兒也沒有哄我,直接把桶麵放在了我的床架上“愛吃不吃,隨你便!”然後就離開了。他從手提箱裏拿出了籃球,徑直的去了操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