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香溢自無人處（六）
    “放肆！帝王麵前，還敢如此放肆！”果然帝王身邊的狗永遠都不嫌多。
    “帝王，你殘害忠良不過是怕功高蓋主，我認罪無非是因為女子手無縛雞之力。但你記住，你今日的愚昧一定會造成你日後的後悔！”怯裳看著那些衛兵馬上就要衝到她的麵前，她卻再沒有絲毫的害怕。“今日，我定不會讓你如願以償心安理得，我們一族隻要不盡，你便此生不得安寧。”怯裳相信憑著一族的勢力必能保住幾個人，在衛兵趕到的前一刻，她割斷了手中的繩子，將石子放置到了自己的脖頸間。“即使死，也不能是被你下令殺死。”
    怯裳自盡的前一刻，她被一群人救出了行刑台。族中果然有勢力殘留。
    “小姐，老爺最後的願望，就是你安康。”暗衛奪下怯裳的石子，帶著怯裳離開了那個國度。三十幾人的暗衛剩下的，隻有他跟怯裳兩人而已。
    “看了怯裳便是一怒震帝王的月裳小姐了。”無衣聽完怯裳的故事，緩緩折起了手中的扇子。
    “無衣公子果然見多識廣。”這個故事隻要講出來，便很容易就被人知道她的真實身份，但她還是告訴了無衣。
    “那麼你的請求，莫不是要無衣殺了那帝王？”俢矩皺著眉頭似乎有些不高興。
    “不……”怯裳的答案出乎了俢矩的意料。“我不求無衣公子殺了帝王，我隻求我們一族清白。”
    “為了太子？”無衣饒有興趣的看著怯裳。“或者說，應該尊稱他一聲帝王。”
    “是。那帝王不知是真的應了我的詛咒還是什麼原因，他沒多久便死了……之後登基的便是他……”怯裳緩步走向了窗邊，看著院中的海棠，她的心沉浮難測。“我原本，是恨急了他的，可是……”
    “我知道了，這事我會為你辦到的，但你的請求，就隻有這一個嗎？”無衣看著站在窗邊的怯裳，她穿著一身的紫衣，回首望向她時，眼中透著血色卻沒有一行清淚，那血色比那海棠還要紅的令人心碎。
    “怯裳又怎麼做的了月裳呢……”她的容顏依舊青蔥，隻是那眉眼間的沉澱讓她的雙目失了光輝。
    離開望春樓的時候俢矩一直都是欲言又止的，讓無衣稍稍有些不耐。“你有什麼想問的，你就直說，別這樣藏著掖著的，看著我難受。”
    “這怯裳為什麼不要報仇呢？”
    “唉……你這個木頭腦袋……”無衣望了望月心裏也有些惆悵。“她要報仇的對象已經死了，當然就沒有必要了。”
    “你是說，那個帝王？可是害她的不是還有那個太子嗎？”
    “因為太子並不是真心要害她。當年那件事我也有所耳聞，那太子也不過就是帝王的一個棋子而已，他遞給怯裳的包袱裏麵裝的是帝後給的一身嫁衣跟一塊紅帕。帝後親自交代要他告訴怯裳要第二天打開。這太子雖然疑心，但也不覺得有什麼不妥，就照做了。如今想來，應是帝後帝王一起預謀的。之後月家出事，太子雖然極力求情，但卻被關了禁閉。”
    “這麼說，太子是無辜的，但你是怎麼知道的？怯裳又是怎麼知道的？”俢矩聽了還是有些糊裏糊塗的。
    “因為那個帝王，至今未立帝後。登基之時，還追了一個女子為帝後，名叫裳兒。”無衣重新打開手中的折扇，眼神沉的令人捉摸不透。“他還寫過一首詩，那首詩雖然狗屁不通，但是現在再一想，就知道這詩全部的意義了。”
    “是嗎？”俢矩又望了望身後的望春樓，心裏倒是有些感觸。“我現在知道你為什麼這麼喜歡往這種地方跑了，我都有些興趣了。”
    “得了，就你知道什麼啊。”無衣拿著扇子賞了俢矩一記頭栗。
    “我是不懂，我還有一件事不懂。”
    “又是什麼啊……”無衣看俢矩又要問問題，心裏都不知道該說他什麼好了。
    “這怯裳既然知道了太子的想法，為什麼還要做花魁娘子呢？為什麼不去找太子呢？這樣不是很快就能平反了嗎？”
    “你這是一個問題嗎？”無衣皺了皺眉，拿著扇子又敲了敲俢矩的頭。“就是因為她不能去找太子才做花魁娘子，來找我啊。至於她為什麼不能去找太子嘛。情這一字，你懂嗎？”
    物是人非，又如何破鏡重圓。
    不過三月，無憂樓裏便聽到了消息，在那遙遠的國度，數年前的月族慘案得以平反，帝王昭告天下月氏一族的清白。那日之後望春樓裏的花魁娘子怯裳便不見了蹤影。
    望春樓立刻又重新選了一個花魁娘子，入住無憂樓時將廳屋裏原本的一副白梅傲雪摘了下來扔了，那副圖原本是好的，隻是圖上提的詩狗屁不通。
    “梨帶紅妝歸，朝暮煞著黃，閉門不見梨，卻聞梨歸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