瑢闕成精的第一晚，他便殺盡了那個王的所有親眷，還將那幾個看守也殺了。他那時候初得力量，一心想著的便是複仇，他想讓那個王嚐盡他受到的苦。在之後他遇到了無衣，無衣給了他新的生命，他便出去闖蕩，他想要變強，想要保護無衣，不想讓無衣像自己的族群一樣。他努力的變強，不擇手段的變強，他甚至殺了許許多多的精怪，奪取他們的內丹化為自用，他就是想變得像無衣亢離一樣的強大。
    隻是如今看來，他是不是做錯了什麼。
    “你是靠著無衣的力量形成精怪的。”亢離眼看著寒冰的範圍越來越小，心就越來越沉到穀底，原本的怒不可遏如今卻沒有了任何的怒火。“你犯得所有殺孽，都是無衣承受的！”亢離轉頭看向瑢闕的時候，眼裏竟含著水霧。
    瑢闕怔怔的看著亢離的雙眼，被那幾個字攝取了魂魄。他怎麼也沒想到一切的真相竟是這般的刺人。
    “無衣是比我都接近仙的人，隻差一劫，隻差一劫她便可以飛升，可是為什麼偏偏遇上了你。”亢離悲痛的不止是無衣的一片真心被辜負，他更痛的是他最親密的摯友，明明可以有另一番天地卻得到了這樣的結果。“你知道像她這樣的人，得了殺孽是什麼後果嗎。你看啊，你看看是什麼後果！”亢離一手指向端坐在地上的無衣。
    無衣身下的寒冰已經隻有一寸露在外麵了，可她眉間的那朵白梅卻滲透了血絲。原本蓋著胭脂染上的些許粉紅在那些血絲上反而看不太出來了。朵朵花瓣是皆是錯綜複雜的血絲，原本的唯美如今去看上去分外猙獰。
    直到寒冰已經看不到了，無衣才慢慢睜開了眼睛。無衣的原本的眼裏看上去是一陣的白雪，靜謐安詳，如今卻是一片的鮮紅。
    “無衣。無衣。”瑢闕看到無衣睜開眼睛才回過神，跌跌撞撞的想要走到無衣的身邊。他急於確認，亢離說的是不是真的，他不知道該怎麼辦。
    “瑢闕，別過來。”無衣的嗓音也不似原本的清冽，她的嗓音裏竟揉著一絲的殺意，“我現在也還是控製不住的。你越靠近，隻會越加快我墮魔的速度。”
    “無衣。”瑢闕跌坐在原地，他聽到無衣的那句話便知道亢離說的一切都是真的，一切都是他害的。
    “亢離，你也不要走近我。”無衣也喊住了亢離的腳步，她知道亢離在為她擔心，但是也不能讓亢離侵入了魔氣。她已經墮落了，不能讓亢離也這樣。
    “無衣……讓我幫你。”亢離還是不肯放棄，要他眼睜睜看著無衣的墮落，他做不到。
    “你幫我，無非隻是再拖下水一個。算了吧。”無衣越平靜就顯得麵前的兩個男人越懦弱。她果然是強大的，直到現在她依然控製著自己。
    “無衣，為什麼不告訴我，為什麼不阻止我。”瑢闕緩緩站起身，他的手緊緊的握著拳，他恨不得立刻以死謝罪，可是他要等著，如果他死了可以就讓無衣恢複他立刻就會去死，但是如果不行，他就要等，等有辦法救無衣他才可以去死。
    “我不願意折了你的驕傲。”無衣何嚐不知道瑢闕的想法。就是她太了解了，才寧可這樣。“我也不曾想，你會犯下這麼大的殺孽。”無衣低著頭看著自己身上的嫁衣。“憑著我一身的修為，都渡不過你犯得殺孽。”
    “我。”男兒有淚不輕彈，但是瑢闕還是沒能忍住。無衣是這樣的了解他，為他著想，他卻……
    “你不用內疚。真的，我也有錯。我自以為可以教化你，但上天不給我機會。也許這最後的一劫，便是你吧。若真的是你，那我當真是過不去了。”無衣淺笑著撫著嫁衣上的白梅。愛上了就過不去了，這便是情劫吧。
    “無衣……”亢離看著眼前的一幕，心裏的痛處更是深沉。
    “亢離，你不用為我難過，我這般的人自是不會墮落的。”無衣原本裸露在外的腳上慢慢的凝起了一層寒冰，而且還在不斷的向上蔓延。
    “無衣你要做什麼！”亢離看著無衣腳上的寒冰心中不祥的預感果然得到了印證。無衣隻是掛著笑，不再多說什麼。隨著寒冰的蔓延，她眉間的那朵血梅又漸漸的變回了純白。
    “瑢闕，我原以為，我寧可成魔也想與你攜手餘生。如今看來，我還是做不到的。我不願意毀了你，也不願意毀了我。”無衣雖然這樣說，但是亢離卻看得出來，她真的是寧可成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