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老師在自家後院與前來串門的陸敏攀談著。盡管現在已是冬季，前些天還下了一場入冬以來第一場雪，但是天氣不是很冷。倆人坐在靠背椅上，在陽光的映襯下開心地說笑著。
    今天來這，陸敏還有另一目的，那就是關於汪琪和安迪的事，她想聽聽梁老師對這個問題是怎麼看的。這也是陸敏在入伍之前要拜訪的最後一個人。為什麼梁老師成為她最後一個訪客
    。其實在陸敏與梁老師交談的過程中，已經回答了這個問，她是這麼說的，我最大的幸福就是我的父母給了我生命，並且養育了我，這是一輩子也報答不完的；其次就是讓我認識了您
    。從您的身上我學到了很多東西。比如對人生的態度、努力就能成就人生。還有就是如何交友的問題，在生活中交友的機會是很多的，在學校讀書，將來上班工作，在八小時之外，參加
    一些活動，一定要睜大眼睛看清來人。您告訴我女孩子要特別注意這些，一步走錯步步錯。所以我特別要感謝您，是您的教育使我懂得了不少人生哲理。當她說完這些話，梁老師笑著
    對她說，我一個老太太，哪有什麼哲理啊，隻不過我是過來人了，經曆的比較多罷了。我也有過衝動、有過遺憾、更有過錯誤。梁老師特別喜歡陸敏。認為陸敏是個好女孩兒，心地善
    良、成熟、美麗，應該有個好的家庭；有個疼她、愛她的好丈夫。她還告訴她，部隊上的人來至“五湖四海”，什麼性格的人都有，一定要多留心眼，以免日後生事端。陸敏答應她，
    遇事要多琢磨琢磨。她給陸敏泡了一壺茶。對她說，茶葉是北島龍一從日本帶來的。陸敏從她口中知道了關於北島龍一到國內探親的的事。也知道了他是北島川的兒子。她把茶壺放
    在桌子上的圓瓷盤中，又拿來兩個茶杯，遞給陸敏一個；自己留一個。她說品茶就是茶道，源於中國，之後才傳入日本以及西方。她慢聲細語地說，茶道就是人生，需慢慢品味。它亦被
    視為一種飲茶的生活藝術，一種以茶為媒的生活禮儀，一種以茶修身的生活方式。通過沏茶、賞茶、聞茶、飲茶、增進友誼，美心修德，學習禮法，領略傳統美德，所以是很有益的一種
    和美儀式。另外從對人體好壞的角度來講，喝茶能靜心、養心、靜神、養神，有助於陶冶情操、去除雜念、淨化心靈。茶道精神是茶文化的核心。陸敏望著眼前這位知識淵博的世紀
    老人，從心往外敬仰。她想關於茶道中包含的這些道理很可能是她的丈夫對她說的，後再由她多年來修身養性而體會到的。梁老師給她到了一杯。
    為了更好地給陸敏講解人的一生怎樣的不容易，梁老師起身引著她到自己的屋。她的屋就是走廊盡頭的那間。陸敏感到吃驚，來了這麼多次，這是頭一回進她的屋。走進她的屋。
    陸敏並未感到有什麼特別之處。在門的北側，也就是門右側有一張床，床尾靠在窗台右側邊上，窗台上放了一盆月季花，有的已經開了紅花、有的正在含苞待放，巧了，窗簾的顏色和
    陸敏的一樣，都是粉紅色；左側由兩部分組成，前一半是兩層的儲藏間；後一半是一麵牆，上麵掛了一幅油畫；靠西牆邊正中有一張梳妝台。她環視了一圈，最後牆上那幅畫引起了陸
    敏的注意。第一印象，畫不是中國人畫的；第二印象，年代很久遠了。梁老師說讓她來這的目的就是讓她看看這幅畫。她對陸敏說這幅畫是自己的丈夫生前托友人從外國帶回來的，
    是一幅仿品，專門送給她的。她說自己非常喜歡這幅畫。每當看見這幅畫就能想起北島川。無論什麼時候，這幅畫都沒離開過她的身邊。日本投降後，她在離家出走之前，把這幅畫拆
    開，放在行李箱裏，走到哪帶到哪。現在這幅畫是解放後，找人重新裱上的。她說這幅畫的名稱是《暴風雪中的汽船》，作者是英國風景畫家透納的作品，創作時間是一八四二年。畫麵
    描寫的是翻卷的旋風把海浪高高卷起，空氣中夾雜著雪花和海霧，天地一片混沌，隱約可以看到汽船的輪廓以及前進的方向。汽船的桅杆高高的聳立著，在海浪中起伏。畫麵上的一切
    都處在朦朧和失真的狀態中，一切都是人們感覺中的刹那間印象。畫麵上用旋風的形式來表現海浪，那夾雜著浪花、雪花的漩渦，使人感覺到一種真實的動感和排山倒海的氣勢。而洶
    湧的海麵也仿佛有一種突破某種束縛的衝動和不安，翻滾咆哮、搖擺不定。畫中充斥著某種激蕩人心的因素，讓人久久不能平靜。畫麵的色彩運用豐富而富有變化，天上翻卷的烏雲仿
    佛又成了海麵上海浪的影子。翻滾的海浪、白色的雪花、濃重的海霧以及汽船噴發出的蒸汽交織在一起，所有的顏色都混雜在一起，辨不清真實本色。同時，畫家也有意在它們之間保
    持了一些細微的差別，從而使顏色更加豐富和鮮明。所有的東西都混雜在一起，處於“似與不似之間”，是畫麵達到了奇特的表現效果。畫麵的光線處理也極具特色，從汽船的上麵發
    出了一團強光，也許是汽船上的燈發出的，或許是天上的閃電。在它們的照射下，前麵的海水一片光明，泛起了層層亮光，更前方的海水則顯示出不同的光澤。盡管畫中的圖案表現的如
    此強烈，但是她講解的語氣卻是柔和的，聲情並茂，極富感染力。她讓陸敏仔細看，用心去體會。是否看見船上有個船工在拚著全力掌著舵，目不轉睛的注視著前方。其實畫中看不見有
    個人，但是想像中是有這麼個人在與大海搏鬥。有時船險些側翻，他用肩膀抵著船板，手中握著舵，使出全部力氣把船控製住，在這波濤洶湧的大海中要想正確航行是十分費勁的；有
    時他險些摔倒，但他的手始終握著船舵，然後他站直身體，回到他原來的位置上，目視前方，繼續航行。向著理想的彼岸前行。
    陸敏聽完她講的這些，立即就明白了。她對梁老師說這幅畫的意思是說，當你選擇了一條你認為是正確的道路就勇敢地向前，無論前方有多艱難，還是來至各方的阻撓，不要怕，繼
    續向前，掌握好前進的方向就行。梁老師說就是這個道理。陸敏問她丈夫買這幅畫送給她是出於什麼呢？她說她丈夫買這幅畫的緣由是出於倆人的一次交談。他問她喜歡什麼？她說喜
    歡大海。他問為什麼？她說她愛看海水巨浪滔天的景象，還有拍打礁石的激情。她愛讀高爾基的《海燕》。她認為“海燕”才是真正的強者，不像任何強權屈服。說道這幅畫，其實，畫
    家並沒有想表現出什麼特別意義，就是一艘汽船在海上航行碰到惡劣天氣時的情景。因為她喜歡咆哮的大海，北島川才給她買了這幅畫。給陸敏講的那些，隻不過是她對畫的重新理解
    。其實這幅畫並不包含那麼多道理，隻是說汽船在翻滾咆哮的大海上航行，天空中還夾著暴風雪，在這個特定的環境下船特殊的變現。梁老師對她說想過沒，當船帆揚起，在海上平穩
    向前，從海上又吹來陣陣微風，海麵上泛起朵朵浪花，一眼望去，藍藍的天，藍藍的海水，水天相連。此時的心情是何等愜意。但是越是這樣的環境，越要注意前進的道路不會一帆風順
    。有些美好的東西也隻是暫時的；有些名利也隻是過眼雲煙。說著兩人從屋裏走出來，又回到後院。梁老師把先前的那杯茶到掉，又給她重新到了一杯，示意她喝茶。告訴她涼茶絕
    對不能喝，喝了對身體傷害極大。陸敏在家很少喝茶。她抿了一口，有股淡淡清香的味道。她問這是什麼茶。她說是綠茶，日本同中國的製茶工藝幾乎一樣。
    “梁老師，有一個難解的問題，請您幫幫我該怎麼辦。”
    梁老師示意她講出來聽聽。
    陸敏沉思一會說：“當一個女孩兒喜歡上一個男孩兒，然而這個男孩兒並不喜歡這個女孩兒，他把她當做妹妹看待：這個男孩兒喜歡另一個女孩兒，然而他喜歡的這個女孩兒
    並沒有這個意思，這兩個女孩兒還是最好的朋友，她怕前一個女孩兒對她產生誤會，您說她怎麼辦？”
    梁老師望著她，想了一會說：“小敏，你說的那兩個女孩兒，前一個是琪琪；後一個是你吧！”
    陸敏點點頭。
    “至於那個男孩兒是誰，你不說，我也就不問了。”她喝了一口茶說：“我也說不出什麼大道理，不說這件事該怎麼辦？但是我覺得吧，人生本身就充滿了許多不如意、不平衡、甚至
    悲哀。還有許多不確定性。對於愛無論你想用哪一種方式來表現，我都能理解。我愛所有愛我的人，能得到別人的愛是很可貴很難得的，無論這種愛緣起於哪，或是由於某種特定因素
    或環境所致，沒有必要去深究，我會不遺餘力地去珍惜這種愛，自然更不會傷了他人一片心意。”
    陸敏被她的一席話深深的感染，“梁老師，您講的太好了。經您這麼一講，真是打開了我的心扉。”
    “還有幾句話是莎士比亞說的，很經典，他說：‘愛情不是花蔭下的甜蜜，不是花園中的蜜語，不是輕綿的眼淚，更不是死硬的強迫，愛情是建立在共同的基礎上的。’小敏，不用著急
    ，到時候自然能水到渠成的。你可以把我說的這些話時不時的對琪琪講講。她爸爸突然離世，對她打擊很大。她單純，她把什麼事都想的特別美好，這樣下去會吃虧的，有機會多開
    導開導她。
    “您放心，我會的。”
    這時，梁老師像想起了什麼事似的，對她說，你看我的記性，我給你寫了點東西，你看看。她說話的表情像個孩子。說著她來到客廳，從書櫃裏拿出一張紙，上麵字跡工整，是兩首詩。
    她回到後院，遞給她。
    “這是我沒事的時候，寫的幾句話。也不能叫做詩，隻能說是有感而發吧，送給你。”
    陸敏捧著這張紙，出聲地念著：“‘趕路在眩目的陽光下/大地攤開一條路/深一腳/淺一腳/是有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是一份清澈的愛/是一首動聽的歌/聽見了/看見了/
    那路彎彎曲曲/仍是依舊的我/隻是腳步堅定了/有什麼說的/誰不是臉朝前地走完一生/外一首小路上靜穆在玫瑰色的黃昏/流淌在深深的心底/迎麵吹來醉人的笛聲/吹
    綠了我心上的荒原/我要在這找自己的空間/記憶的長河極力鋪陳過去/’梁老師，‘誰不是臉朝前地走完一生’這句話寫得太好了。”
    梁老師，從口代裏掏出花鏡戴在眼睛上，然後接過這張紙。嘴裏嘀咕著，“不行了，年齡大了，不中用了。現在花鏡不離身了。”
    “梁老師，您還行，要不怎能寫出這麼好的詩。”
    “其實誰不是深一腳、淺一腳走著人生路。這兩首詩是專門給你寫的，小敏不論將來你做什麼工作，記住一句話：人間正道是滄桑。”她一臉嚴肅地說。
    一條互相信任的紐帶把倆人緊緊連在一起。剛才陸敏的思維還是散落的，現在已經融合在一起了，形成“全方位”、“立體式”的思維方式，這是一位知識淵博的老師給她帶來的
    精神食糧。陸敏越發感到她是一個性情快活寬大，健談而又仁慈的老人，她講了好些人生哲理和典故；談論外麵的風土人情和當地的進行對比，但仿佛並沒有太注意這兩個地方有何不
    同。要是非說出個不同，她還是喜歡這裏的鄉村氣息。她認為這裏不同於外麵世界，有她傾訴的對象。她的信仰就是正道，自然對過去那些在人民頭上作威作福的官老爺、官太太們嗤
    之以鼻，就懶得提起他們。而陸敏也是一個有思想，有骨氣的人，對她說的這番話表示讚同。現在陸敏徹底把自己從複雜思維中解放出來，感到非常舒服。
    梁老師說：“說說你當兵的事吧，該拿的東西都準備好了嗎？。”
    “是的，都準備好了。對了，梁老師，我這次來就是想告訴您，年底就能入伍了，聽說得在武裝部住上三天，然後再走。”
    “這麼說是從武裝部走，然後去哪個方向。”
    “這就不知道了。聽爸爸說，上級絕不能向外透露地點，一旦走漏風聲，家屬都來送行，場麵會很亂，萬一無法控製，那可不得了。”
    “是啊！你爸爸說的很對。”
    時間過得真快，將近中午了。這位世紀老人希望她倆能共進午餐。許多知識麵比較廣的人，卻很難找到一個傾訴的對象。由於機會偶然把一些人安排到了他們身邊，定會親近全力
    把要說的話全都說出來。要解決的問題和要說明的道理都會講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她還有很多話要跟陸敏說。然而陸敏說時間不早了，得回去了。並且說什麼也不在這吃。沒辦
    法她隻好送陸敏出門，對她說到部隊別忘給她來信。這位梁老師就是這樣，由於她的經曆和學識，可以在一些問題上巧妙地解決。她深知這代孩子需處理好他們靈魂深處的問題，她
    懂得怎麼幫助這些孩子。梁老師愛惜陸敏，大概是出於她和陸敏的性格很像的緣故吧！
    也許是因為冬季的緣故，陸敏回去並沒走山路，而是要經過汪琪家房沿頭；還得經過一家合作社才能奔向大道，裏麵賣一些日常用品。當她經過這個地方的時候。一個中年男子，
    身體有些發胖，也不知道麵色是充血啊，還是就是紅臉，發出短處的呼吸，像是有什麼急事。陸敏趕緊向旁邊給他讓出兩個身位的距離，讓這個人過去。當這個人從她身旁過去的時候，
    說了一句話，陸敏不曉得他說的話是自然自語呀，還是衝著她說的，就聽這個人說，臥龍山礦醫院出事了。沒聽清就算了，可是她聽得非常清楚，她急忙把那個人叫住，說了聲：“大叔，
    你好。”這個人停止了急衝衝的腳步，回過頭說：“你在喊我嗎？”他話說的不是太清，陸敏感覺道這個人的智力可能不是太健全。她樣他把剛才說的話再說一遍，他照做了。但這個
    人並不知道醫院哪個部門出事了。聽完後，她說了聲謝謝。她不知道這個中年人的話是真是假，但她還是急匆匆地向醫院方向走去。說是走，跟小跑差不多，等到了醫院她已經上氣不
    接下氣了。她定了定神，心說話，要不是剛才那個中年人，自己還不知道醫院出事了。如果真出事了，她不敢往下想。陸明達是做藥的，有葡萄糖注射液、生理鹽水、無痛水，整天與
    瓶瓶罐罐打交道，危險時刻存在。陸敏越是這麼想，腦皮越發緊。這時有一名護士從身邊走過，她急忙上前打聽打聽院裏是不是出事了。護士告訴她是的，是製劑室做藥的瓶爆炸了。
    她向她詢問被炸人的名字，她說叫陸明達。她聽是自己的爸爸，她三晃兩晃，差點倒下。護士扶住她問你是他什麼人？她告訴她自己是他的女兒。護士告訴她陸明達正在外二病房搶救
    。說完護士就走了。她感到陣陣眩暈，此時她什麼也不顧了，趕緊往病房跑。她經過了“內科一病房”、“內科二病房”、“外科一病房”，當她來到“外科二病房”的時候，看見
    母親站在病房門口，身邊還有安成功夫婦和安迪。她喊了一聲；“媽。”，就趕緊跑過去。等到了母親身邊，氣已經喘不勻了。她向安成功夫婦和安迪打過招呼，就把母親叫到一旁，
    問，怎麼發生了這種事情。母親說剛才院裏領導來了把事情的經過講了。做完藥，消完毒，陸明達開高壓消毒倉門的時候，發生了藥劑瓶爆炸的事故，藥水連著玻璃碎渣，將他的臉，手連
    紮帶燙，都起了水泡，樣子極為恐怖。母女倆相互攙著坐在了牆邊上的椅子上。陸敏渾身在顫抖，發生了這樣的事，能不使她的擔心嗎？劉瑞華問她是怎麼知道的。她就把怎麼知道這
    件事的經過講了一遍，在場的人都感到驚訝！如果陸敏在梁老師家吃飯，就錯過了與那個中年人見麵，也就不知道了這件事。！冥冥之中好像老天爺都安排好了。陸敏對此也感到很
    不理解。現在她唯一的希望就是陸明達能在不到一個月的時間裏痊愈，能趕上她入伍。她在心裏默默地祈禱、祈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