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夫見她不說話，便問，“先生，你還在懷疑我嗎？”
    這個年輕人一直在滔滔不絕的講個不停。跟蹤，這個人一定跟蹤塞尚和我很久了。
    沒準他之前潛伏在埃克斯，現在又跟我們到巴黎了。他可能不是一個真正的馬車夫。
    懷疑？懷疑什麼？明明是她自己上了馬車。
    “不會啊，我為什麼要懷疑你呢？”季素素沿途欣賞著街景，巴黎的建築藝術讓她深陷其中。
    馬車夫繼續開啟他的胡說八道模式，“依我看，塞尚先生還是更傾慕於瑪麗小姐。先生，你大概還不知道，除了瑪麗小姐以外，在巴黎至少還有三位小姐與塞尚有關。”
    季素素望著馬車夫的後腦勺，這人怎麼這麼八卦？這麼愛瞎掰？塞尚幾乎都不說話，連看都不肯看其他異性一眼，這是每個人都清楚的。他怎麼可能去結交不三不四的小姐？一個瑪麗就是他的異性全部了。
    這個馬車夫還真是問題多多，“先生，再告訴你一個秘密，其實左拉先生也喜歡上了瑪麗小姐，但礙於與塞尚先生的關係，左拉先生不得不讓步了。”
    “你這個人真是，有完沒完了？”她加重了語氣，“不許你抹黑塞尚和左拉。”
    “勒德先生是生氣了嗎？”馬車夫有點驚訝的問，“我以為勒德先生是從來也不會生氣的人呢。”
    怎麼還不到阿謝特書局？馬車最起碼得跑了三個小時了。
    腦殘的她終於發現了端倪，問題車夫一直在繞圈子跑。
    “這裏可是藝術和文學之都巴黎，而你，一個男子漢，居然像長舌婦一般的嚼舌根，你不配生活在這裏！”
    “可我說的都是實話啊！勒德先生，有些真相永遠埋沒於曆史的長河裏。”
    真是再也不想聽這個問題車夫的話了，她用雙手捂住了耳朵，完全不對路子。
    “勒德先生，總有一天，你會認同我說的一切的。”
    馬車還真在一家書局模樣的小店門口停下了。
    她跳下了馬車，似乎解脫了。她不禁在想，這個問題車夫到底是誰呢？是左拉或是塞尚的對手嗎？
    可能性不大，因為這個時候的左拉和塞尚還默默無聞呢。
    不是競爭對手，那會是以前有什麼誤會嗎？
    “勒德先生，預祝你與左拉先生一起度過一個美好的周末！”說著，馬車飛快的疾馳而去，消失在前方。
    她拉開書局的門，小店裏她除了書以外，沒看見一個人影。
    “有人在嗎？”她用英語問。
    從架子後麵傳出了一位男士的聲音，“這位先生，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嗎？”那人的英語口音太純正了。
    “您好！請問左拉先生在嗎？”她盡量的吐字清晰地問。
    那人嗖的一下從架子後麵躥了出來，她定睛一瞧，那人體型勻稱，不胖不瘦，個子不高。深藍色的眸子明亮而有神，“我就是左拉，愛彌爾左拉，這位先生，我們以前見過麵嗎？”
    季素素雖然早就知道左拉長什麼樣子，但是今天這麼一麵對麵的，她還真是有點小激動。
    “左拉先生，很高興見到你。我是赫舒爾勒德，是塞尚先生的畫僮。”
    左拉相當熱情的走上前握住了她的手，“啊哦！原來你就是保羅在信裏提到的那位小勒德哇！你不但人長的小巧，手也這麼小。你說你是不是保羅畫裏麵的小精靈呢？”
    小勒德？小精靈？左拉講起話來，周圍的每一分子空氣都變得輕鬆愉悅了。
    左拉的口才在這個時代的小說家中是數一數二的。
    “左拉先生，塞尚先生好像從來也不畫小精靈的。”
    “哈哈！”左拉用右手食指輕輕推了下眼鏡，笑出了聲，“小勒德，不用擔心，那隻是個比喻而已。保羅呢？他既然回巴黎了，怎麼不先來我這兒？小勒德，我的保羅呢？”
    “左拉先生，塞尚先生他……”
    左拉替她說了下半句，“我知道，我知道，保羅在追求那位年輕漂亮的瑪麗小姐。小勒德，你不要緊張嘛，我是絕對不會怪保羅重色輕友的。哈哈哈！”左拉的笑容如閃電一樣，迅猛而強烈，“我知道的，保羅與我惺惺相惜，我是多麼希望能常伴他左右啊。如果保羅能成為一個一流的畫家，那麼我也應努力去當一個一流的小說家才是。我希望我愛彌爾左拉與保羅塞尚的步調永遠是一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