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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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可怖的氣息在彌漫,雖然一座座象征現代化的大樓拔地而起,可還是不免讓人有些害怕。這裏的治安的確不讓人放心,卻也正是這樣的治安,才能如此心安理得的進行著眼下的交易。
“你的新工作,雖然工資不高卻是正兒八經的工作,打交道的也是中上層社會的家夥們,無須擔心,沒人會介意你的來曆。安安靜靜的幹好本職工作就行。”男人這樣說著,他的右手絲毫不帶猶豫接過了麵前人所遞來的用土黃色信封包裝的慢慢一遝鈔票,從容的好像是理所應當。
“謝謝您,您的恩情我不會忘記。”
“一手交錢一手交貨的買賣,今後不會再有什麼交集。”就算是被夜色掩埋,依然能感覺到男人陰沉著的臉色令人脊背發涼。
是夢,是真實的夢。通常那些曾經做過的事會成為夢,成為最真實的夢。
蔡瓊記不得昨晚是幾點睡了,隻是頭腦腫脹的同時也清楚的記得說好的語文作業尚未完成。按理來說應該是睡的挺早,可是蔡瓊也同樣記得印刻在腦海中最後的記憶是時針指到1的三十度角,但身體還是不由自主的在早上六點鍾就自動爬起床來。待到眼再次睜開時,已是睡眼迷糊的趴倒在課桌上了。
脖子後脊感覺到被什麼東西推了一下,倦懶的仰起頭,才看到原來是嬉皮笑臉的韋正。
他左手舉著厚厚一本作文本,表情看上去很是得意,“我在網上找了半天,抄下來二十分鍾一篇。”說完,還很是誇張的故意將作業本攤開幾頁,以顯示自己的機智。當然,這隻是他自己這麼認為。
“別打擾我,我先睡會。”剛要趴下,蔡瓊又猛的起身,麵部猙獰,“告訴你,昨天的事還沒完。下次別在我麵前提那個男人。”
韋正支支吾吾了半天也不見有什麼實質性的回答,蔡瓊覺得索然無味便再度趴下了。
“他小時候就那副臭脾氣。”吳雄磊背著書包走到教室門口便一眼瞥見蔡瓊和韋正的摩擦,他心下一陣惱怒,在他看來蔡瓊不過就是一個膽小懦弱的家夥,憑借著父親的去世一時間成為了全班的關注點。昨天也是的,語文老師恐怕也是因此而破例饒了自己一幹人。即便他自己能輕易逃掉老師的懲罰亦是因為如此,可是他倒沒有絲毫的感激,反而有些嫉妒。昨晚父親罕見的來接自己放學的確讓他心頭為之一顫,但這也並不能改變什麼。自己仍然是沒人疼沒人關心甚至沒人肯正眼一瞧的麻煩家夥。
“他不是這樣的。”韋正示意吳雄磊閉嘴。另一方麵,趴在桌子上的蔡瓊也裝作什麼都沒有聽到,動也懶的動一下。
“我認識他也不是一天兩天,比你還早哩!”吳雄磊拍著韋正的肩膀,“嘿,蔡瓊,看你這樣,不會作業到現在還沒寫吧?”
“······”
吳雄磊也不是自討沒趣的人,見蔡瓊並不理睬自己,他也轉身默默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位於後門垃圾桶旁的地方。
木易低頭看著自己擺動的雙腳,這雙強健而有力的腳很清楚它們即將行向何方。
繞過一個深灰色的格子大樓,來到盡是綠茵之處。在北方、在山東甚至在江蘇的冬天,都很難見到這樣的景象。依稀記得求學之時在廣州中山大學裏的綠樹成蔭。那樣優美雅致的情景在後來的日子裏便再難碰見。
深圳市立中學便是坐落在這樣的美境中。可是打破這美境的卻是望也望不到邊的茫茫人群。
已經是中午十一點四十多了。距離廣東省教育廳規定的標準——中學放學時間十一點五十隻剩不到三分鍾了。
人頭攢動,木易緊緊盯著尚未開放的學校大門,他需要在不久的將來從上千人中找到並不怎麼起眼的蔡瓊。
“木易警官?是木易警官嗎?”突然被人叫到自己的名字,而且還是以這樣的稱謂,木易頗感意外。他回過頭來,進入視線的是麵部憔悴的趙倩。
“趙女士?”木易也很意外。
“木易警官你——你為什麼——”
木易當然知道趙倩想要說些什麼,他笑的有些僵硬,“額,我正好經過這邊。”他當然不能讓趙倩知道自己是要找她兒子——蔡瓊的。所以他很快的轉移了話題。對於母校來說木易是了如指掌,譬如說歐陽漪蘭,每次妻子處在氣頭上時隻要提到渠梁她便會立馬變個臉滔滔不絕的談起她可愛的兒子來。
“那個,蔡瓊中午也回家的嗎?”
“也不是,平時都是在學校食堂吃的。隻不過今天早上上學前他跟我說叫我中午來接他。雖然我也很意外,不過畢竟是自己孩子,又不是什麼過分的要求,再忙也得來接不是?”
“那是,那是。”木易恍然大悟,他暗暗拍自己的腦門,蔡瓊所在的學習是有食堂的,除了中午回家的同學其餘大部分同學中午是不會出校門的。得虧今天是特殊情況,否則按照往常的情況,木易就算是把眼睛給望穿也是斷然等不到蔡瓊的。
“那個,趙女士,要是沒什麼事,我就先走了。”
“您還要忙是吧,不好意思。”
“哪裏,不過還的確有些事要忙。那我就先走了。”木易心裏才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哩!他隻想盡快的逃離這裏,麵對著趙倩,他著實狼狽。
然後趙倩揮了揮手,木易拔腿就走,此刻他的雙腿再也不知道前方的目的地是哪裏了。
這事下午回來後對妻子說起,歐陽漪蘭當場捧腹狂笑不止,她捶打著丈夫的肩膀借此發泄自己的笑意,“我完全無法想像你當時的窘樣。”
“什麼呀,看到丈夫出醜你好像很開心啊?”
“不是不是,我隻是覺得你這麼大大咧咧的人尷尬起來一定很有意思。”說話間她也不忘捂住嘴以掩飾自己的笑意。
“好了,別笑了。”木易正色道。
聽到丈夫這麼說,歐陽漪蘭也立馬強忍住笑意,她知道接下來丈夫應該是要說什麼重要的事了。
“後天或者大後天就可以回去了。”
歐陽漪蘭在丈夫的臉上看不到任何表情,既沒有想象中案件解決的釋然也沒有以前將要回家時所展露出的糾結與複雜。
“案件解決了嗎?”她小心翼翼的問道,她生怕丈夫會因為自己過問此事而生氣。因為他從不讓自己參與這樣的血腥。
“明天就是真相大白之時。老實說我現在有點——唔,說不出來的感覺。”
“你在擔心什麼呢?”又來了,歐陽漪蘭這麼想。
當真相令人悲慟,當慘劇印證現實,丈夫總會這樣悵然若失。率先知道真相的人總會背負著莫大的壓力,因為真相被揭開之時便是在揭露某人偽善的麵具。或許上一秒還在同你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的人下一秒已露出猙獰的獠牙妄圖撕碎你的心髒。已經不知道被背叛多少次了,丈夫很是疲憊,歐陽漪蘭看在眼裏疼在心裏。
“沒有什麼好擔心的,你也不必露出這副表情。我隻是單純的覺得太不公平了,真的太不公平了。蒙蔽事實的正是我們自己的雙眼。”
“不是我露出什麼樣表情的問題,你每次知道真相後都是像丟了魂一樣。”
“我今天上午收獲頗豐,以至於成了現在這幅模樣,沒想到居然會有讓你擔心我的時候,說來這個丈夫做的也是蠻失敗的。我現在由衷的感覺到將自己稱為這個家的頂梁柱實在是太抬高我了。”
“像英雄一樣,不論怎麼樣,在這個家你就像英雄一樣。別再說這些喪氣話,你也沒必要去和別人比,你就是你,我就是我,我需要什麼樣的丈夫、這個家需要什麼樣的頂梁柱是我們自己說的算。”
“你總會花言巧語的騙我開心。”木易苦笑著,臉上的皺褶絲毫沒有緩解,即便如此他還是緊緊摟住妻子。撫摸著那具嬌小的身軀他才感到生命是如此真正存在過。
吳江輝開車走樓下繞了一圈,果真是沒有一定半點兒的空隙可以用來停車。有氣無力的轉動著方向盤,汽車向地下停車場駛去。
猛然想起早上被那個木易澄明找到時的情景,一個勁兒的糾纏不清,就像隻纏人的猴子,非要搶到你手中的“寶貝”不肯罷休。
“對於你來說,什麼是你的在乎的東西?”那個人麵無表情的望著自己,好像能窺視一切,這樣的感覺令吳江輝非常不爽。
“警察也會說出這麼文藝的話嗎?”吳江輝接過木易遞來的香煙,盡管他已經戒煙了,可是仍然很想在此刻狠狠的抽上一口。
“我隻是想搞清楚你的動機。不用我說你自己多少也能感覺到吧?警方早就鎖定你為嫌疑人了。”
“喂喂喂,這麼說沒關係嗎?跑到我們廠裏頭來就是為了說這種話嗎?”吳江輝敲著二郎腿,將身體的重心倚放在黑色的真皮沙發內,麵前的木易則是正襟危坐,二人形成鮮明的反差。
“您是主我是客,您這樣的態度我也沒什麼意見,但請您回答我剛才的問題。”木易不為所動,他壓根就沒為吳江輝傲慢的態度而憤怒或是不滿。這多少令吳江輝有些失望,明眼人也瞧得明白,眼前的木易澄明並不好對付。
最終,吳江輝選擇了妥協,他俯身將抽了一半的煙擰滅,好久沒抽了還真有些嗆人,“這種事木易警官你應該跟我有一樣的答案。我們都是男人,也都是有孩子有老婆的男人。現在,我很認真的回答你了,你滿意的話就盡快走吧。我也是很忙的,而且這個第一紡織廠並不待見你。”
“您是有潔癖嗎?”木易的目光定格在正在用紙巾擦手的吳江輝手上。
“剛才沾了點煙灰。”吳江輝回答著。
“我是問您您有潔癖嗎?請正麵回答我的問題。”
“以警察的身份嗎?”
“是的,是以警察的身份在向您詢問這些問題,所以希望您能盡力配合我。”
“有。”吳江輝回答的很幹脆,但他又綴上了一句,“這並不是什麼見不到人的事,隻是沒有必要逢人就說。”
“是嘛。”木易站起身,深深鞠了一躬,“很感謝您的配合。”
這倒讓從剛才起就與木易爭鋒相對的吳江輝很是詫異,他也跟著站起身來,目送著木易的離去,心中五味雜陳。
“究竟什麼是真相?自己也不知道。”吳江輝打開家門的一瞬間,將這些煩惱都一個勁的拋之腦後,黃色暖光的客廳吊燈照在老婆熟悉的臉龐上,溫暖的很。
不眠之夜,在床上翻來覆去,耳畔傳來著妻子輕微的鼻鼾,一切都和往常一樣,可就是睡不著。
太陽嘲弄般的起的特別早,強勁的陽光滲透著房間的每一個角落。避無可避。
“今天不開車嗎?”妻子把口袋中笨重的鑰匙環拿出來然後將外套遞給吳江輝,吳江輝板著臉,“偶爾也想坐一趟地鐵。”
“嗯。”妻子的回答很是小聲,也許跟起的太早有關,畢竟兒子早在兩個小時前就去上學了,負責早飯的妻子自然疲憊不堪。
“好了,我走了。”沒有一點點的留戀,一夜之間吳江輝像是想通了的似的,他“砰”的合上門,頓時沉重的鐵門隔開了同根生的二人,不帶一絲憐憫。
已經刮了一陣狂風了,樹被吹的東倒西歪,空氣中也平添了一股悶熱。
張問新驅車行駛在柏油路上,上次在第一紡織廠的壓抑經曆至今記憶猶新。可是和木易澄明約定好了,必須硬著頭皮再去到那裏。在此之前,張問新一直認為這個新興的深圳擁有者不一樣的精神麵貌,甚至一度以此為豪。但是在接觸了第一紡織廠的員工之後,年輕秘書那雙幽怨的眼眸始終賴在心頭揮之不去。
“原來這個城市的光鮮麵下也隱藏著不為人知的故事。”五湖四海的人懷揣著不同的夢想,背負著不同的期待齊聚於此,他們掙紮又奮發向上,少部分的人爬在了別人的頭頂,卻又基數更大的一群人依舊深陷於困苦的底層泥潭中。
對於我們來說,深圳不缺英雄,不缺能挺身而出的救世主。我們一度以為那些行走於高檔寫字樓的白領們是支撐這個現代化城市的支柱,事實上那些暗之伴走者也用自己瘦弱的身軀,頂戳著堅硬的鋼筋混凝土以自己的方式演奏著他們自己的英雄軌跡。
腳上不知不覺猛踩了油門,肆無忌憚的將身邊的車輛甩開,恐怕在那些車的眼裏這輛“警”字開頭的車是在十萬火急的趕赴案發現場吧。大概那種警察持有的超速的特權也是為這種時候服務的。
“叮鈴鈴”,手機不合時宜的響起來了,張問新隻好放緩了腳下的加速,令他驚訝的是來電居然顯示著木易澄明的名字。
“張問新嗎?”
“是我,我在去第一紡織廠的路上。”
“你不用去了。”很簡短,不容一絲質疑,張問新想起了上司開會時的模樣。
“你知道了?”
“挺難受人的。”
木易已經很久沒有用過這麼直白的字眼同張問新交流了,張問新對此心知肚明。他恐怕好友已經知道了一切,不過說不上來為什麼他卻非常的不甘心,也許是身為警察的自尊心在作怪,“我還是想親自查出來。”
“用什麼方法呢?警察現在又知道些什麼呢?光是不斷的給身邊的人施壓,還會些什麼呢?企圖把犯人逼成神經質然後期盼著犯人傻傻的自首?”
“還是別這麼說警察吧,別忘了我也是警察。”不知道電話那頭的好友有沒有聽出自己的怒氣,張問新瞅準了一個地方,將車停在路邊,忽然他感到自己鬆了一口氣,背後現在已經完全貼在座椅上了,不斷出汗的皮膚隔著厚厚的襯衫也能真切感受到皮革的粗糙。
“······”片刻後,電話裏又傳出了聲音,“我現在隻想回家,你們要做什麼我管不著,就這樣,掛了。”
“嘀嘟。”電話就這樣毫無防備的掛掉了。
在張問新看來這種行為實在是有夠任性的。
按照約定的,木易應該是在吳江輝那裏找到了突破口,那麼毫無疑問,吳江輝就是警方要找的人,一個在萬家燈火夜毀掉一個幸福家庭的惡魔。“沒有理由放過任何殺人犯!關鍵時刻要拿出警察的威信,那些令人懼怕的特權正是為了這個時候而存在的!”前輩的話一次又一次的回響在耳邊。
艱難打死方向盤的同時,張問新撥通了前輩的電話,所有的一切就由警察來做個了斷,當然,也必須由警察來做出了斷。
風依然在刮,但是並沒有烏雲,晴空萬裏也會有風。
這樣的天氣一直持續到了晚上,就算是樹被吹彎了身板也沒有一絲惡劣天氣的前兆。
懷揣著這樣小小的滿足,吳江輝杏步走在單位的外圍庭院中。上下班都要刷卡的製度著實麻煩,卻也很大程度上改變了廠裏頭遲到早退的現象。所以身為領導者的吳江輝也總是要帶頭做好的。
像往常一樣與門衛會心一笑的打著招呼,隻不過平時是坐在車中通過車窗的縫隙打招呼的,這下才兀的發現原來門衛是如此之高,精神氣也十足,完全不輸於政府大院的那些警衛。
剛剛離開後便一眼瞧見妻子揮弄著雨傘倚在一顆巨樹上。
夜晚的綠蔭成了昏暗,在黑暗中妻子窈窕的身影洗褪了歲月留下的足跡,宛如十幾年前初相識時的倩影。
吳江輝趕忙一路小跑,但是歲月卻在他的身上留下了殘忍的痕跡,隻是稍稍小跑了幾步,吳江輝已是氣喘籲籲,“呼—呼——你怎麼來了?”
妻子抿嘴笑著,晃了晃手中的雨傘,罕見露出了隻有少女才會泛出的紅暈,“天可能會下雨······”
吳江輝仰頭望了望萬裏無雲的天空,“什麼呀,這種天怎麼看都不會下雨吧。”
“是嘛。”像一個被戳穿謊言的孩子,妻子扭頭就走,那自然是地鐵站的方向。
吳江輝無奈的搖了搖頭,一個健步跟了上去。沒有什麼暖人的牽手,也沒有甜蜜的相擁,就是肩並著肩走在一起,看起來沒有多麼恩愛也沒有絲毫的不和,就是這麼簡簡單單。
內心充斥著矛盾,張問新躲在牆後看著二人漸行漸遠。手上攥著的警察手冊已經被汗水浸濕,以至於旁邊的警員不住杵著張問新的胳膊,他們不知道究竟是上還是不上,也不知道這麼一個資曆比自己還淺的年輕人為什麼會成為這次行動的小組長。他們隻知道這個警員同那個經驗豐富的老警員處的相當好,所以他們沒覺得這樣的安排有絲毫不妥。不過還是對於這個年前組長的猶豫不決感到失望。
“我認識你的時候你就在那兒工作。”
“是的,好像很長時間了。”吳江輝回答。
“已經九點鍾了,連地鐵站的行人都變少了,我們兒子卻還在努力。”她緊鎖的眉頭像是在為兒子抱不平。
“嗯,是有點苦了。想當年的深圳,但凡是高中學曆再會點唱歌跳舞什麼的那各個企業可是磕著頭的要,更別說什麼大學生了,那真是比金子還珍貴。”回想著往事,吳江輝就有些入神了,但他瞬即又想到了那個男人,那個曾經下跪的男人,那個什麼都沒有的男人卻渴望著擁有一切並且還像螻蟻般做法卑劣。
罪有應得。
這個想法像自贖的救命稻草被吳江輝死死抓住,並且挽救了一個又一個夜晚——知道昨晚,這根稻草好像飄洋而去,取而代之的是自己的徹夜難眠。
丈夫許久未說話,妻子也不想再繼續說下去。在這樣的嘈雜中說句話好像也要費掉不少力氣。高三的家庭,自己同兒子一樣疲倦。
張問新回頭打量著自己從剛才開始就一直倚靠著的白色粉牆。看不到一點兒雜誌,唯有的印記也隻是剛才自己背後溢出汗水的寬闊背影。
與之相印襯的自然是腳下斑點排布的水泥地。二者雖然形成強烈的反差卻依然像個鏡子一樣互相麵對麵的照著。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也不會嫌棄誰的肮髒,誰也不會嫌棄誰的潔淨。
它們交融在一起共同構成了這個城市隨處可見的景象,這不免令張問新非常震驚,他瞪大眼睛瞧著它們,又抬眼瞧著他們,兩個交彙的點行走在兩個交融的區域,互相成為對方的雙胞胎兄弟,手中震顫著的手銬不知不覺間摔落在地上。伸手想去撿的時候卻發現根本騰不出手來。
繼將死死握出印的警察手冊收在口袋中後,張問新把躺在地上的手銬也交還給同行的警員。
腳後跟在不斷移動,躍身翻過安檢帶,清晰的感受到一對夫妻平緩的呼吸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