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芙央醒來的時候，他正躺在霞雲峰的廂房裏，下意識地尋找那人，伸手往身旁摸去。
    沒人……秦芙央猛地睜開眼，看著偌大的床榻上除了自己再無旁人，眼底一片驚慌。
    “古宵楚，古宵楚！”他低聲呢喃，顫抖著身子爬下床，連鞋子也顧不得穿，往外衝去——
    他一直在想，為什麼古宵楚要把他帶來這裏，住在不熟悉的地方……雖然古宵楚說是帶他來治病——
    難道，他隻是為了丟掉他？
    心中一緊，腳步更急，跨過門檻時差點被絆倒——
    “我在這！”古宵楚看著那外袍鞋靴都未穿的人兒，忙喊了一聲。
    秦芙央聞聲望去，古宵楚竟坐在房頂上喝酒。
    心頭一鬆，秦芙央向他伸出雙臂，“古宵楚，古宵楚！”
    古宵楚溺愛地歎了口氣，躍下，再將人抱上來，“我不會走的，莫急莫急。”
    秦芙央歪頭倚著他的肩膀，嗬嗬笑，“你又喝酒，又喝！”他舔了舔小舌頭，毫不掩飾自己想嚐一口的渴望。
    古宵楚喂了他一口，伸手搭在他窄瘦的肩頭，捏了捏他的肩膀上的肉肉，皺了皺眉：“怎麼養都養不胖。”
    “我又不是小豬。”秦芙央瞪他。
    古宵楚不說話，又仰頭喝酒。
    霞雲峰的天極美，像一團火，燦爛緋豔。可他心裏，怎麼那麼不平定呢。
    “秦芙央，大夫說，你的病能治了。”暫且把東堯稱為大夫罷。
    秦芙央亮了亮眸朝他看過來，卻聽得古宵楚繼續問道：“秦芙央，你可想忘了我……？”
    低沉的聲音在耳際劃過，用沙啞隱瞞了那不為人知的哽咽。
    古宵楚想過，也許秦芙央下一句會問為什麼要忘，那麼他也想好的應答，忘了便可治好病。
    “不忘！”
    古宵楚像是沒聽清一般，瞠目看向他身邊的人。
    “不忘！”秦芙央抿著唇，黑眸明亮真摯。
    “為、為什麼……”古宵楚闔上眼，壓住心中震動。
    “沒有為什麼，我不忘！”秦芙央很執拗。
    “你不知道你病了？不記事不說，還犯傻！你不知旁人都是如何嘲笑你，如何在背地裏罵你瘋子嗎？明知如此……明知如此，為何還不忘，忘了有什麼不好，兩年前便該忘了，忘了有什麼不好！”古宵楚控製不住地吼了他。
    秦芙央委屈，紅了眼眶，卻瞪大了雙眼固執地看著他，“我不忘，你不能逼我，誰也不能逼我！”
    為什麼要逼他，為什麼呢？秦芙央腦中一陣鈍痛。
    “小芙央跟我走吧，古宵楚已經死了，你看看你現今的模樣，你看看你……”
    不會的，不會的，那個人怎麼會死，古宵楚不會死的！胡說，都是胡說！
    “小芙央，吃點飯吧，好不好？哥哥求你，吃點吧！”
    那個人不回來，他不吃！
    “夫人，你怎麼又亂跑出去了？！”
    奇怪，他是去找古宵楚，才不是亂跑呢！
    “天啊，古府的夫人真是個瘋子，不停地拉著我問些奇怪的問題。死了的人怎麼可能還會回來呢！”
    他不是瘋子他不是瘋子！
    無數片段，犀利的話，像千百根針紮入腦中，疼得秦芙央抱頭抽搐。
    古宵楚被他抱著腦袋抽搐的模樣嚇白了臉，一把扶住那人，緊張大喊：“秦芙央，你怎麼了，你怎麼了？”
    “古宵楚，古宵楚……我不忘，我不忘……”
    “好，好，不忘，不忘，你別再想，不要再想了！”古宵楚甚至想，要不要把人打昏過去。
    秦芙央像是鬆了口氣，跌在古宵楚懷裏，臉上的慘白還未褪去，他喘了喘氣，嘴角揚起來：“我沒事。”
    古宵楚想，就算上一世渡劫，天雷打在身上時，也沒有這樣難受，這樣痛。
    渡劫，修煉，難道，就真的這樣重要嗎……古宵楚第一次，產生了這樣的疑惑。
    “秦芙央，我們不治了好不好？”
    古宵楚抱緊秦芙央，嘴角浮現無力的笑。
    秦芙央仰頭，“不治好不好？好不好呢？”他問他。他覺得，治病似乎是很重要的事，所以他要問古宵楚。
    古宵楚抿唇，盡力笑出來，輕輕應下一個字：“好。”
    秦芙央乖順地點頭。古宵楚說好，那就是好！

    作者閑話：

    小夥伴們，雖然小芙央現在還有點弱。。。但大家耐心等等，總會變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