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中的人有著柔和微彎的眉眼，明眸皓潔。唇不染朱色，不施粉黛卻天資清麗。
    眼角處被朱紅的筆畫下一點淚狀紅印，印著那未散去的雌朱，妖冶堪比嬌花。
    秦芙央手有些抖，抿著唇，好半天才放下手中的銅鏡。
    “嗤，這一筆勾得有些短了，你偏偏不讓我擦去……”古宵楚努了努嘴，撐著腦袋看著身邊的男子。
    秦芙央隻是仰著淡淡的笑，什麼也不說。
    綰青絲，君描眉……相敬如賓，舉案齊眉，大抵就是如此了罷。
    畫好了眼角花鈿，掌櫃的也拿來了那些珍貴的珠寶首飾。
    古宵楚大方地讓秦芙央選，秦芙央卻隻搖了搖頭，小心翼翼地捂著眼角的花鈿，笑若春風：“有這個便好了。我終究是不喜帶些累贅的東西的。”
    古宵楚似乎也很滿意秦芙央的話，沒錯，既然是男兒，還做什麼帶這些珠寶首飾？
    “那走吧。”於是，他牽著秦芙央，出了店鋪。
    秦芙央還沒回過神來，有些羞駭地捂住臉，“我，我還沒擦去……如今，去，去哪？”
    “我給你畫的，你敢擦？”古宵楚眉梢一挑。
    秦芙央喏喏地看他一眼：“可，可是……”讓他臉上畫著花鈿在街上走，這未免也太……
    “別捂著了，就這樣，挺好看的。”古宵楚拽下他的手，握在手裏，往另一處走。
    秦芙央一怔，呆呆地被古宵楚拉走。
    半晌，古宵楚才聽到身後傳來一道小聲的詢問：“真，真的好看嗎？”
    古宵楚返身瞥他一眼，視線掃過一處竟也看見了什麼，嘴角仰了仰笑，溫柔地俯身在他嘴角親了親，“夫人自然是好看的。”
    秦芙央眨了眨眼，卻並未感到喜悅。他往身後看去，竟是那幾‘城主夫人’攜封家的雌夫人一行，瞬間煞白了臉。
    古宵楚冷冷地掃那幾人一眼，拉過秦芙央便往成衣鋪裏走去。
    而那幾人，也因著眼前這一幕，給嚇得傻住。不由自主地後怕起來。
    “好了，你這臉色都可與那宣紙相並而論了。有什麼好怕的？”古宵楚拍拍他的臉，嗤笑他膽子小。
    秦芙央抿著唇，一言不發。
    “若再這模樣，便再不帶你來逛了。”古宵楚驟然冷下聲來。
    秦芙央一驚，“不，不是……”
    “罷了，騙你玩的，走吧，傻子……”
    “你……我才，才不是傻子！”
    ……
    兩人一通逛，回到府中時夕陽已漸落。
    “夫人，家主對您可真好，買了許多好衣裳呢。”巧兒看著秦芙央，笑得揶揄。
    秦芙央淡淡地笑了笑，自櫃中拿出自己剩餘的銀錢，交給巧兒，“巧兒，可否再去一道粉飾鋪，替我將那支朱筆買回來？”
    巧兒一怔，忙接了過來，笑得甜甜的：“是！巧兒這就去！”
    秦芙央抿著唇，臉色有些紅。
    “夫人就別害羞啦，想想家主今日所為，日後一定沒有旁人再敢說些閑言碎語了。您是沒瞧見那幾位夫人的臉色，可真是白的嚇人呢。”巧兒落下這句，便笑眯眯地走了。
    秦芙央卻被這話說的一愣。
    家主今日所為……旁人再不敢多說什麼閑言碎語……
    秦芙央垂首抿唇。手將襟袖捏得死緊，一個大膽的猜測在心中落成。
    難道……古宵楚是因為那些閑言碎語，才對他……這麼好的麽？
    霎時間，今日的喜悅，全數慘白無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