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曄進門後才發現那些孩子們正排著隊給家裏的老人拜年，程海見到他也把他拉過去拜了一個年。
    領了一個紅包後，哪些叔叔伯伯也給發了壓歲錢，最後拿到手裏就有了一疊子，小孩子們都笑得不見牙，幾個年紀稍大的還比較矜持。
    程曄一一道了謝，把紅包塞進了書包裏，等著春晚結束，放了鞭炮，大家都準備休息後。他才拉著程海到了角落裏，開口問道，“我們明天能回去嗎？”
    “這個……”程海有點為難，他看了一眼正在那邊和她母親聊的很開心的徐嬌，伸手摸了摸程曄的小腦袋，“再玩兩天吧。”直接走了也不太好吧。
    聽到這個不太滿意的回答，程曄皺起了眉頭，朝著徐嬌那邊，重重地吐了一口濁氣，“我知道了。”然後就扒開程海，一臉黑沉地上了樓。
    程海看著他毅然決然離去的背影，驟然感覺一陣憋悶，說不出來的難受。
    徐家今年過來過年的親戚不少，這一個二層小樓的空房間顯然不夠，甚至還有一家三口擠在一間房的情況。程曄還算運氣好，他和徐然兩人一起睡在那間小房間裏。
    關燈後，他繃著背脊裹著被子，睡在床邊。
    黑暗的房間裏，靜的有些可怕。
    良久，徐然突然說道，“今天你在睡覺的時候，我接了你的電話，是顧寒打的。”他以為程曄會來找他，可是程曄就像是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一樣，他心底略微有點別扭。
    “哦。”那邊程曄很久之後才回答，久到徐然以為他已經睡著了。
    然後又是良久地沉默，最後還是徐然開了口，“睡吧。”
    這回程曄沒有回答，隻是靜靜地裹著被子。
    第二天一早程曄就出去了，自己一個人跑到了一塊空地上，套著厚厚的羽絨服，帶著手套一個人扒拉著厚重的雪地。
    等到中午徐然出來找他吃飯的時候，他已經一個人堆了兩個雪人了，現在正在滾著一個大雪球。
    徐然遠遠地看著，他以為程曄與他一樣也是心思深沉的人，隻是現在看來這孩子也是內心稚嫩，隻是別扭的愛掩飾。
    他走上前去，說道，“回去吃飯吧，下午再接著玩。”聲音是自己未察覺的溫柔體貼。
    “我不餓，你回去吧。”程曄接著滾著自己的雪球。
    徐然皺了皺眉，想要勸他兩句，他知道這孩子固執的厲害，心裏不高興就沒有吃飯的想法。
    結果他還沒開口，一個拳頭大的雪球就砸了過來，正中他的胸口。
    “喂，掃把星。”一個十二三歲的孩子手裏掂著一個雪球，另一隻手揣在褲兜裏，吊兒郎當的樣子，“怎麼又有膽子回來了？你那狐狸精媽聽說又勾搭了個暴發戶，怎麼？當了小少爺了？”
    另一個穿著黑色皮馬甲的男生也附和道，“你媽可真是有本事，要不掏兩個錢出來，給我們這些窮朋友花花。”
    徐然身子一怔，整個人臉色鐵青，雙手攥的死緊。眼神凶狠的厲害，像是要衝上去把這一幫人直接拆吞入腹，扒皮喝血。
    偏偏這夥人像是幾百年沒說話了一樣，一張嘴就停不下來了。
    “切，跟他說什麼，一個狐狸精一個掃把星。”站在最前麵的那個尖嘴猴腮的瘦小男孩，眼裏嫌惡萬分，像是看見了什麼髒東西一樣。
    “對了，我聽說她媽嫁的那個男人，好像老婆死了好多年了。”那瘦小的孩子惡意的笑了起來，“我看——唔，誰特麼丟我？”
    程曄話都不說，就接著扔了好幾個雪球過去，阻止這那個男孩滿嘴噴糞。
    “媽的，敢打我。”那男孩也是怒不可遏，雙方丟了幾回合雪球，直接衝了上來。
    瘦小的男生怒吼道，“給我打，打壞了算我的。”
    一時間五個人亂作一團，徐然也是氣急了，什麼優雅謙和都喂了狗，直接把人摁倒在地狠狠打。
    程曄也不管帽子手套掉了一地，把人揍倒在雪地上，直接摁住頭往雪裏麵塞。拳打，腳踢，牙咬，五花八門的手段都用上了。
    最後三個找事的人見兩人紅了眼，像是不死不休，隻是惡狠狠地罵了一句，“神經病。”然後丟盔卸甲，落荒而逃。
    程曄喘著氣仰躺在雪地裏，目光恍然地看著遙遠的天際。
    徐然也頂著受傷的嘴角，躺在了一旁，“謝謝。”
    “無聊。”程曄頭也不回地說道，“別自作多情。”他隻是在發泄心中怨氣而已。
    徐然看著他的側臉淡淡地笑開了，不是以往的裝模作樣，而是真心實意的微笑，“上次的事情對不起，但我說的話是認真的。”
    躺在雪地裏的程曄一動不動，對於他的真心剖白也似乎無動於衷。
    徐然也不受他影響，緩緩說道，“不為別的，我是真心想當一個好哥哥。”
    他抿了抿嘴，有些緊張地問道，“你還願意再給我一個機會嗎？”心裏的緊張讓他手指都有些顫動，他小心翼翼地伸手握住了旁邊那隻細瘦纖白的手，微涼的體溫也傳達到了自己的手上。
    程曄手被凍麻了，但還是能感覺到有人握住了他的手，他愣了愣，沒有動也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看著天幕。
    湛藍的天空，又開始簌簌落雪，讓天地歸於純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