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曄依舊是睡著回去的，這回幾人是打的車回去。
    臨走之前，蘇清和專門打電話過來問候了一下，程曄和顧寒說了一聲後兩個人一起在外麵見了一麵。
    蘇清和依舊俊秀，氣質溫和，像是從水墨畫裏走出來的人。
    “沈淵他們公司最近比較忙，所以就沒有來看你。”
    剛一坐下，就聽見蘇清和如是說道。
    “沒關係下回會見麵的。”程曄淡淡地應道，自從在沈淵那裏得知了一些令他震驚事實後，內心的無措令他都有點想要躲避沈淵。隻是沒想到自己的舅媽，卻是如此的熱情。
    “給你買的禮物。”蘇清和把放在身側的咖啡色紙袋拿起來推給了程曄，上麵還印著可愛的小熊，“這些年也沒有送東西給你，希望你喜歡。”
    程曄猶豫了一下，還是收了起來，“謝謝。”
    “不好意思，太匆忙趕過來，不知道還有人來，所以沒有準備你的，下次會提前打電話的。”蘇清和歉意地對著顧寒說道。
    “不用了，謝謝。”顧寒非常沉穩地表示理解。
    後來蘇清和又笑著問了些問題，程曄對他有些好感就一一作答了，幾句話下來兩人關係也近了些。
    走之前蘇清和微笑著囑咐：“有些事情是大人之間的，你或許還沒有到可以理解的年紀，但不要做讓自己後悔的事情。”
    他說的有些隱晦，程曄多少還是聽懂了，這是叫他不要太衝動，以免傷了自己與程海的父子關係。
    “我會認真考慮的。”這兩天他也冷靜了很多，蘇清和的話多多少少也聽進去了。
    顧寒隻是靜靜地在一旁聽著，在程曄忐忑的思考該如何向他解釋的時候，卻不料他什麼都沒有問，依舊是無微不至的關懷。
    在離開前，他在程曄唇上留下了一個深深地吻，像是有奇異力量一般，令他不安的心瞬間平靜了下來。
    “回來了。”門口剛閃現一個小小的身影，徐嬌立即從沙發上站了起來，麵帶驚喜地說道，“玩的開心嗎？需不需要我給你倒杯水？”
    程曄換了拖鞋就上了樓，連一個眼神也欠奉。
    “希望我們合作愉快。”男人公司化的聲音響起。
    程曄剛上到二樓就見到一位二十多歲長相斯文，身材纖細挺拔的青年手裏正提著公文包，笑容得體地和程海握了握手。他的頭發梳的一絲不苟，西裝更是一個褶皺都沒有，一看之下便知道是一位精英人士。
    “合作愉快。”程海也笑了笑，略微抬眼便看見了站在樓梯口的程曄，鬆開了麵前人的手，側身說道，“正好，我介紹一下，這是我兒子程曄。”
    他朝程曄招了招手，“小曄，這是林叔叔，以後會管理你母親為你留下的基金會。”
    程氏是沈音和程海兩人一起創建的，兩人持有相當的股份。當程曄出生後兩人將部分股份拿了出來，當做了生日禮物給他，隻是程曄，年紀小自己管不了。兩人便為其創辦了基金會，請了專業人士打理。
    這些他都是知道的，但基金會的人他也是頭一回見到，沒想到程海也沒避諱，不管他聽不聽得懂都實話實說了。
    見到自己真正的老板，雖然隻是一個小豆丁，精英人士仍舊很正式伸出修長的手，“你好，我是林言，以後將代為管理您的基金會。”
    程曄走上前去，把小手搭上去握了握，“謝謝。”
    “您太客氣了，這是我的職責。”
    事情已經談完了，還順便見了一下程曄，見兩人也沒有話說了，程海就說道，“林先生我先送你下去吧。”走了幾步像是想起什麼，他轉頭對程曄說道，“小曄，你在書房等我一下，我有事情要和你說一下。”
    程曄點了點頭，目送著兩人下了樓。待兩人消失在視線內，他先回了臥室把書包放下了，再進衛生間用涼水洗了一把臉，冰涼的水讓他頭腦清晰了不少，目光中也多了一抹堅定之色。
    坐在書房的沙發上，等待而來的卻是兩人，程曄不自覺地蹙起了眉。
    徐嬌明顯感覺到了程曄不善地目光，她迅速地放下了手中的水杯，“我就不打擾你們了。”她勉強地笑了笑，識趣地退了出去。
    “你……”程海對兩人突然有劍拔弩張地氣氛有些不解，隨後揉了揉眉角又歎了一口氣，“算了。”還是說正事要緊，這些慢慢解決吧。
    程曄正襟危坐，思忖著程海的目的。
    “是這樣的，我與你母親為你創辦基金會出了一點問題，現在我重新為你找了一位可靠的經營人，等到你十八歲後就可以自己經營了。”程海緩緩說道。
    程曄點點頭，表示自己已經知道了。
    “今天主要是想說關於你母親的股份問題。”程海一邊觀察著程曄的情緒一邊說道，果然他一提沈音程曄的臉色就變了。
    “怎麼了嗎？”程曄有些緊張地問道。
    “沒事，不是出了問題。”程海立即解釋道，“其實是因為你母親的遺囑上麵所說的，她所有股份將會全數轉到你的名下。”
    “遺囑？”程曄驚道，那裏來的遺囑，他為什麼從來都沒有見過，媽媽有沒有留什麼話給自己？他的沉寂已久的心都跳動起來了，那個溫暖的人在彌留之際對自己又怎麼樣的期待？他迫切地想要知道。
    “冷靜一點。”程海心中微痛，沒想到在這麼多年後兒子還是沒能夠走出那灰色的時光，他摁住了程曄微微顫抖的肩膀，手上的力度似乎是要傳給他力量一般。
    “遺囑上麵隻是以前我們對自己財產的處理而已。”他的眼神也有些暗淡，“那隻是例行保險時，我們兩個人順便寫下的。”隻是沒想到意外發生的如此突然，那一紙未公證的未來規劃，反而成了遺囑。
    他與沈音本來隻是在商討以後年邁了，要把公司留給兒子，兩人以後要逍遙自在。沈音怕他反悔，懶得陪自己旅遊，還專門讓他寫了保證書。
    程曄的呼吸漸漸平穩了一些，安靜地聽著程海的敘述。
    “如果直接把她的股份轉到你名下，你會成為程氏最大的股東，這樣就會被董事會任命為董事長。”程海吸了一口氣說道，“我今天就是為了給你講這個，你的年紀太小，董事會你對付不了，所以我把你母親的股份照舊轉入了基金會中，你成年後就可以直接成為程氏最大的股東，到時候任由你處置。”
    他確實年紀還小，沒辦法掌權程氏，程海的做法無疑是最穩妥的。即便他隻拿著程氏的分紅，也能夠無憂無慮一輩子。
    “我知道了，謝謝爸爸。”程曄垂下眼瞼，把心底的躁動隱藏了起來。
    程海笑了笑，親昵地揉了揉他的頭發，“傻孩子，這都是應該的。”鼻尖有些酸澀，原來孩子都這麼大了，許多事情他都有了自己的判斷。
    程曄從書房退出來的時候，眼神還是有些楞怔，直到趴在床上後眼睛裏的酸澀感才漸漸褪去，取而代之的一片濕潤。
    “顧寒。”程曄翻出手機，低低地叫道，聲音脆弱地如風中落葉。
    “你哭了。”不是疑問句而是確確實實的肯定句，隻是語氣裏的焦急出賣了他原有的冷靜。“怎麼了嗎？發生了什麼？”上一次見到程曄哭還是在沈音去世的時候，就連前兩天他趴在自己胸口，被巨大悲傷籠罩之時都沒有掉出一滴眼淚。
    顧寒突然覺得心慌不已，想也沒想就說道，“我來找你。”
    “沒事。”程曄翻了個身，麵朝著天花板，眼眶紅的像兔子，他突然笑著說道，“媽媽很愛我。”
    “我也很愛你。”
    程曄笑了起來，像是得了糖果的小孩子一般愉悅，隻是不爭氣地眼淚淌了下來，“我們會永遠在一起吧？”
    “會的。”顧寒無比鄭重地說道，“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