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程曄上了樓，去放映室插了遊戲卡打了一會兒超級瑪麗，沒一會兒就有人上來了。
    “小曄，出來吃飯。”程海推門進來了，蹲下來替他整了整淩亂的衣服，程曄回了他一個甜甜的微笑，看得程海不知為何有些心酸。
    “走吧。”程曄率先出了門，程海默默地看了他一眼他單薄的背脊，有些感慨。
    飯廳裏不出意料，人是真不少，除了今天見過的幾個小孩，還有就是婚禮上徐家的那些親戚。把家裏那張大一點的餐桌都坐滿了，這是程家頭一回這麼熱鬧。
    程曄麵色不顯，隻有三個位置空著，剛好都在徐然旁邊。程曄不動聲色的把步子慢了下來，等後麵的程海入座後再坐到了他旁邊。
    “大家婚禮上應該都見過，這是犬子程曄。”等程曄坐定，程海對著滿桌人介紹了一下。
    程曄淡淡地說了一聲，“叔叔阿姨好。”
    有些年長的人順便誇了兩句，程曄也沒什麼反應，這種套路他見多了。
    桌上的菜品豐富，不過多是比較油膩的肉食，程曄中午的時候就看夠了，他很慶辛自己提前去廚房預訂了湯，不然他會吐的。
    “大家都趕緊吃吧，不要太客氣。”程海招呼著大家。
    那邊徐陽早都等不及了，見別人下了第一筷以後，立馬行動起來為自己夾了一隻大螃蟹。那邊徐薇矜持了一下也嘴邊不停。徐露則小雞啄米，時不時還偷瞟一眼程曄，看一下縮一下脖子，臉上還有一絲可疑的紅暈。
    程曄看得也是醉了，他開始懷疑現在的女孩子的腦洞是不是開得太大了。
    程海和一旁的老村長聊著家鄉的是，時不時發出低沉的笑聲，似乎在緬懷幼時時光。
    見程曄沒有動筷，程海為他夾了一點菜，問道，“怎麼不吃？是不是菜不好吃？”
    “我不餓。”
    程海細心哄道，“不餓也要少吃一點。”
    程曄搖搖頭，“吃不下。”事實上他看著都夠了。
    這種時候程海就不知道該說什麼了，皺著眉有些無奈，旁邊村長看得直搖頭。
    徐嬌端著湯從廚房出來就看到程海為難的臉，她笑意盈盈地放下湯盆，動作優雅的在程曄旁邊的空位落了座，眉眼間都是溫婉大方。
    程海朝她點頭示意了一下，軟了語氣對旁邊的兒子說道，“不想吃就算了，喝點湯吧。”
    拿著小碗為他盛了一碗湯，還細心的說道，“晚上要是餓了就叫你張阿姨幫你做宵夜。”程曄點點頭，接過湯勺，攪了攪碗裏的湯，等放涼了再喝。
    “程老弟還真疼兒子。”一位中年男人哈哈笑道，“以後我們也能放心的把徐嬌交給你了。”
    “見笑了。”程海舉起酒杯說道，“大家一起喝一杯吧，這麼多年好不容易又聚到了一起。”
    眾人紛紛舉杯，一杯酒下肚，就聽徐嬌說道，“大家都多吃點，要是不嫌棄，桌上有幾道菜是我炒的，大家都嚐嚐。”一字一句落落大方，很有女主人的範。
    語畢，立馬有人調侃道，“徐家二妹的手藝誰不知道啊，程老弟可有福了。”
    程海笑笑不接話，徐嬌麵色有點紅。
    外人看來，一家和睦。湯碗裏的勺子又晃了一圈，程曄有點不想喝湯了。
    徐嬌眼神溫和的看了過來，語氣裏有點期冀，“小曄，這湯也是我煮的，你嚐嚐合不合胃口。”
    一句話把大家的視線都扯了過來，做桌尾的甚至有人伸長了脖子。
    程曄覺得好笑，輕挑了一下眉，客氣的應了一聲，“哦，味道不錯，謝謝。”看來她適應的是真的很快呢。
    他連嚐都沒嚐過就睜著眼說瞎話，徐嬌看在眼裏，有些失落但也不氣餒，依舊溫聲細語，“你喜歡就好。”她明白要程曄接受她還要很長一段時間好，隻是沒想到這孩子的態度實在冷淡，看來隻能慢慢磨了。
    “你根本沒喝好吧。”徐薇嘟囔出聲。
    一時之間，大家都尷尬了。
    徐薇媽立馬捂住了徐薇的嘴，低聲嗬斥，“你亂說什麼。”徐薇揮著小爪子，忿忿不平的瞪大了眼睛，她明明說的是實話好吧。
    徐薇媽歉意的笑了笑，“小孩子不懂事胡說呢。”
    誰都等著看笑話，程曄既然為了麵子裝的出來，就算大家心知肚明又怎樣？直接拆穿未免太過愚蠢了。人家程海不都沒發話嗎？他們可不想湊熱鬧。
    小小的插曲在大家有心掩蓋下就這麼風過無痕了，隻有徐薇不明真相，明明拆穿了別人的謊言，為什麼卻倒黴了自己。
    徐露則依舊被下午那驚人一幕刷著屏，徐陽吃的正歡，徐凱依舊心心念念那個新款機器人，誰都沒空幫徐薇，氣得徐薇翻白眼。
    一群孩子也就徐然明白了狀況，隻是他什麼也沒說，目光沉沉的看著碗底，不知道在想什麼。
    無聊的晚餐終於結束了，送走了一幫子人，大部分小孩子則留了下來，說是還在假期再玩兩天。
    管他們要玩幾天嘞，程曄倒是明天要準備開學了，和程海打了一聲招呼後程曄就回了自己的臥室，裹著被子睡著了。
    第二天一早，他是被顧寒挖出床的，程曄迷蒙著雙眼，等到被推進洗手間裏才反應過來要去上課了。
    快速洗漱完換上了校服，一件白色的小襯衫，還了一條小領帶，冬天則外加一件毛線小背心。也不知道仿的是什麼風格，反正挺能唬住人就是了。
    顧寒拎過他的小書包，兩人匆匆下了樓。
    “幾點了？”程曄打著哈欠，邊走邊問。
    顧寒瞄了一眼手表，“還有時間，你把早飯吃了我們再走。”
    一聽還有時間，程曄的腳步不由得慢了下來，順便問道，“你吃過早飯了嗎？”
    顧寒點點頭，回道，“剛才在家吃過了。”
    這個間隙兩人也到了飯廳，顧寒騰出一隻手摸了摸程曄的頭，把書包放在了旁邊的空椅子上，自己坐在了程曄旁邊。
    “爸，早。”程曄先和難得一見的程海打了聲招呼。
    “早。”程海埋在日報裏頭也沒抬地應道。
    徐然和徐露也在桌上，兩人正規規矩矩的吃著早飯，徐然穿著和顧寒一樣的劣質校服，卻也沒被毀，依舊是個儒雅清俊的少年，見到程曄他掀了一下眼皮，然後就低著頭裝死去了。徐露則還是那一身白色棉布裙，對著程曄羞澀一笑。
    程曄愣了一秒，微微頷首算是打了招呼，至於徐然他真的沒有好感。
    程曄態度冷淡，程海也看在眼裏，他微微蹙了眉，卻也沒有多說。
    早餐還算豐富，小籠包，煎蛋還有油條。有顧寒看著程曄也不敢作妖，差不多都吃了一點。隻是徐嬌再次從廚房出來後，程曄卻沒了胃口，嚼了兩下就味如嚼蠟。
    “小曄，小然還有小露，你們多吃一點。”徐嬌掛著半抹淺笑，眼神裏都是關愛，看見顧寒她很自然的問道，“那個小朋友不吃一點嗎？”
    “不必了，謝謝。”顧寒客氣地回應，語氣有些冰冷。
    程曄聽著她隨和的口氣，隻覺得渾身不舒服，招呼都不想打，擦了擦嘴角對顧寒說道，“我好了，我們走吧。”徐然他還能當空氣，畢竟誰也不招惹誰，而徐嬌他見了隻想躲。
    “爸，我先走了，再見。”程曄對著程海打了聲招呼就腳底抹油撤了。
    “路上小心點。”等他交代完這句話，程曄都已經在門口換鞋了。
    程海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徐嬌笑著安慰道，“慢慢來吧。”
    “隻能這樣了。”程海歎了一口氣。
    程曄一直在逃避，程海看在眼裏卻也譴責不了，前天晚上爭吵早讓兩人生了一道隔閡，他不敢再逼程曄了。
    “小然，你和小曄年紀相仿，多和小曄接觸一下，小曄肯定會喜歡你的。”徐嬌對兒子很有信心。
    徐然動作一滯，半晌才呐呐地應道，“我知道了。”
    見他有些為難，程海寬慰道，“沒關係，小曄那個孩子比較怕生，你和他呆的時間長了就好了，他其實很聽話的。不過你也不要有負擔，慢慢來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