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入正陽 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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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台峰是正陽派山門所在,整個峰上蓊鬱蒼翠、霧靄沉沉,正是一片仙氣環繞之象。登台峰的北麵是一處斷壁,斷壁下是深不見底的萬丈懸崖,懸崖對麵正對著的就是高聳入雲的正陽派主峰。登台峰,顧名思義,跨過這道山峰便能進入世人敬仰的正陽派,從此榮登仙台,修行天道。
一大早的登台峰上就聚滿了人,這些正是拿到玉笏的四百三十二名準備入派比試的選手。登台峰已經隸屬正陽派諸峰,靈氣四溢,許多人都第一次進入這樣的洞天福地,有的人幹脆就地打坐起來。
皎背後背著一個灰色布包,腰間別著那對梅花匕,靜靜靠在一棵樹上閉目養神。
一個少年從人群裏鑽出來,看到皎眼睛一亮,忙過來打招呼,“唉?是你啊!原來你也是來參加正陽派入門比試的,我們今天能遇到還真是有緣分啊!我叫小椿,你叫什麼呀?”
皎睜開眼,眼前的少年正是昨天急衝衝趕進郡裏的那個,後者正用一雙晶晶亮的眼睛看著他,等著他的回答。
“皎。”
“皎……原來你也和我一樣,沒有姓啊。其實我之前也沒見過別人有姓的,村長說我們這種沒地位的庶民是隻有名字沒有姓的,但是又說好像我們當了仙師之後就可以有姓啦!你說我要姓什麼,你想到你要叫什麼了嗎?哎呀,一不小心我又扯遠了,其實我的意思是很高興認識你,昨天謝謝你告訴我到了正陽郡,你要是也像那個壞人一樣指錯路,我估計就到不了這裏啦,真是謝謝你!”小椿抓了抓後腦勺,不好意思地說。
“不必。”
“皎你感覺到沒有,這個地方的靈氣好充沛,出了村子我都好久沒有感受到靈氣這麼充沛的地方了,好像全身都舒服了不少呢!小椿把身上的背包往地上一放,一屁股坐到了皎身邊,“看來村長說要出來看看真是對的,我們村子裏加起來也沒有這麼多人,這裏感覺好熱鬧……”
小椿正說著,隻聽“咕嚕”一聲,原來是他的肚子響了。小椿不好意思地捂著肚子,“唉,走到這裏走了三個月,把身上的盤纏都花完了,肚子好餓啊。”
“喏,拿去吃吧。”小椿麵前突然出現了一張黃橙橙沾著芝麻的燒餅,突如其來的驚喜太讓他激動了,不禁咽著口水看向燒餅的主人。後者正大口嚼著另一隻手拿著的燒餅,看見他看自己馬上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道,“不用客氣,你拿去吃吧,我還有呢!”
“謝謝”,小椿聽到她的話馬上拿著燒餅大口啃了起來,“呣,真香啊,好久沒吃東西了。對了,我叫小椿,他叫皎,你呢?”
那女子豪邁地抹了一把臉上的燒餅渣,笑道,“我叫熾煉。”說著也坐到二人身邊,毫無淑女形象地從布包裏又拿出一個燒餅大口朵頤。“唔,那個皎我這裏還有啊,你要吃嗎?”
皎掃了一眼坐在他身邊大大咧咧地吃燒餅的二人,道,“不必。”
這邊二人正吃得開心,人群中卻引起一陣騷亂。
“哼,讓開讓開。真是一群土包子,竟然坐在路中央打坐。第一次來靈力這麼充沛的地方吧?就憑你們這樣也想和我們爭,別開玩笑了。”昨天見過的那安氏三兄弟之一,長臉的老大看登台峰上大部分人都被這裏濃鬱的靈力吸引,坐在地上吐納,麵露不屑。
“大哥說的是啊,嘻嘻,看來這次我們三兄弟可以做師兄弟了。”與他八分相似的老二附和。
“說的就是,這些土包子還不如早早回家算了。想在修真界混,沒有仙石,什麼也做不成!”三人中的老三抱臂嘲諷道。
那些被他們哄開的修士大多不願意在這個節骨眼平生事端,有的也知道他們三人是正陽郡郡長之子,所謂“強龍不壓地頭蛇”,大多息事寧人了。
那三人環顧四周,在最角落發現衣著樸素,還有兩個就地啃燒餅的皎等人眼中的不屑尤甚。三人好像在尋找著什麼,最後目光落在了人群後的一頂雪白的軟轎之上。那轎子白帷銀頂,車廂雍容寬敞,顯然不是常人能用的。驕子四周並不見轎夫,想來是把轎子抬上來後就下山了。轎中安安靜靜,沒有一點聲音。可是轎子附近十步遠都沒有站人,想來是知道能坐這樣的轎子上登台峰的必定不是常人,大家不願惹麻煩,自然就讓開一些。
安氏兄弟三人看到那軟轎整理一下衣冠,徑直走了過去。走到轎前,三人竟然恭敬地作了一揖,道,“安氏三兄弟,在這裏見過雪公子。”
周圍的人都被三人的動靜吸引了,本來大家就對這轎中人好奇,這下有熱鬧看,更是屏住呼吸,靜等轎中人作答。
隻聽那轎中人沒有答話,倒是先好似忍不住了似的,“咳咳”咳了兩聲。而後才輕輕答道,“不必客氣。我身子微恙,就不出轎相迎了。”
那雪公子的話不多,聲音卻如冰雪初融般清雅動人,眾人不禁更加希望一睹大名鼎鼎的“冰原城雪公子”的風采,可惜那轎子的帷幔動也不動,隻令眾人望眼欲穿。
那安氏三兄弟一改之前的跋扈,對雪公子不出轎相見好似根本不生氣,那大哥反而客氣道,“雪公子身體有恙自當好好休養,一會比試時有用到我三兄弟的地方,雪公子自當吩咐。”
轎中人輕輕嗯了一聲,那安氏三兄弟就退到了一邊,當真是畢恭畢敬,直教人跌破眼鏡。
眾人觀望間,正陽派主峰青雲彌漫,煙霧繚繞。一片青雲如梯子般從主峰鋪向登台峰,雲霧退散後,眾人才看清從這雲霧中走出了正陽派的弟子。走在前麵的正陽弟子麵色莊嚴肅穆,衣袂飛揚,走過雲梯紛紛站到兩邊讓出道路。此景真當是“霓為衣兮風為馬,雲之君兮紛紛而來下。”
眾人被這氣勢震得說不出話來,更是屏息凝視,看向正陽弟子身後走出的一人。隻見他滿頭華發,眉長能垂,慈眉善目,氣度奪人,此人算是皎的老熟人了,正是正陽派掌門——清虛子。
皎的記憶中,上輩子清虛子頗有手段,能帶領正道與上一代魔尊穆邪分庭抗禮,分得修真界半壁江山。後來清虛子登遐後,正陽派由他一個弟子接掌,此人處事和光同塵、韜光養晦,正陽派也就不複往日風光。
看到清虛子出現,皎終於站直了身子。雖然重生一世,現在自己隻是練氣期,但是那種對於強者作為對手的渴望卻沒有變。清虛子能與穆邪平起平坐,自然有他的過人之處,有機會真想會會他。
皎凝視著清虛子的當即,清虛子也開口了,“感謝諸位齊聚登台峰,參加我正陽一派的入門考核。我正陽派以道立派,存於大荒千年,門下弟子無不以人間正道為己任,行天下大道於世間。此次考核也會考量諸位的道體、道心與機緣,我正陽派諸位長老將以正陽派水月鏡天觀察諸位的表現,選擇自己的內門弟子。還望諸位砥礪前行,老朽將於諸位在終點相見!”
清虛子一張口便帶著雷霆萬鈞之力,在山中回響不絕,讓眾人肅然起敬。清虛子身後站著一幹衣袂飄絕的正陽門人,無不是法寶在身,靈力充沛,頗具仙人風範。看得眾人眼紅,恨不得現在就能排身其列。
“喂,熾煉你怎麼了?”眾人用憧憬不已的目光看著正陽派等人的時候,皎聽到小椿在旁邊小聲說。
聞言,皎看了一眼那個剛才還坐在地上狂吃燒餅的女子,隻見她正直愣愣地看著一個方向,手中的燒餅掉到地上猶不知,臉上還泛出淡淡的紅暈。
皎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她看的是站在清虛子右邊的一人。那人身著一身翠綠道袍,頭上綰著青絲如瀑,長眉若柳,麵若桃瓣。眼角一滴朱色的淚痣,更為他的容貌填的幾分顏色。饒是看慣了赤魅那張妖媚動人的臉,皎也不得不承認,這男人容貌不在赤魅之下。
“沒……沒事……”熾煉紅著臉撿起了燒餅,周身的氣勢卻跟剛開始的大大咧咧完全不同了,臉色也陡然認真起來,“我決定了!我一定要通過比試,加入正陽派!”
“皎,她……”小椿被熾煉身上突然爆發的氣勢驚到了,猶猶豫豫地看向皎,發現後者還是一如既往地麵無表情。這兩個人一個突然全身找了火似得鬥誌熊熊,一個還是一副寵辱不驚的樣子,小椿隻能無奈地撓撓頭。
這時,清虛子聲如洪鍾地說道,“那麼現在你們的第一項比試就開始了,這項要考驗的是你們的道體。宵兒,由你對他們考核。”
“是,師父。”一個極其喑啞的聲音響起。眾人才發現這些仙氣十足的正陽弟子身後還站了一個人,他奉命走出來,驚得眾人“喝”地叫了出來。因為此人麵上有一塊碩大的蜘蛛狀胎記,襯得他麵相極醜,與其他弟子仿若兩個極端。他長得哪裏像是仙家弟子,不如說是地獄的厲鬼還更為貼切。一時間人群騷動了起來,對他的長相議論紛紛。
而這個人對眾人的震驚的態度仿佛習以為常,麵不改色,仍是用冷峻如冰的神情看著眾人。雖然他麵相醜陋,但是身上的氣勢卻極強,仿若一柄利劍,讓人不敢輕視,更不敢靠近。
這人皎再熟悉不過,不是祁濯宵又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