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嗟當年煙月獨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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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的想要······想要讓她活過來嗎?”唐雪城盡力屏住呼吸,盡管一地血肉早已被焚盡,她還能嗅到淡淡的腥甜。對於幽,她更不敢越過界限半步,盡管她不知道界線到底是什麼。果真是不同的人,跟淩君影在一起似乎完全不需要考慮什麼。
“唐小姐,你在害怕嗎?”
“畢竟,畢竟複活死者的都是些······禁忌之術吧。”唐雪城猶豫著將話說全了。她的爺爺提起過,那是唯一一次,他卻帶著唐雪城從未見過的神色,差點被認作是在生她的氣了。
“自然,她因為那些‘禁忌之術’而死,今天卻不得不借助它們回來······唐雪城,你也覺得很諷刺是不是?”幽說著,將目光看向唐雪城,卻又不像在看著她。
唐雪城想不出辦法來阻攔他,或許她打心底也希望那個女子睜開眼睛看看,畢竟她看起來很年輕的樣子,不得不說是九天玄女呢。
“幽大人,在我看來,你和淩君影從來誰都不誰的替代。不過,你真的和他的太像了,我真的不是在同情你,不論如何,你一定要保重自己。看得出來,你好像在為她而活著一樣。這是我妄自的猜測罷了。”
幽收好笑意,抬頭望去。“你就不怕因為你多話像剛才那個女人一樣······”
“你就不怕鬼嗎?”唐雪城說完就後知後覺的捂住了嘴。
“好好待著。”
幽命令後,立刻有人上前,從兩方壓著她,走向祭台。
祭台下方,靈活燒灼,無論完整亦或破碎都化作一堆粉末。唐雪城抬著頭,卻又不得不低頭避開被風吹散開些許的白色粉末。
唐雪城眨著眼睛,她也不知道今後那些人會如何看她,是劊子手?是邪修的幫凶?畢竟她手上曾經沾上過一些人的血,至少有個女人的血。淩君影呢,那個一襲白衣,不染纖塵的人呢?唐雪城猛地掙脫開來,轉過身對著祭台上方高喊:“我可以將她的骨灰收起來嗎?”
幽應聲轉過身來,反問道:“死無葬身之處對一個死人來說才是最大的懲罰,不是嗎?”
不等唐雪城找到措辭,他又用幾乎冰冷的冷清語氣說道:“還是,你心軟了?她不會是你殺的最後一個人,唐雪城,如果你將來有資格進入那裏,你會發現那個女人不過是微不足道的螻蟻。”說著,幽單手指向天。
唐雪城順著他所指,卻什麼也沒看到。唐雪城微垂著頭,眯著眼睛,沉聲說道:“沒有生命可以被稱作螻蟻。那裏是哪裏,我一點也不想知道。我現在想求一個問心無愧。我可以將她的骨灰收起來嗎?”
“問心無愧?你對誰有愧?夏子風嗎?那個女人死了,你就可以把一切都推掉了?
真可惜······唐岱如何掌控唐家,你可隻知其一啊······”看到唐雪城抬起垂著的頭,幽將嘴角的笑意展開。
“你跟她合作,你······”
“不錯,直到五年前,我與他合作了不少時間,得益於此,淨靈宮由此恢複了些元氣。後來,受人之托,我決定不幫他了。那個女人依然借著掌控的皇族勢力和雲家去參與唐岱的計劃。”
“然後呢······”唐雪城淡淡問道。
幽神色莫名的回憶道:“本來,也就在,對夏家被一夕屠盡的那一年,本來,我已經將所有的計劃擬好了,在唐家主係大多數出族的那段日子也基本安排安好了。在你四歲生日時一定會有一個漂亮的落幕。嗬嗬,可那個女人在我離開後就將那個堪稱完美的計劃撕碎了,毀的一幹二淨啊。於是你離開唐家才拖了十來年啊。”
“如此說來,她十來年一定活的膽戰心驚吧。讓我多留了十年······嗬嗬,我還應該感謝她不是嗎?”
“確實呢。十來年,唐家足夠被套成一具空殼子了。能苟延殘喘這麼些時日,你真要謝謝的還是我呢。”
“那你到底幫了誰?”
“受人之托,我這淨靈宮可狠狠出了些血,那個魁梧的而財力豐厚的富貴家族的子弟其實就是我其中一個屬下,你見過。”
“確實見過,那個時候,爺爺還活著吧。原來如此。你將這些告訴我,不過就是想說那個女人是唐家的仇人,如果淩君影那份仇不夠深,這個仇再加上去也足夠理由讓我打消那個可笑的念頭了。”
幽沒有說話,唐雪城果然繼續說道:“可是現在這個唐家與我沒有關係了。”
“唐相和水飄兒死於毒殺。大概三十年前我在唐家練毒留下一些,誰知被唐岱小兒子發現了,然後被一些人用起來了。”
“不可能!我近處看了他們的······”
“嗤!淩君影醫術如何?”
“等等!黑水城······如果那個夢是真的······你是天醫嗎?”
“不是。我是‘鬼醫’。鬼醫,鬼醫,真是遙遠的名字啊······你還是小丫頭,你可知這藥就是毒,這毒用的好就是藥。三十年前我留下的是藥,確實救過一些人,然而有人把它們當成毒來用,這我就無法預測了。算了,唐家的事,你最好再去一趟,否則以後你路上怕是要不太平啊。”
“我可以······”
“看看腳下吧。”背過身的幽打斷她的話。
唐雪城從剛才所聽到的話裏回過神來,低頭看去。地上堆成一堆的白色粉末已經被吹風散了,到處是白色,將白色的渺小的粉末藏起來。原來不過是拖時間罷了······
“天要留下東西,誰也抗衡不了。”
聽到幽淡淡說出話,唐雪城問道:“黑水山下,那兩個人是淩君影和你對不對,你後來把治療瘟疫的藥帶回去了,對不對?”
“哼。”
······
“那藥確實是天醫煉的。”
············
唐雪城閉上了眼睛,這樣就不會注意到異樣的目光,至少在不動用神識的情況下。或許是太不喜閉上眼睛後的漫無目標,唐雪城沒有動用靈力將其他感官封起來。而實際上眾人都被數百人預先用靈力封住了口舌。因為引魂陣受不得打攪,一點動靜都不行。
······
閉上眼睛,唐雪城忽然想起那個紅衣女子,她到底是什麼人?對於那個站在自己身邊的男子,她倒記得不甚清了。她怎麼可能會忘呢?隻是那些回憶太少了,隻要想起來,就像比見過丹綾的時間還短,那些記憶稍縱即逝,來不及去再去看看,更來不及將那個人看仔細。
不管他以什麼麵目出現,那些記憶加起來也不過短短一瞬似的。仔細想想,不管是哪個身份,他就是他,不管變成什麼樣子,在那一天,將杯子打碎又急急躲開,在那一天,他記不得為何,拿著夜明珠送來,這才像他啊。那個冷清月光月下的是他嗎?那個被血色浸染的是他嗎?多希望這真的是一場夢,要不然,這一切對他來說,真是太······太,太怎樣呢?他到底經曆過些什麼呢?
······
“雲止,你到底經曆過些什麼,才如此令人傷心。”
唐雪城睜眼看去,說話的人是那個‘已經死去’的女子無疑了,雲止,是指幽嗎。
“旒蘇,你回來了。”幽的聲音不易察覺的帶上一絲笑音。
旒蘇卻掩不住一臉擔憂。
“怎麼樣?還好嗎?”幽這刻不敢妄動。
“雲止,我剛剛看見你很不開心的樣子。有什麼事讓你不開心嗎?我好像有一段時間我······我不在時,雲止變得令人很陌生。雲止,你什麼時候也開始掩藏你的情緒了。”
幽聞言,不禁僵了片刻:“旒蘇,你沒有離開多久啊。我很好,我一直很開心。”
“啊······”旒蘇突然緊緊抓住幽的袖子,這讓幽有些不知所措,旒蘇卻還驚惶不定的模樣:“雲止,雲止,我想再也見不到你了。明明我在······在一個陣中······他們······”
幽眼中淡藍色突然變得更淡,他卻笑著打斷旒蘇斷斷續續的話:“旒蘇,那是夢。一場噩夢。”一場至今令他顫栗不止的噩夢。“旒蘇,我們回家。回家。”
“不,不,雲止,那裏很危險!你也不要回去!”
“旒蘇,那裏叫淨靈宮,很美的,沒有危險。你也不會有危險。”
“雲止,你已經······離開那裏嗎?”
“哪裏?”
“那些人。那些你的······家人。他們要······”
“他們啊,是啊。”
“雲止,你那麼善良,你沒有殺他們,是嗎?”旒蘇眼中驚懼還未散去。
“自然。你忘了,我是醫者,我們曾經要救百姓病苦,這是你······和我的願望啊。至於那些人,他們啊,被時間帶走了。”
“雲止,今夕何年?這裏又是哪裏?這裏和那裏好像,好像······雲止,我們回家,回那裏,好不好?”
“好。”說話時,幽已經褪去冰冷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