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章 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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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妄塵是在進入離月隱的身子的那一刻,才知道他有多想這個身下輕輕一歎的美人兒的。便是有違倫常,便是竊玉偷香,便是大逆不道,蕭妄塵也知道,他原本就,停不下來。
方才入了暖閣的那一瞬間的對視,目光交彙流轉,蕭妄塵便知,這份蝕骨相思,並非他一人。
無人知曉,在那一刻,在那雙深琥珀色的眸子望進他眼中的一刻,洶湧如潮的灼灼思念,近乎焚了他的身子。那首曲罷,在抬眼望去時,這份灼灼思念,便摻了層層欲念,破體而出的攏了上來,罩了他,纏了自己。
微雨的濕,鍍上了凝脂般的肌膚,酥肩半露,香汗淋漓,這身子,帶著女子的柔,更多的,卻是撩人的癢。離月隱,真的是美得隱了皓月的。這般姣姣,酥媚入骨。妄塵總是喜歡瞧著他的,瞧著這清冷如玉如月的人兒,被他的體溫燙的熱了,酥了,軟了,濕了的樣子,身子這般的緊,箍了他的熱燙,舍不得似的,一頭青絲散開,隨著動作攪了一個春意無邊的漩渦,妄塵隻覺得他的心隨著身下的人粉嫩的舌描摹他唇的一下,一下,慢慢的沉著,沉著,再也找不到原本的歸處。
蕭妄塵向來喜愛男色,英姿颯爽的模樣也著實擔得起風流倜儻四個字,煙花之地的韻事自是傳了又傳,將他這青龍樓主描的是著實成了床榻上一記最好的春藥了。但身下的人,打從第一次打開他的身子,蕭妄塵便知曉,這人怕也是入幕之賓不斷的。與平日裏的清冷孤傲的性子不同,在歡愛之時,比女子還妖嬈嫵媚,柔弱無骨,卻也並不似小倌連嬌喘也是女子般細高尖尖,他的聲音本就好聽,清朗動人,頗有江湖名士的俊逸風雅,低吟起來尾音總帶上一絲婉轉溫柔,便是這份毫無女氣的雌伏身下,更令人欲罷不能。望一眼便是秀色可餐,如何淺嚐輒止?
亭外兀自細雨霏霏,滴雨簷之下,框了個玉色侵染,春意無邊。
足足折騰了一個時辰,蕭妄塵才抵著那片已然被香汗濕透的鎖骨鬆了身子。一時之間,除了雨聲,便是兩人潤了餘韻的喘息。
“可還夠麼?”
歡好之時,離月隱從不喚他名字,隻是喚他公子,如初次那般,喚他公子。妄塵抬眼看著俏臉微紅的人,就了他的唇,輕吮慢撚
“怎麼,是我還未喂飽你,還是你又餓了?”
蕭妄塵嘴上如此說,手卻如每次般向下摸去。他明白這人身子的嬌嫩,那夜的步步紅蓮他還那般清晰地記著,所以每次,他都那般溫柔的待他,格外在意是否傷了他。況且若是留了痕跡,蕭然那性子。。。。。。怕會。。。。。。
這次,磨得久了些。帶了些許微紅的血絲。蕭妄塵蹙了眉,退了他的身子,細細的為離月隱理著。那人瞧他這般的鄭重,拉了外衫披在他身上。
“不礙事的,不過是微腫兩天罷了。他也未必會這麼快回來。”
蕭妄塵的手一頓,垂了眸手上更輕了些。
“未必,總也怕是萬一。”
離月隱微微一笑,拉了他的手腕細細瞧了,滿意的點點頭。
“最多不過再半月,你的手,便可照常用了內勁了。你的內力與旁人修習的法門不同,竟催的身子好的如此快,即便沒了我的藥,怕你也無須三月便好全了。”
“能聽修羅隱月這般誇讚,我可是命不久矣了?”
離月隱輕輕一嗤,換了手法捏了蕭妄塵的手腕,虛虛一刁,蕭妄塵便疼的一嘶,新奇的望著離月隱。
“這是何種手法?竟能叼了我的腕子?”
“我看過這麼多病人,活的,死的,半死不活的,不死不活的,可並非每一個都乖乖的任我診脈,若不練上些旁的東西,如何製得住?”
離月隱輕挑眉,穿了衣服,披了外袍倚在蕭妄塵懷裏,把玩著蕭妄塵腰上那枚荼靡玉墜,闔了雙目,笑意帶了三分慵懶。蕭妄塵最愛他歡好後這幅樣子,貓兒似的好看。
“還帶著呢?不怕被人看了去?”
“你身上連半點此物的痕跡都無,連都連不上。你我,平日裏原本也無甚話說。”
蕭妄塵撚了一縷離月隱的發,細細的幫他用玉白色的帶子束好。
“哦?原來你我,無甚話說麼?“
離月隱轉了身,眼角微揚的瞧著他,被吻得嫣紅的唇那般的抿著,像隻炸毛的貓。蕭妄塵輕笑,貼在他耳際,灼熱的氣息,送了進去
“怎麼,難道,你是想當著眾人的麵,說你被我弄得多舒服麼?”
“難道,隻是我舒服麼?你這樓主大人雨天不在樓中賞雨吟詩,巴巴的跑來這空無人煙的地方,隻是為了讓我舒服麼?”
這便是離月隱的好處了,他從無羞澀怯怯的小女兒態,背人的地方總是伶牙俐齒分毫不讓,端的是帶了刺兒的美人兒呢。一言不合他心意,便是一頓搶白,嘴上的虧一點不吃的樣子,跟蕭妄塵人前倒是一模一樣。現在蕭妄塵算是明了修羅隱月到底是如何來曆了。這般的刺兒,若是惹了他,就憑著這第一聖手的本事,不死怕也是半條命。這時候,蕭妄塵可不敢惹他,欠身作揖,仍是笑盈盈的
“是!月先生這身子可是銷魂蝕骨啊,食髓知味的我這不是才巴巴的趕來,好好伺候我的盡歡麼?”
正說笑著,突的一聲哨響,蕭妄塵收了那副無賴相,耳尖動了動,眉目一凜。
一,二,四,七,四。
這是隻有當年青龍樓的舊部知曉的消息傳遞的方子,如今青龍樓裏已然無人知曉了,是兩個暗衛。
蕭妄塵突的起身,看了一眼離月隱,月先生點了點頭。
“去吧,運功時掩著些。”
蕭妄塵知道離月隱是不會問的,即便他聽見了,即便聽不懂,也從不會問。他俯下身,在離月隱的額間印上一吻,淩空而去。
離月隱望著他遠去的身影,攏了攏外衫,一雙眸子猶如無星暗夜,深得,一望無邊。
蕭妄塵回了樓裏,剛剛翻過他暖閣的窗子進了房,兩個暗衛便落了下來,拱手施禮。
“樓主。穀裏傳來消息,緋炎醒了。”
蕭妄塵的眼中閃過凜冽強風,卷了個勢如破竹,摧枯拉朽。
蕭妄塵是那日的酉時三刻到奈何穀的,七絕內勁源源不絕,他的身法雖已然已臻化境,但依然是額頭見了微汗,即使騎馬也要兩日的路程,他不過兩個時辰便到了,著實是趕得急了些。
“主子!”
幾個穿了青衣的武人迎了上來,年齡各異,但個個都是內功渾厚。見了蕭妄塵紛紛下拜,蕭妄塵也顧不上,隻是急急提了氣向裏躍去,幾人也紛紛跟上,邊騰挪身法邊說著此時穀中情況。
“什麼時候?”
“午時一刻稍有響動,喂了藥,不到半柱香就醒了。”
“說了什麼?”
“隻是喚著主子的名字,並無別的。”
“展大夫呢?”
“正診著脈呢。”
幾問幾答,蕭妄塵便落在了穀中懸在半空的閣樓頂。匆匆進了樓中,縹緲峰的宗主獨女展初晴正灼著銀針,探入床榻上那人的虎口。蕭妄塵不敢隨便說話,隻是站在門口,難掩焦慮。
“來了便進來吧。”
展初晴未曾轉頭,隻是淡淡一句,蕭妄塵快步上前,來不及寒暄,便瞧著床上那人。
冰炎雙刹,藍家一對雙胞兄弟,自幼便投入了妙筆書生門下,與二十八星宿並著小師弟蕭妄塵在這奈何穀中修習。一身無人出其右頗俊的輕功,蒼冰擅刀,緋炎擅鞭,一剛一柔,一近一遠,因著雙子的默契,更是江湖上一時間無人能破。因著兩人的相貌相像,便各遮了一半的麵具,一白一紅,猶如紅白雙刹,由此得名。影衛中以雙刹的功夫最深,也是長伴影煞塵公子的近衛。本就一同長大,感情深厚自是不必多說。而如今,當年俊秀逼人的冰炎雙刹,已然天人相隔。緋炎的臉已然瘦的皮包骨頭,幾乎辨別不出曾經相貌的半點痕跡,久病的黑黃氣色帶著腐敗的氣味,滿室的藥香縈繞著,描摹著人中龍鳳最為不堪的下場。噬心蠱,中蠱之人隻能由著蠱蟲一點點啃噬內力經脈,直到內髒全損,武功盡失,蠱蟲才會破心而出。而這破體而出前,中蠱之人都會萬般痛苦的長眠不醒,雖是長眠,但腦子是醒著的,痛苦,便是更甚。原本,便是一點點啃食血肉的酷刑。
“可有。。。。。。。”
蕭妄塵不知道他想要問什麼,他不知道,他能問什麼。展初晴起身,冰藍的衣袂輕擺,搖了搖頭
“怕是連燃犀哥哥來了,也是束手無策。我隻能先封住他七脈,不讓蠱蟲蝕了脈絡。普天之下,能解著噬心蠱的。。。。。。除非滅了蠱王,但誰又知道,蠱王在何處呢?況且,哪裏又會那般簡單了。隻怕是拚盡我跟燃犀哥哥的醫術,也隻能保住蠱蟲三月不破。但這三月,緋炎他。。。。。。生不如死。”
蕭妄塵看著緋炎毫無生氣的眸子,灰敗的如同琉璃珠似的再無一絲活氣。他小心的繞過展初晴用銀針封了的緋炎的七脈,蹲下來,輕聲的喚著
“炎哥。”
緋炎似乎是沒聽見,並無反應,蕭妄塵又喚了兩聲,他才緩緩的動了動眼珠,眸子定在妄塵臉上,努力的瞧著,蕭妄塵任他瞧著,輕輕握住了那隻瘦骨伶仃的手。那些因著練鞭而磨出的繭子還在,但這手,怕是,再也不能了。。。。。。鼻尖一酸,蕭妄塵生生忍下了眼中的淚意。緋炎的眼睛突的睜大,原本毫無力氣的手像是鷹爪一般青筋暴起,緊緊的抓住了蕭妄塵的手
“妄塵,走,快走,去救我哥,我哥!還有七宿!氐宿他們被,被。。。。快去!”
蕭妄塵被他緊緊的抓著,說不出話,隻是看著緋炎瞪的欲裂的眼睛,緊緊咬著牙,緋炎掙紮著想要下床似的,被其他人牢牢按住了。
“不!不行!不對!不能回去,妄塵,不能回去!他們都死了,死了!你回去也會死的,三十影衛啊,三十條命啊!還有那些求情的部眾,我們親手教出來的孩子們啊,都死了,都死了!!妄塵,別回去,別回去,你爹,你爹是畜生,畜生啊!!”
蕭妄塵聽著緋炎嘶啞破碎的尖叫痛訴,緊緊的抓著他的手,一抹殷紅從他緊咬著的嘴唇流下,那雙眼睛瞪得通紅,就是倔強的不肯落下淚,一滴,都不肯。
他抬頭,看著展初晴一雙似水雙眸滿是痛徹心扉的悲戚,說不出一句話。隻能這般的看著,看著這束手無策的名醫,看著她眼中,同樣束手無策的自己。
緋炎的慘叫責罵,仿若刀尖,一下一下,割在蕭妄塵心上,割在,這曾經滿是歡聲笑語的穀中,割的筋骨畢現,血肉模糊。奈何,奈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