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吃過早飯以後，蘇黎世一邊看著手中的報紙，一邊跟我說，“我從這周起要工作了。”
    言下之意是他不能再像之前一樣守在我身邊了。
    我用叉子戳戳麵前的煎蛋，我知道這是必然的。
    “你是要回醫院嗎？”蘇黎世可以算得上是國內首席的內科手術醫師，陪我在瑞士做心理治療算是小兒科了。
    蘇黎世喝一口咖啡，回答我，“不，我回到家裏幫父親做事。”
    我頓時有點好奇，“什麼東西？難道是傳說中的賣白粉嗎？”
    一直就懷疑蘇黎世哪裏來的大手筆，揮霍無度的樣子嚇壞了我。
    蘇黎世撇我一眼，蹙眉，“良辰，有時候真是輸給你了。”
    “你本來也不聰明。”我一邊吃一邊嘲笑蘇黎世。
    蘇黎世放下報紙，盯著我看了好一會兒，看得我臉又要紅了。
    “你……你想幹嘛？”
    蘇黎世說，“我缺一個秘書，我想征用你。”
    遇見蘇黎世以前，很早很早以前，我還懵懂正常的從前，我是做文秘的。
    剛從大學出來，我就去找了遠在長春的成哥。
    我們當時一起實習過，他比我大7歲，他是學習經驗，我不過就是小小的實習生。
    然後文秘這項工作，我做了整整2年，直到我碰到一個人。
    一個我這輩子都再也不想見到的人。
    “你沒事吧，”蘇黎世坐在我身邊，伸手摸了摸我的額頭，“你有點發涼。”
    我打開蘇黎世的手，回過神來，嘟囔一句，“鹹豬手。”
    蘇黎世沒說話，過了一會兒彎身湊近了說，“如果你討厭，晚上大可不必抱著這鹹豬手睡覺。”
    “我就要，你管我。”
    蘇黎世漠然搖頭，“你睡得舒服，我生理上的忍耐可是很艱難的。”
    我被羞得老臉一紅，“蘇黎世，你多大了，有必要跟我抬杠嗎？”
    “我今年三十一，而立之年。”他一本正經，毫無愧意。
    “你好老……”我嘟囔著，這蘇黎世看上去這麼水嫩，居然比我大五歲。不可理喻，不可理喻。
    蘇黎世皺眉，說，“我比你大，你應該感到幸福。”
    他生氣了，說他老他生氣了。
    我彎起嘴角笑起來，“大叔~”
    蘇黎世臉一黑，我繼續抱著蘇黎世的手臂說，“大叔你好，蘇大叔你貴姓啊？”
    蘇黎世整個人都不好了，他伸手拍拍前麵的司機，“暖氣打開，我冷。”
    久違的笑意讓我嘴角都彎著酸了，多久沒有這樣笑過了，連我自己都不知道。
    蘇黎世任職的地方是國企，聽他說他父親需要他先學習才能正式過去接任。
    一到這個地方，我的心便慢慢沉了下來。
    我記得這裏，就想著棟大廈不會平白無故消失一樣，它在我心裏留下的記憶也不會隨隨便便的就被忘記。
    吃中飯的時候我很安靜，整整一上午，從樓下到樓上，大大小小的領導都見了個遍。
    當初第一次遇見成哥，也是在這棟大樓。
    小小的實習生，獲得前輩的青睞，畢業後尾隨前輩而去獲得新的職位。
    我在周圍同學眼裏大概就像是這樣好命的存在。
    蘇黎世把自己切好的牛排放在我麵前，拿走了我還沒動的牛排，繼續慢慢的切。
    我沉默了一會兒，最後決定開口說，“謝謝。”
    “我自小跟父親家裏關係不好，”蘇黎世停了手中的動作，抬頭看我，“所以我選擇學醫，而且隨母親去瑞士以後一去不複返。”
    我默默地咬了一口牛排，沒有接話。這樣的家庭我沒資格安慰蘇黎世，我跟家裏的關係也不好，而且我也沒有親近的人。
    “良辰，有時候你的逃避，很傷人。”蘇黎世說著，他沒有點明，我卻知道他在說什麼。
    我點頭，“我知道了，我會找時間回去的。”
    忽然蘇黎世拿起桌邊的菜單擋在了側麵，我正疑惑他要幹嘛，他居然起身湊過來吻住了我的唇。
    這個吻不輕不重，不長不久，卻吻得我麵紅耳赤。
    蘇黎世重新坐了回去，然後向我道歉，“不好意思，情不自禁。”
    蘇黎世的辦公室不大，而且他的門一直開著，我幾次想幫他關上，他卻擺手說不用。
    “這樣方便別人找我，”蘇黎世眉眼一轉，看著我，“而且方便我監督你。”
    ……蘇黎世真是不折不扣的變態。
    我瞪他一眼，轉身走了出去，“放心，我嫻熟著呢。”
    我說謊，我根本不知道要怎麼做。
    大腦一片空白的坐在辦公桌上，電腦屏幕藍的刺眼。
    我做秘書做了兩年，但是距我上一次坐在這種位置，又一年過去了。
    忽然間我有些記不起我是什麼時候畢業的了，心裏驀地有些發慌。
    今年是哪一年……？
    “良辰。”
    蘇黎世的聲音打斷了我的思緒，整個心瞬間就平靜下來。
    我愣愣的轉頭看著身後的蘇黎世，他彎下腰來，靠近我。
    “我跟你說一些要注意的事情，我也是第一次，我們可以一起學習……”蘇黎世就這麼慢慢的說著，自然，隨意。
    我的眼眶生生地疼，但是我不能再落淚。
    蘇黎世有意幫我，我不能自己不爭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