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冷嘲熱諷，付宇函可以說是專家級的，已經見怪不怪了。可是這次，偏偏是在元子恒麵前，偏偏是在這個他最不想被看低的人麵前。付宇函的眼中似乎纏了一層水氣，卻又無比堅定，默默地聽那人說完。他的餘光能感覺到元子恒看過來的視線，還是那樣平靜淡漠，帶著些冷眼旁觀的意思。
    雖然不甘心，但付宇函想著也不能再給曼曼添麻煩了，要是因為自己連累到她，就實在太過意不去。他朝曼曼抱歉地笑笑，“沒想到這次來還鬧出這樣的事，我就不多呆先走了，之後再聯係吧。今天謝謝你了。”
    曼曼比付宇函還要生氣，分明就是剛才那個人找碴，她也有些歉疚道，“你別這麼說，不是你的錯。”
    那個李經理仍然喋喋不休，表情帶著不屑，“怎麼，剛才理直氣壯地說了那麼多，現在想夾著尾巴逃走嗎。也對，像你這種一輩子都隻能生活在底層的小人物，恐怕大言不慚地一通放話後再逃跑是慣用的計量。”
    曼曼已經被李經理激怒，反駁的話幾乎要脫口而出。卻有另一個聲音先她一步開口，聲線低沉帶著幾分氣勢和壓迫感，“李經理，如果你要繼續這場鬧劇的話，恕我難以奉陪了。”
    元子恒淺笑，眼睛裏閃爍這晦暗不明的光線，他攬著身邊的女伴，那女人識趣地隨聲附和著，聲音柔美又不失大方，“的確有點兒無趣了，子恒，咱們是不是該走了。”
    “也對，讓淑女覺得無趣是很失禮的，先走一步了。”元子恒說著，帶著身旁的女伴轉身離開。離開的時候連視線的餘光都沒給付宇函留一個。
    剛才還圍在周圍的人，隨著元子恒的離開也漸漸散去。那李經理因為元子恒的幾句話而從洋洋得意變得麵色鐵青，他憤恨地瞪了付宇函一眼，嘴裏罵了一聲‘晦氣’，也大步離開。
    付宇函歎口氣，實在不願再多呆，盡管曼曼極力挽留，他還是先一步離開會場。從帝廳大廈出來已是晚上10點多，路上依舊車水馬龍，人頭攢動。隻不過這些和他都毫無關係。不遠處，他看到元子恒也從大廈裏走出來，和他的女伴一起坐上來接他們的轎車。元子恒甚至替那女人打開車門，關懷備至。
    付宇函淒涼地扯扯嘴角，低著頭往酒店走去。
    豪華轎車上，性感的女伴嬌柔地依偎在元子恒懷裏，羞澀又帶有魅惑地問道，“今晚，去我那裏嗎？”
    元子恒視線注視著窗外，當他看到街邊的人群中，一個孤單的身影慢慢向前走著，鮮亮的頭發，消瘦的肩膀，沒精打采的表情。縱然身邊溫香軟玉一室美好，看著那抹沮喪的背影，元子恒也突然間沒了興致。
    付宇函回到家，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愣神。過了幾分鍾，掏出手機，點了一堆垃圾食品，炸雞薯條漢堡包，外加一大桶可樂。外賣很快就到了。付宇函把所有吃的擺在廚房的料理台上，打開抽油煙機，站在灶台邊一口口吃。他吃相很糟糕，像是泄憤一樣，把炸雞和漢堡往嘴裏擠壓，直到塞滿整個嘴巴，再也塞不下去了，再喝幾口可樂，努力咀嚼往喉嚨裏咽。
    吃著吃著，就覺得自己這副樣子實在太難看了，不由得胸口感到一陣苦悶，酸澀得令他喘不上氣來。付宇函緩緩蹲下，手裏拿著半個漢堡，抱膝嗚咽起來。本來聲音此起彼伏，正哭得帶勁，突然聽到大門被打開又關上的聲音，付宇函的哭聲戛然而止。他用漢堡塞住自己的嘴，使勁呼吸，強迫自己平靜下來，隻是有些力不從心，眼淚還是源源不斷往外流。他覺得自己真憋屈，在外邊兒被人侮辱了，回到家來吃個垃圾食品發泄還得怕留下味道，在抽油煙機前吃，哭到一半聽到有人回來了，還得硬把哭聲憋回去。
    元子恒回到家，瞬間就問道屋子裏有垃圾食品的味道，但看了一圈發現沒有人，廚房裏抽油煙機開著，可是沒見到付宇函在。正納悶，突然聽到廚房裏傳來細微的抽泣聲。他狐疑地走過去，撞入視線裏的是那一頭紮眼的金黃色頭發，以及蜷縮著蹲在地上，嘴裏全是模糊不清的食物，鼻涕眼淚流了一臉的髒兮兮的付宇函。
    元子恒被眼前的景象搞得有些不明所以，看著蹲在地上放聲大哭的付宇函，他的神情在一瞬間變得有些複雜。
    一手就把付宇函提起來，扔掉他手上的漢堡，把他拉到一樓的衛生間，按在馬桶邊，語氣不容置疑，“嘴裏的東西吐出來。”
    付宇函捂著嘴，立刻哭聲邊小了，他斷斷續續地說，“不，這是，不能，浪費。”
    元子恒一個頭兩個大，捏著付宇函的脖子把他的臉湊近馬桶邊，“我再說一遍，把嘴裏的東西吐出來，不要等我親自動手。”
    付宇函被他捏著脖子，氣都快喘不上來了，哪還能往下咽，隻能一股腦全吐了出去。元子恒趁機衝了下馬桶，給付宇函倒杯清水，還是命令的口味，“漱口。”
    嘴裏的東西吐出來後，付宇函覺得氣息順暢多了，他結果元子恒手裏的杯子，乖乖在馬桶邊漱口，然後衝洗幹淨。
    “你瞧瞧鏡子裏的自己，還像樣嗎。”元子恒臉色變得有些陰冷，似乎是在生氣，又好像有幾分不忍。
    付宇函洗了把臉，用毛巾擦幹，“你怎麼，這麼快回來了？”沒和那個女伴過夜，當然這後半句話他沒好意思問出口。
    元子恒不理會他的問題，拉著他走出洗手間。付宇函的體形和元子恒比起來相差懸殊，被元子恒拉著毫無任何反抗力。
    眼看著元子恒要把他帶出門，付宇函才張口焦急道，“你要，帶我去哪啊。”
    元子恒滿臉陰鷙地說了句，“閉上嘴乖乖跟我走，再多說一句，我就讓你這輩子都說不出話來。。”
    付宇函被他的臉色嚇到，也著實覺得他說的話實在不像玩笑，因此一點聲音都不敢再發出來，任由元子恒把他拽出套間，坐上車，飛速地在路上奔馳。

    作者閑話：

    下章預告：飯桌上談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