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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流年輾轉,人世更迭,蜉蝣朝暮一歲間。
    韶華白首,眨眼煙消雲散。
    公元二零一二年,九星連珠並軌引發時空漩渦,隱匿在黑暗深處的東西初顯頭角,浩劫將臨,沉睡幾百萬年的某人蘇醒,在蘇杭一帶落腳。
    公元二零一八年,魂閣中調香手藝一絕的調香師顧瀲與魂閣撕毀協議,另立門麵,來到這寸土寸金的繁華地帶,迅速站穩腳跟。
    而,末法時代,人類世界發展日新月異,眼花繚亂,在歲月的絞殺下抹滅著珍貴的寶藏,淪為傳說。浩劫已至。
    透過枝葉縫隙投落的斑斑點點陽光暖軟怡人,幾十人合抱的紫藤獨木成林,簇簇花蕊開的正豔,垂垂嫋嫋編織紫色的海洋。樹下,石桌,一套茶具,幾個石凳,一襲綽約身影,紗衣輕透細薄,繡工尤為一絕,長長的垂至地上的青絲柔順黑亮,宛若緞墨,雙眼處覆著一層白緞,雖不見姿容,儀態天成風雅,著實令人向往。門外,傳來一聲呼喚伴著急促的腳步聲而來,令樹下的男子回神,那過腰垂地的青絲換成當下的裝扮,白色的襯衣,黑色的長褲,簡單而貴氣,轉過頭來露出一張清俊如玉的臉,五官精致,耳邊戴著鑲嵌黑色石頭的耳釘,一雙眼瑱瑱如墨,是一雙極為少見的黑色眼瞳,宛若星河倒掛,望著門外,隨著一聲推開門的聲音而出現的身影映在他的眼中。
    調香師顧瀲,姝色傾城,風儀無雙。
    清貴的,宛似世家子。
    鶯鳴燕呤之聲再次響起,帶著胭脂水粉的味道,混著焦急不安的意味說起來意。
    “顧先生,顧先生,門外有位客人要見你,我都說了好多遍先生你最近閉門不接生意了,可他死活跪在外麵不起來,非要見到你不可,這不是門外太多人指指點點對你聲譽有損嗎?我才來打擾你的!顧先生,你要見嗎?”
    嬌俏可愛的女孩子眼裏的仰慕尊敬一覽無餘,毛躁的動作也變得淑女起來,生怕在她眼前的男子失了儀態。
    隻是,誰才是她效忠的對象,還有待商榷!
    “哦,小月,你先去準備一下,我過會再過去。”
    男子看著她轉身的背影,微微眯起眼,眼底染上一絲看不清道不明的色彩,藏在冷冽清淡的眼眸裏,不留一點痕跡,不似他的表象那般簡單。一縷鮮豔的紅色從敞開的領口透出一小截繩結的模樣,沿著彎曲的弧線沒入衣物之內,看不清裏麵戴了什麼東西。
    “能見顧先生一麵,真是比登天還難啊!”
    男子啜了一口茶,清冷淡漠的目光落在他身上,靜靜等著下文。
    來人被噎了一下,頓了頓,清清嗓子,開口說道:“這是祖上留下的一幅畫,據我家裏的老人說這裏麵的來頭不小,要不是迫不得已,我也不會拿來給你掌眼!”那畫卷泛黃,紙質看起來粗糙的很,摸上去卻比上好的宣紙還要細膩,還有些地方已經被歲月剝落,露出狼狽不堪的痕跡。古物雖難得,破損毀壞成這樣的,即便再怎麼價值連城的物件,見多識廣的獵賞人也不免躊躇幾分,何況這名不見經傳的畫軸也沒幾分收藏的價值,押不上幾分賭注。顧瀲望著,卻不做任何表態。男人見狀,也知道這人的脾性,咬咬牙,將畫卷緩緩打開。
    展現在顧瀲麵前的卷麵上僅有寥寥數物,由於時間的侵蝕而剝落原本的畫像殘缺不全,勉強能認出是一人一樹的景象,開滿梨花的古樹漫展而開,一人側臥在樹下睡著,線條模糊的麵目淺淺無幾,仍能從勾畫的發髻上辨認出是一名男性,背後是巍峨綿延的冰峰,飛瀑懸掛而下,顯然是高峰險崖的地方。卷麵上沒有一點文字的記載,更不清楚其主人的身份,惟有在卷軸下方落了僅有蓮花紋絡的鑒章,不大,卻殷紅沁血的很,也極為顯眼,紋絡清晰的讓人無法相信。
    這是一副說不清來由的畫卷,無人能推敲出一二來,卻又是從那上古陵寢中帶出來的唯一一件物什,關乎著那些孩子下落的重要線索。
    若非是上天無門下地無法的地步,他也不願招惹這個憑空出現的調香師,湊巧的是,也隻有顧瀲這個貴公子才有滔天手段查到很多人所不知曉的線索。
    顧瀲這個人,縱使與魂閣鬧掰落腳這處地方,平日裏低調的緊,但手上的人脈卻龐大而盤根錯節,就算沒有修仙者眼中令人膽寒的魂閣之主的庇護,僅僅是一手調香手藝也是被人恭維而不敢得罪。
    顯然,這幅畫他是知道些什麼的。
    顧瀲修長的手指停在畫卷男子的輪廓上,道:“有什麼要求就直說,若我辦得到的話,自然是肯換了這張畫的。”
    “先前開啟的洪荒古墓失蹤的人的下落!”
    顧瀲純墨色的眼珠子微微一轉,似笑非笑的看了來人一會,看得人心裏不上不下懸著慌,才吐出一句話:“不急,過段日子他們自然會回來的。這三四年間你們都折騰得下來,回去歇歇也不錯。眼下是農曆六月十三,等到重九過後,立冬時節,也不知能不能看到次年的梨花開滿山崗,回去吧!”
    男子對這句話也蹙起眉頭,雖說那群孩子的消息有了著落,隻是這人話裏的意思卻暗含玄機,令人摸不清頭腦。
    小月將人送走之後,在花房裏靜坐的顧瀲對於出現在他麵前衣著一身黑衣黑褲的男子絲毫沒有變過臉,風清雲淡晃似姑射。
    “顧瀲,你膽子夠大的啊,要不是靠著魂閣的蔭蔽,你以為你還有這等太平日子嗎?若不是阿月告訴我我還被你蒙在鼓裏當猴耍,嗬嗬,明年的梨花開沒開我倒是不知道,但你熬不熬得過這個冬天還兩說,怎麼樣,噬心蠱的味道如何?”
    “有心情在我這裏亂吠,想來少閣主也清閑,不然也不會來我這裏教訓教訓。閣主,還是好好管教管教,省得那天不長眼衝撞了招惹不起的主,性命堪憂啊!”
    眼前黑風刮過,不見人影。
    顧瀲黑瑱瑱的眼睛裏不見一點光影,沉沉的猶如瓷娃娃。
    噬心蠱。
    這東西,想要他的命,可能嗎?
    “閣主,那顧瀲平日裏沒什麼異常,見的人也不是什麼大人物,我也沒機會近身,不能探查到補天錦的藏身之處。”
    “顧瀲那個人看著不食人間煙火,實際上心計深得很,補天錦的事慢慢來,你出來也有一段時間了,趕緊回去,別讓他察覺到什麼就不妙了!”
    窗外,一隻金光流溢的小鳥側著頭,在樹枝上跳了幾下,撲棱著翅膀飛翔。
    穿著鬥篷的人影出現在偏僻的死角處,長袍飄然,竟然沒有一個人能感覺到他的存在,掀開帽簷,露出一張清俊無雙的臉,顧瀲的臉上寒霜凝結,掛著疏離的神色,沒有往日的平和溫潤,惟有在那鳥兒飛走的刹那,眼角微微上揚,陡然間蕩開一片星河。
    故人,初識,憑心而論。
    永夜長明!
    顧瀲坐在在床上,望著窗邊的男子,懸掛的白紗垂落而遮蔽他幽暗不見底的看不清的情緒。那人道:“這一味凝神香,你先用,正好能治好你離魂的症候!”說完匆匆就走了,絲毫不給他說話的機會,看起來頗有些狼狽逃竄的樣子。
    顧瀲在凡間雖是調香師,在修仙者眼中也不過是不入眼的行當,很多人認為他嘩眾取寵,根本不清楚修仙界藥物的珍稀,也就是靠著那天賜的好運才屢屢得手。
    離魂,顧瀲嘴角勾出一點弧度,將那木匣子隨手一扔,倒在床上閉目養神。
    區區凝神香,也不是什麼難事。那怕丹方早已在多年前毀於一旦。遊走在時間邊緣縫隙的人,最不缺的,便是這些東西。
    “那凝神香那麼珍貴,顧瀲這家夥真是好運,自己本來就有補天錦,後頭就有人送靈藥,也不知施了什麼狐媚法子,哄的人團團轉,不就是臉長得好看些!”
    好看,顧瀲的長相,與那位也不相上下,甚至還有趕超的餘地,好東西都快讓他占全了都!
    星空浩瀚如海,幽幽明明演轉輪回軌跡。
    寂然無聲下,飛塵消散,男人側著臉,眼底的冷傲萬物不在眼中,無人可窺見的至尊至貴展露無遺。
    正正是顧瀲無疑!
    他的周身浮起縹緲虛無的霧紗,綽綽約約的看不透其中的情況。要是開過眼的人在這裏,一定會感到手腳發軟,哆哆嗦嗦癱成一團爛泥。微弱的白光並不起眼,暗淡無光,卻能強勢的絞殺外來之物,發出噗嗤噗嗤的聲音,好似硫酸侵蝕的刺耳。
    那些套近乎、嫉妒憤恨之語,絲毫不能撼動他一分一毫。
    凝神香對顧瀲來說真的不管用,可他也不想做老好人將這東西轉贈,白白惹上一身騷,這份丹藥煉製的藥草年份不足,效果大打折扣,給了別人也沒什麼大的用途,顯然主人煉製的時候很是粗糙。再說,凝神香的療效也因人而異,因修為而呈現差距,現在這種狀況,給誰都是麻煩。
    不過,凝神香藥材常見,煉製手法也不難,雖然說是藥三分毒,很多人配不好也是白白浪費一副藥草,即便在這個時代,湊齊一副藥草都是難上登天的事,功法卷軸難求,丹方丟的七七八八,再怎麼鬧騰也翻不出天去,拿出這樣的東西敷衍自己,衡兒,你這是在告訴我你對我看不順眼嗎?
    最後,當北辰碧衡望著矜傲清貴的顧瀲,隻能抿著唇不說話,半晌說不出話來。
    徒歎造化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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