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章——隱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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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空摘星再次找到陸小鳳時他正在酒樓,坐在靠窗的位子,靜靜的看著窗外,神色恍惚,而他的麵前沒有一壇酒。
司空摘星皺眉,他總覺得陸小鳳有哪裏不一樣了。走過去坐到他對麵,隨手拿起一杯茶就喝。
陸小鳳淡淡瞥他一眼,“那杯茶我喝過了。”
“噗!”還沒來得及咽下的茶盡數吐出!
陸小鳳身形移動,躲開,微微挑眉,卻沒有像往常一樣和他拌嘴或者奚落他一頓。司空摘星咳嗽許久,心頭有了猜測。
“陸小鳳,你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
陸小鳳坐下,恢複方才的姿勢,沒有回話。
有問題,陸小鳳肯定是有事,他和這隻小雞二十年的朋友,自是了解他,每每陸小鳳有心事就會是這般模樣。司空摘星盯著他看了片刻,知他不會說,也不再追問。
這間酒樓,雖然不奢華,但是貴在純樸清幽,花滿樓很喜歡。他和陸小鳳被拉來這裏一次後也喜歡這裏,無聊時也會在此相約對飲。隻是花滿樓很少喝酒,而他喝得也不多,故而最後都是他和花滿樓將陸小鳳搬回百花樓。
環視一圈,司空摘星終於找出從方才就覺得古怪的地方,在平日裏陸小鳳總是在一個人身邊,那抹出塵的白身旁總有一簇藍影,他之前還沒在意,此時隻見到陸小鳳一個人,還有點不適。
“花滿樓呢?平日裏你喝酒總要拉上他的,今日怎的不見他身影?”
遞到唇邊的茶杯頓住,啪的墜落在地,四下分裂。司空摘星頓覺疑惑,走過去扭過陸小鳳的身體,“你怎麼了?”
陸小鳳的眼睛被碎發遮住,司空摘星無法看到他究竟是何種神情,但是他感覺到了,掌下的身體在顫動,陸小鳳的臉也是刹那慘白。
他這樣讓司空摘星突然覺得不安,好像有什麼重要的東西被他忽略了,“你倒是說話呀,究竟發生了何事?”
抖著唇瓣,陸小鳳許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已是沙啞不堪,“花滿樓……他失蹤了。”
“失蹤?!”司空摘星驚呼,音量增大,二樓的幾位食客都看向他們竊竊私語。
陸小鳳痛苦的抱著腦袋敲打,“我找過了,把周圍都找遍了,可是都沒有找到他。猴精,我找不到他,找不到他。”心中悔恨交加,他後悔自己那日同意讓花滿樓一個人離開,後悔自己動作不夠快,沒能在最後時刻抓住他,後悔他找不到他,後悔……那麼多的後悔,那麼多的不相信,焦灼著他的心,讓他恨不得當日便和花滿樓一起去了。
可是不能,該死的他不能!他還要繼續找,還要背負著這份悔恨將這個消息告訴給花家的每一個人,告訴給猴精,西門吹雪,還有……葉孤城。
他不敢想象這些人聽到這些消息會怎麼樣,會是怎樣的傷心悲痛,特別是葉孤城,他和花滿樓那般情深,這對他該是有多殘忍!
司空摘星倒吸一口涼氣,拽起陸小鳳的衣領,吼道,“花滿樓怎麼會失蹤?你不是在他身邊保護他嗎?你知不知道他最近和普通人無異,隨時都有可能有人要他的性命!他這樣子出去有多危險你是知道的,為何還要讓他一個人離開?”
“我知道,我全都知道,可是……我沒辦法,我拒絕不了他,猴精你了解花滿樓的,他要做的事,沒人可以改變。”
司空摘星怔住,放開他,跌坐在椅子上。
在花滿樓醒來的次日,朱翊臨就帶著他住進了端王行轅。一來他的勢力都聚在這裏,此處最為安全,再來則是他打算帶著花滿樓上京。朱翊鈞的三十大壽就在下一月,他正好可以借祝壽上京看看他那個皇兄,是否真的變了。
“之前朝廷派兵上白雲城的事情現下如何了?”敲著桌麵,朱翊臨沒有看向跪在地上的女子,心中想著花滿樓的樣子,淩厲的眼部線條柔和下來。
“回王爺,朝廷已經退兵,雙方並沒有交戰。”
指尖停在桌上,朱翊臨微訝,“這麼快退兵?當日帶兵者是何人?”
“主管瀟湘劍客魏子雲。”
“是他?……難怪會如此。”瀟湘劍客是江湖人,讓他上白雲城,結局隻有一個。看來他那皇兄還是沒怎麼變,至少心慈手軟這一點沒變。勾勾嘴角,朱翊臨擺手讓女子下去。
朱翊鈞這一招不過是做給天下人看的,為的不過是堵住幽幽之口。他比誰都清楚,與白雲城交戰,即使勝了也是慘勝,他作為一個帝王是決不可做出如此任性妄為之舉。所以才想了這一招,瀟湘劍客上白雲城挑戰是假,宣旨是真,至於宣的什麼旨,恐怕隻有朱翊鈞和葉孤城知道了。
腦中翻騰許久,朱翊臨回過神已是半刻鍾之後,看了看天色,臨近午時,便吩咐下人準備膳食。又問了花滿樓所在,興致高昂的往花滿樓方向去了。
花滿樓雖對他們的關係猶有懷疑,但是也沒似之前一般疏離客氣,大抵是被他磨得無奈了吧。想到此,朱翊臨搖頭一笑,他都不知道自己還有這般耐心和臉皮,為了和花滿樓能夠接受他,潑皮耍賴無所不用,整日裏一有時間就要將那人清香的身子擁入懷裏,溫言軟語信口便來。花滿樓雖然消瘦,但是不磕手,修長柔韌,抱著正好,他都舍不得撒手。
這個時辰想必他正在屋內坐著看書。昨日花滿樓向他討了些書籍,他說想看。朱翊臨立即派人給他搜刮了好些書,他還記得花滿樓看到那些書哭笑不得的表情,他知道書太多了,尷尬的摸摸鼻子不語。
穿過回廊,朱翊臨見書房大開,裏麵沒有半個人影,查看一番,果沒見到花滿樓的身影,臉色驀地一沉,匆匆叫住一個下人問道,“可見到花公子在何處?”
那下人被他嚇一跳,縮著身子道,“奴才……奴才半個時辰前看到花公子往庭院去了。”
庭院!朱翊臨運上輕功縱身而去。那下人在確定他走遠後,才大呼一口氣,急急忙忙離開。
琴聲淙淙,清雅悅耳,卻帶著一縷若有若無困惑煩惱,好似彈琴者心思婉轉,總有憂愁躍然其上。朱翊臨雖不善樂,但是懂樂。聽到這琴音時心中頓時不安,加快步伐。
琴音在他進來的刹那停止,花滿樓坐在亭子裏麵前是一尾琴,鳳鳴琴,是他隨意收藏起來的小玩意,一直不曾彈過,沒想到會在花滿樓手裏。
朱翊臨踏進亭子,視線淡淡掃過立在一旁侍候的侍女,那侍女臉色驀地蒼白。從後麵抱住花滿樓,朱翊臨在心裏謂歎著擁著他的美好感覺,柔聲細語,“滿樓,在想什麼呢?”
花滿樓在他進來之前就在發呆,眉頭微微皺起,眉宇間是細微但不可忽視的疑惑,就連他都這樣接近他了,他也沒推開他,這很不正常。
朱翊臨意味不明的掃過他麵前的那尾琴,口裏依舊是溫言軟語,“你身子才剛好,不宜坐太久。我今日為你準備了新菜式,午時快到了,不如我們去嚐嚐?”
花滿樓這才反應過來,這人又趁他不注意抱住他了。朱翊臨說他們是伴侶,之前便是如此相處的,他無奈,並不是他不相信這人,隻是他不習慣,這人的擁抱和氣息都讓他覺得陌生,而且有一種本能的排斥。
輕輕推開他,花滿樓看向桌上的琴,“我剛才彈琴時好像想起了些畫麵,似乎之前和誰做過相同的事。”畫麵裏他和另一個人也是這般,他彈琴,而另一個人在他身邊,身姿翩然。
朱翊臨肌肉頓時繃緊,“你想起來了?”
“沒有。”花滿樓搖頭,帶著惋惜,“那些畫麵不過轉瞬即逝,而且迷糊,我沒有看清。”
悄悄鬆口氣,朱翊臨想抱抱他,伸出的手在半空一頓,落在花滿樓肩上,安慰道,“不著急,你會想起來的,慢慢來。我們走吧,估計膳食早送上來了。”
花滿樓撫過鳳鳴琴,淡淡點頭,“好。”
花滿樓走在前麵,朱翊臨並沒有馬上追上去,而是冷冷一笑,對那侍女道,“這尾琴你拿下去砸了,再不可出現在花公子麵前,否則惟你是問!”
侍女碰的跪下,顫抖,“是,奴婢一定照辦。”
“哼!”
朱翊臨加快腳步跟上花滿樓。侍女隱隱隻聽到他們的腳步聲,一口鮮血噗的吐出,染紅了地麵。
江湖人隻知道花滿樓溫文如玉,卻不知他其實也是一個和固執的家夥,而且一旦固執起來,沒人可以讓他改變主意,就連葉孤城也很少可以辦到。司空摘星知道他不該責怪於陸小鳳,可是又無法不生他的氣,他怎麼也不該放花滿樓一個人出去。
“那你要怎麼做?親自告訴花伯伯?”花如令最寶貝的便是他那個幺子,平日對他寵愛有加,自花滿樓眼睛出事後,更是時時憂心。一年前花滿樓和葉孤城歸隱白雲城他雖然不舍但是更多的是欣慰,他認為花滿樓遠離了江湖就是最安全的,卻不想……
此次回來,他們隻見了一麵不說,花滿樓先是被捉,內力被封,中毒,然後是現在的下落不明……這麼多的變故,他們作為朋友尚且如此難受悲痛我,花如令如何能接受得了?
還有那葉孤城……
陸小鳳搖頭,眼神是從未變過的堅定,好似方才那般難過自責之人不是他去,“我找你來是想讓你幫我隱瞞著花家的人,花滿樓失蹤的事現在還不能讓他們知曉,特別是花伯伯。”
“這麼大的事怎麼可能隱瞞得了?”司空摘星驚呼。
“我知道瞞不住,但是瞞一些時日即可,我要去找花滿樓,我不相信他就這樣子……”
司空摘星知道陸小鳳的想法,可是……“江湖這麼大,你要去哪兒找?”
“不知道,但是我會找到他的,一定可以!”陸小鳳眼眸晶亮,司空摘星突然想起方才見到他的那一種異樣感覺,陸小鳳真的有些不一樣了。
“如此,我便替你瞞幾日,但是你一定要將花滿樓平安帶回來!”司空摘星道,有擔憂,有相信。
“好!”陸小鳳扯扯嘴角,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司空摘星一怔,回過神時,陸小鳳的身影已經不見了。
窗外午時陽光正好,司空摘星低低一歎,“陸小鳳,你可一定要把花滿樓帶回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