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九章——失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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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滿樓昏睡已經是第四天,還未見他醒來,靜靜的躺在他精心準備的床鋪上,朱翊臨雖然一直期待著這樣的場景,但是卻不想在花滿樓昏迷的情況下。
看了他許久,朱翊臨擺手讓侍女下去,端過水盆,沾濕毛巾為花滿樓擦臉。那雪肌膏很好用,現在花滿樓臉上身上的傷都已經消失了,白嫩的和之前一樣。
擦完臉頰,又將花滿樓纖細白嫩的手指擦一遍。
花滿樓皮膚白皙瑩潤,看著就像是透明的一樣,有一種純淨的美感,他的手白皙修長,在指尖暈開些粉紅,就像初春被露水洗滌過的桃花瓣,讓人想含著吸允,是否能嚐到想象中的甜美滋味。
朱翊臨看得入了迷,微微低頭,在上麵輕吻。
握著的手,指尖極輕的顫顫,朱翊臨的吻頓住,抬頭屏息盯著花滿樓的麵容。
那雙眼閉著,神態安詳,沒有絲毫動靜,就像方才不過是錯覺。朱翊臨眸色微微暗下,正要移開眼,卻見花滿樓濃密的睫毛動了,先是一下,然後又是一下,動的愈發快……朱翊臨摒息,見花滿樓纖美的眉頭攏起,長長的睫羽終於展開。
那雙眸子一如初見的純澈,好似沒反應過來在哪兒,花滿樓眨眨眼睛,扭頭對上朱翊臨的方向,對他微笑。
朱翊臨驚喜,幾乎不敢眨眼睛,顫著手抱住他,頭埋進他的頸窩,“花滿樓,你終於醒了!太好了!你可知這四天我有多擔心?我真的好害怕你就這樣子睡過去……”這幾天朱翊臨每每見到他昏睡的樣子,就罵自己鬼迷心竅,那時候竟然能忍住不去救他,就隻是因為他心頭不可說的念頭。同時又有些擔心花滿樓醒來無法交待,那一日花滿樓分明是發現他了。他醒來後又該怎麼解釋?花滿樓會不會與他疏離,或者割席拒交?想到這些,朱翊臨不免忐忑難安。
花滿樓疑惑的偏頭,這人的頭發撫在他臉上,他覺得不自在,“你……是誰?”
他的聲音很輕,朱翊臨幾乎以為是自己聽錯了,他抬起頭,對上他琉璃似的眸子,“你說什麼?”他肯定是聽錯了,花滿樓怎麼會不認識他?明明不就之前他們才見過。
花滿樓微微皺眉,眸子裏沒有絲毫的陰霾,“我在問閣下是誰?我好像並不認識你,但是我能感覺到我似乎受傷了,是你救了我?”
朱翊臨震驚的僵住身體,他漆黑的瞳仁倒映著眼前人溫雅如玉卻真誠不作偽的臉,他能感覺到他說的是真的,可是就是知道,才不敢相信。
深吸一口氣,朱翊臨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盯著他沉聲開口,“你仔細看看,真的不認識我?”
花滿樓搖頭,表情沒有變,但是眼瞼斂起些弧度,好似在躲開朱翊臨的目光。他這樣子會讓他不喜,他不喜歡花滿樓的目光從他身上移開,抬起右手,朱翊臨正要抬起他的下巴,讓他重新看著他,花滿樓說話了,清,柔,雅,“我,看不見。”
他睜開眼的第一時間便已察覺,他的眼睛似乎失明了,他的眼前是一片黑暗。但是奇怪的是,他並沒有絲毫的驚慌,就好像他早已經習慣。
“什麼?!”
朱翊臨的手僵在半空,若是之前他希望自己聽錯了,那麼這次他希望自己什麼都沒聽見。花滿樓的眼睛怎麼可能會是看不見的?他的眼睛明明那麼的清純幹淨,讓他一見難忘,怎會……
花滿樓歎氣,眼睛再次對上他的眼睛,沒有閃躲,平靜安然,“我確實是瞎子,但是我並不覺得我就該自卑或者接受別人同情的目光,我隻是我,哪怕現在我已經不記得我是誰了。”
這次朱翊臨看得清清楚楚,那雙眼睛美得令人屏息,但是沒有焦距,不相信的在他眼前晃晃手,那雙眼沒有一絲波動。朱翊臨終於相信他是真的看不見,心中不由一痛。再一次抱住他,力道不重,卻也掙脫不開。
花滿樓隻掙紮了一下,就隨他了,他沒有從這人身上感覺到惡意,“你知道我的事?可否告訴我,我是誰?”
朱翊臨很久沒有回答,在花滿樓以為他不會回答時,他輕輕開了口,“花滿樓,你是花滿樓。”他是獨一無二的,天下間隻有這一個名字配得上他,朱翊臨自是不會吝嗇到連一個名字都不願告訴他。
墨色在眼中翻滾,朱翊臨在花滿樓的青絲上落下一吻,花滿樓剛反應過來的身體一僵,溫潤的瞳眸微微張大,“你……你怎麼能對我……”吻是心的房門,代表著對另一個人的愛,當你願意吻另一個人時,就說明,你愛她。
花滿樓自是知道這些,可是這些都是男子對女子做的,這個人怎麼可以……
朱翊臨嘴角一掀,“你是我的伴侶,我為何不能吻你?”
花滿樓瞳孔一縮,伴侶?!
還未睜開眼,腦袋就傳來一陣刺痛,昏昏沉沉的,很不舒服。陸小鳳閉閉眼睛,運起內力在脈絡理一圈,頓時疲憊少了很多。
不對勁,這是他睜開眼的第二感覺,因為空氣中的味道,有酒氣,熱氣,混著幾分讓人臉紅心跳的氣息,混亂,潮熱。
陸小鳳皺眉,這分明是以前他在紅樓才能聞到的味道。然後,他看到淩亂的床鋪被撕成碎片的衣服,眼角一跳,他突然有很不妙的預感。在屋裏環視一圈也沒發現另一個人的身影,陸小鳳皺起眉,撿起一片白色的衣角沉思。
這衣服是誰的呢?看樣式應該是女子的服飾,繁瑣優美,卻又優雅高貴。
腦海突然跳出一些畫麵,他一個人在屋裏喝酒,醉醺醺的,不省人事。後來……好像有誰進來了,是誰呢?陸小鳳一邊洗漱穿衣,一邊努力回想。
屋子裏很亂,他已經很久沒看見過這樣的場景了,究竟是什麼事讓他失控了?摸著下巴,陸小鳳往外走去。在經過桌邊時,桌椅下方一個瓷白的碗讓他一愣,似乎他昨晚見過這個碗。而且那碗裏的東西的味道讓他覺得熟悉。
陸小鳳搖搖腦袋,驀地瞪大眼睛,醒酒湯!這和花滿樓給他做的醒酒湯的味道一模一樣!
花滿樓三個字像是打開了某些開關,他之前模糊的記憶全部回來了。
陸小鳳跌坐在地,麵上一片空白,就像他現在的腦海一樣。
花滿樓,花滿樓他已經……
“吱嘎——”房門被人推開,沙曼穿著一身淡綠走進來,在看到陸小鳳時,眼中閃過不甘,恨意,特別是看到他麵前的那個瓷碗,恨意更甚。走過去一腳將那隻碗踢飛,看到它撞到牆角被打碎成幾片,心裏劃過詭異的快意。
“陸小鳳!”
碎屑橫飛,白色的光芒刺了一下眼睛,陸小鳳瞳孔一縮,回過神,呆呆的看向沙曼,“沙曼?”
沙曼冷哼,神色早已看不出異樣,上前咬一口陸小鳳的鼻子,“你總算清醒了,這幾天你都渾渾噩噩的,我看著鬧心。”
陸小鳳摸摸被咬疼的鼻子,站起身將她攬入懷裏,目光穿過庭院,看向遠方,“這幾日讓你憂心了吧,抱歉。”
沙曼貼近抱住他,輕輕的搖了一下頭。
抱了一會兒,陸小鳳放開她,雙手搭在她肩上,直視著她的眼睛,沙曼看到了裏麵的堅決和濃得劃不開的憂傷,心頭突然有了不安的預感,“沙曼,對不起,我們還是分開吧,我注定是安定不下來的浪子,不能給你幸福。你應該值得更好的,我……。”
沙曼驚住,臉色蒼白,狠狠扇了他一巴掌,傷心欲絕的看著陸小鳳,“你要和我分開?為什麼?是我哪裏做的不夠好嗎?我怎麼對你的,陸小鳳你怎會不知?我愛你,敬你,你是仁義無雙的陸大俠,你要心憂天下,我哪一次不是隨你依你?我放下驕傲,全心全意隻對你一個人,我把所有都給了你,你還是要和我分開?是也不是?”她為他做了這麼多,為何還是留不住他!為何他就不肯隻看著自己,非要惦記著那個不屬於他的人!
她這樣子讓陸小鳳很難過,這個女子,是他真心愛過,唯一一個想過要和她歸隱的人。她在早已他心中留下了最濃重的一筆,他或許一生都忘不了她。但是他們不可能了,他停不下來了,注定了要奔波一生。
緊緊抱住了她一下,陸小鳳貼著她的耳邊道,“對不起。”說完放開她,離開。
沙曼身體一軟,跌跌撞撞的扶著門框,陸小鳳走遠的身影深深刺進她的心底,眼中忍了一晚的淚終於落了下來,“陸小鳳……陸小鳳……”
抬手隔開這人的再次靠近,花滿樓猶疑的開口,“伴侶?”
花滿樓驚訝的微張著唇,一向溫雅的臉上呆呆的,讓朱翊臨大呼可愛。掩住眼底的笑意,朱翊臨也沒再繼續貼近,鎖住他的眼睛,即便知道了他看不見,他還是喜歡這樣做,隻為了那轉瞬即逝的在那雙瞳孔中倒映出的自己,“對,我們很久之前便已相許白首,你,是我今生唯一的伴侶。”
花滿樓更驚訝了,“可是我們不是……”他們二人皆為男子,如何……如何能相約白頭?
“我們是男子,但是誰說男子便不可相愛?古時斷袖分桃亦是有不少,今朝你我相許,又有何不妥?且即便沒有先例,我亦是愛你至深,隻願今生和你白首,又何須在意他人評說?即便傾盡全力我也要為我們求一個長安。”
“這……”沒想到這人竟然說出這些話,霸道,強勢,他能感覺到這人身上頗具壓迫的氣息,斂起眉,花滿樓感覺有些不自在,“你還是莫再如此說了。”他說的這些他全都不記得。
朱翊臨眼眸一凜,“你不信?還是覺得兩個男子相愛很荒唐難以接受?”
花滿樓搖頭,“都不是,你說的話或許是真的,或許我真的和你相許,但是我現在思緒很亂,我不想談論這些。”男子相愛明明是很荒唐或者是不可思議的,但是他卻沒有覺得不對,好像潛意識裏,他很早就接受這個觀念。
他才剛醒來,不僅失憶了,還要接受一個同為男子的愛,對他來說太難了。朱翊臨壓下心頭的急躁,不急,他慢慢來,隻要花滿樓不恢複記憶,他就可以借此親近他,從而讓他更快的接受。
“好,那我不說這些了,我會等,等你想起我的那天的。”朱翊臨招來侍女送上膳食,端過一碗粥送到花滿樓手上,柔聲道,“睡了這許久,想必你已經餓了,我準備了些清淡的膳食,用些吧。”
“好。”拿起勺子,花滿樓靜靜的喝粥。
朱翊臨就坐在床邊,看著他,舍不得移開眼睛。
作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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