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您的包裹到了。”捕快接過包裹沒有說話，拆開是一個盒子。“大人好雅興。”扛包工望著他倚於雕花欄杆，眉目間英氣逼人，瞥了眼案上精致酒菜，當真是君子世無雙，陌上人如玉。捕快淡淡開口：“坐。”扛包工故意笑的輕佻，其實心裏早就小鹿亂撞，“大人要我坐於何處？”捕快但笑不語，打開錦盒，“你幫我戴上試試。”抗包工有些錯愕，但還是接過玉扳指替他帶上，“我願意。”扛包工聞言肩上的貨物掉在地上，哈？
    扛包工抓著布兜裏的糖果，笑得眼角的褶子都出來了，將糖果分給圍過來的小乞丐們。他們的老大折耳鼠不去接他的糖，哼了一聲翻上房簷一溜煙沒了人影。扛包工分完糖發現布兜裏還有一顆，撕開糖紙塞進嘴裏，想必應該是很甜，眼角又笑出了褶子。捕快立於不遠處等著，扛包工撓著頭解釋：大凡這樣的喜事，都是該分喜糖的吧。他跟著捕快走進一家酒館，捕快顧自點了一桌子菜，扛包工麵有難色，默默掏了掏袖口，錢不夠啊……“誒幹嘛點這麼多菜，就我們倆個人，根本吃不完。”
    “你太瘦了，多吃點，這些菜都是為你點的，愛不愛吃？”
    扛包工抓起一根排骨啃得很香，“愛吃！從來沒有人給我買好吃的！”他快速往嘴裏塞著食物，口齒不清地說：“你也吃，別光看著我吃啊看著我吃還能飽不成？”他笑著往捕快的碟子夾了塊紅燒肉，然後繼續做一個橫掃千軍的吃貨。吃完後扛包工摸著圓滾滾的肚子癱在椅子上，捕快先去結賬了，望著捕快大人的背影扛包工嘴角的笑就沒下去過。捕快回來後扛包工坐直身子，跟他說要離開一段時間，捕快問他何時歸，扛包工眼底盡是溫柔，少則幾日多則十天半個月。扛包工踉蹌走進家門，靠牆慢慢倒下。按著肚子閉上眼睛，獨享著胡來後的代價。聽說這會比生孩子還疼，疼痛猛然湧來時門上被他撓出一道道深深的血痕。他吐了幾次，後半夜發起高燒，大病如期到來，一病就是小半月。病剛好他也沒再休息，又去碼頭扛包去了。工頭看到他來頭也不抬，“你回去吧，我這兒人滿了。你當老子這是菜市場，你想來就來想不來就不來嗎？”扛包工低垂著頭，他也很想有骨氣地罵回去就走，可是半個月沒出工，交完房租他已經沒錢了，他想給捕快買樣飾物，當……嘿嘿聘禮。
    “是嗎，我竟不知，這偌大的贛州碼頭，什麼時候成了你的地盤。”工頭立即站起來點頭哈腰，“呦官爺，您這是又來收屍的？哪些個不長眼的盡給官爺找麻煩，天氣熱，您不妨坐下喝杯茶歇歇腳。”
    “不必。”捕快冷清說道：“過來。”他未指名道姓，工頭聽這冷中帶著三分寵的語氣絕對不是叫自己，扛包工抬起頭挪過去，沒血色的臉上更沒精神了，身為男人賺錢養家的能力尤為重要，這丟了工作還被媳婦瞧見，這不是徹底丟了為夫尊嚴，他很是懊惱。
    捕快帶他回家，扛包工坐著新奇地打量屋子裏的擺設，他撐著下巴糾結中：剛才捕快說坐著等會兒，然後就進了廚房，他是要做飯啊……紅燒魚、炒青菜，肉末雪菜湯，扛包工在捕快的注視下夾菜。“如何？”扛包工眉眼彎彎，“要聽實話？”捕快嗯，扛包工回：“尚可。”這媳婦有時候不能沒節操去誇，捕快說吃過了，扛包工一臉享受地吃光了所有飯菜。“你是不是沒錢吃飯，為何每次都跟很餓似的吃的粒米不剩？”
    “俺娘說了，媳婦準備的飯菜再難吃都要吃光，這是男子漢氣概！”瞅著捕快額頭上的青筋，他趕緊起身，“對了，我要出趟遠門，運氣好的話也許不用多久，估摸著跟上次一樣，小半個月吧。”他知道，捕快不會問他去哪裏，要做什麼。他折下院子裏的一株海棠，帶著它，沒入黑夜。
    他邊走邊嗅著海棠的香氣，西南三、東南六，後方八，前方五，上麵還有兩個高手，呦連六代營主沈星雨也來了，好大的陣仗，為了捕殺他，十字營真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想殺他，沒那麼容易！骨刀從身體裏鑽出，他手執海棠花，赤眸比花瓣還要豔麗。
    “大人！他！他是純血狂骨！”
    沈星雨按住躁動不安的碎骨斬刀，“你也很興奮是嗎，純血種……多少年沒出現了。”獵手拔出斬刀紛擁而上，骨頭以眼睛看不清的速度刺穿他們的身體，撕碎。“大人……他！他很強！”狂骨按住肚子，表情變得幸苦起來。沈星雨拔出碎骨，斬斷一根又一根骨頭。這些骨頭掉落到各處，變得就像身上的肉一樣柔軟，截斷處噴著血，但很快就複原長出新的骨頭。再強的恢複力也是有限度的，何況恢複需要時間，沈星雨的碎骨斬刀出自劍師柳長白之手，就如名字是碎骨利器。狂骨在骨架中慘叫著，海棠花從手心掉落，飄在地上被截下的骨段碾碎。
    第二天扛包工的屍體被懸掛在城樓上，人們指著他的骨頭恐懼地議論紛紛。“歐陽大人幸苦了，若不是你的幫助，十字營不會得手。”
    “我不是什麼大人，我隻是一個小捕快。”捕快注視著懸掛著的屍體，“要這樣多久？”
    “三日至少，要讓人們知道狂骨存在的真相。”沈星雨拍著他的肩，“你的家人都被狂骨所食，歐陽兄亦是人才，何不加入十字營？”
    “不必，我還是喜歡做我的小捕快。”
    是夜，折耳鼠坐在城樓上，等著等著心情由不耐煩變成了害怕。他過去拍他的臉，怎麼還不醒，不會死透了吧……“誒別拍了，臉都拍腫了！”聽到他的聲音，折耳鼠鼻子一酸，抱著他哇哇哭。折斷鏈子，他活動活動筋骨，“你說他往飯菜裏擱了啥？以後不該讓他下廚……算了，也沒有以後了。”折耳鼠死命拽著他的衣服，龍心頭疼扶額，“快撒手，再不撒手我就要急眼了哈！嘿呀你個熊孩子，不就給過你幾個包子，就訛上我了！”
    第二日城中大亂，因為城樓上的狂骨憑空消失。歐陽傾給海棠花澆水，桌上翻開的古籍被風吹動，某頁上書：純血種狂骨，欲殺之，必斬下頭顱，不然皆可活。

    作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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