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陪你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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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你不說話
今天突然想說說“班花”的故事。
我和“班花”初中相識,他是個男孩兒。
從小到大,我處在的班級裏就不乏這樣類型的男孩,幹幹淨淨,柔柔軟軟,籃球、足球、打架、滋事兒都與他無關,跳起皮筋來倒是能比女孩兒還厲害,往白了裏說,就是有點娘娘腔。“班花”性格挺吃的開,但他骨子總有那麼些傷春悲秋的特質,他喜歡畫畫,搞設計,但家裏偏不讓他學,他年紀比我還小,但學習能力比我強太多,初中的時候我還能跟他平齊在全校前十的第一梯隊上,高中以後我就一落千丈,他卻照常模尖,所以這樣的人讓他去搞設計,說實話換我是他爸媽我都覺得可惜。
“班花”長得秀氣,頭發稍留長些就真的很像女孩兒了,眼睛大睫毛長,眨巴眨巴像極了小鹿斑比,可愛的不行,從初中到高中,有些副課老師點到他總會說“唉,那個女同學來回答一下”,他也是司空見慣,無言以對。“班花”這個綽號,來自於班上男生間的惡作劇,但脾氣好的他倒也從不計較。我有問起過他,為什麼不介意這麼個略帶嘲諷意味的綽號,他從容的答我,“世界上總有那麼些無聊的人,但你不能因為他們無聊,而變成和他們一樣level的人”。我是從不那麼叫他的,我私底下叫他軒妹,常常以姐姐的身份自居,他到是也很聽我的話。記得大一那年暑假,跟他說好一起去香港旅行,忽悠他一道把通行證都給辦了,最後卻因為各種原因阻撓放了他一個大鴿子,他也不惱,一貫的氣定神閑,“沒事兒,你就多請我看幾趟電影抵了唄”。
其實我一直覺得軒妹是個小孩兒,他就是那種二十多歲還能跟你玩遊戲王畫片玩得不亦樂乎的那種人。他是聰明的,但心智卻是不很成熟的。我一直覺得他跟部分有點“娘娘腔”的但實則是純直男的男生一樣,不過是因為變聲期的一點點小事故才有那麼些不一樣,這個觀點造成了他對我出櫃時我的內心強烈的衝擊。
我這個人從不避諱自己是腐女這件事,從初中開始,那時候大部分人都不知道這是個什麼概念,我已經是個資深級別,甚至帶跑了好幾個的深腐了,直到現在那些個後來居上的姑娘還在怪我帶她們誤入歧途呢。大概也是這個原因,我身邊的一些男性朋友時不時就大膽跟我出櫃,這點其實讓我很矛盾,一方麵覺得他們信任我挺高興,另一方麵就是自己從來沒想過身邊的人真的是。當然這樣的事發生的多了也就司空見慣。
軒妹跟我出櫃的時候,咱讀高三,每天晚自習過後搭伴兒要走那麼一段路一起回家,一開始他一路沉默我正覺得奇怪,他低聲嘟囔跟我說“姐,我想跟你說件事兒”,那時候他個子竄到接近一米八,我都懶得仰頭看他跟他說話,“曰”我幹淨利落回了他一個字,他問我“你認識於桓的吧?”,我想都不想回他道,“廢話,跟我初中同桌了一年,是熟人。”“我挺喜歡他的。”“……”他這一句從我的耳朵進入再到大腦作出反應花了整整一分鍾,然後我腿部的反射弧賞了他一腳,“你沒事兒吧?讀書讀傻掉了啊?”
其實,我當時一方麵是被他突然的直率出櫃嚇到,另一方麵是被他喜歡的對象嚇到。
說到於桓,這個人應該是我人生中遇到的為數不多的奇葩中的其中一朵,這個人的腦子很奇怪,你根本無法跟他爭辯啥,因為他永遠會把你的思路帶歪,做事做派有點老學究的感覺,長得也像個小老頭兒一樣,人雖然還不賴,但和我這傻白甜顏值又高的弟弟完全是八竿子打不著的不般配。而且以我跟他做同桌的經曆,我基本可以判斷他不是個彎的。
“我認真的,分班以後跟他坐一塊兒,感覺很特別,最近就老想他。”軒妹一貫淡定的語調在那個時候讓我覺得這孩子可能真的是缺心眼兒,“你喜歡誰不好喜歡根木頭?”我再給了他一腳,“別說你是個男的,就算是個女的他都沒那個細胞情竇初開!”“唉,沒關係,我也不期待什麼,就隻是單方麵喜歡。”軒妹撓撓後腦勺,想掩飾自己的些許尷尬,“你都幹了些啥傻事兒了?”以我對他的認知他絕對不是那種可以假裝做朋友呆在喜歡人身邊的家夥,“嗯,也沒什麼啊,都是些小事兒,幫他寫寫作業,帶帶早飯什麼的。”
現在想來,學生時期的喜歡真的是很純粹的,就是可以為了那個人做力所能及的範圍內的所有事。
“軒兒,你會不會搞錯了啊,說真的,我真不覺得那家夥哪點兒能被你看上啊?”我百思不得其解他的品味怎麼能這麼不符合一個同誌的平均水準呢?“唉,我也不知道呢,就是對他的感覺很特別,就是想對他好,他跟我勾肩搭背說幾句話我都能心跳加速,”他看了我一眼,我也正好在看他,他就撇過頭去,“我知道是挺沒出息的。”“軒兒,說實話,我真沒想過你是,你知道嗎,你除了長得清秀點,聲線稍微細了點,一點也不像個彎的。”我跟他坦言道,“我也沒跟別人說過,但可能從小到大就被人當女孩兒,又和女孩兒玩的比較多,我隻知道我真的對女生沒興趣,直到跟於桓坐到一起……”“這說不通啊,咱初中就在隔壁班,那時候你怎麼沒注意到他?”我挑挑眉,還是疑惑,“唉,那時候接觸不多嘛,我也不知道,你也別跟別人說啊。”“我跟誰說去?我現在想跟你做心理教育你知不知道?”
就這樣,軒妹開始了他的暗戀和糾結。春節的假過完了,馬上就要到情人節,軒妹非讓我和他一塊去超市,“弟弟,你別逗我了行不行,你還真要送巧克力給那家夥啊?”“他喜歡吃黑巧克力,你知道哪種牌子的味道好些嗎?”他完全無視了我的問句,“不知道。”合著我吃貨的能力要派上這樣的用場我真是一百個不樂意了,“姐,快點兒,別讓我尷尬。”他撇一眼身邊環繞著的女生小聲對我道,“你拿lindt吧。”我心道苦不死你個於桓,哼。軒妹拿起一塊迅速結了賬,“你小子打算怎麼把這玩意兒送出去啊?”我雙手疊在胸口,斜了他一眼,還是忍不住好奇問道,“反正他每天放學書包都是我幫他收拾的啊,到時候放進去就好了。”他說這話的時候還帶著滿足的微笑,看得我直想抽他。
自從軒妹跟我透了底以後,我便有事沒事找於桓在QQ上聊天,探探他口風,我跟他說“那可是我弟,你別老壓榨他的勞動力,英語作業自己寫去”,於桓臭不要臉的回我說“我又沒逼他,他自己挺自覺的幫我寫呢”,我說“真的假的,你有沒有想過為啥啊?”他毫無知覺道“你懂個屁啊,這是我們男人之間的友情”,啊呸,去他媽的男人之間的友情!
有段時間軒妹的QQ名換成了【陪你不說話】,我正好奇呢,這神經病一樣的網名,下拉了一下列表就看到另一個神經病,於桓的QQ名【不說話】,那時我開始相信軒妹的性取向了,心思能細膩到這份上,真的不是straight能做出來的事兒。
這個特殊的暗戀故事結束在臨近高考前的幾天,我還記得我上完那天最後一堂課正要去食堂吃飯,軒妹已經候在我班門口了,情緒看起來不太對勁。”走吧,先去吃飯吧,邊吃邊說。“我上前拉住他的手臂就帶著他往食堂走,點好餐,他還是那副快哭出來的表情,”原來他早就知道的,“他看著我眼裏說不清是難過還是憤懣,”他就是利用我,“雖然我已經能猜到個八九不離十了,但我還是很認真地聽他說,”他今天突然跟我說,他已經叫老師調位子了,我們不可能的,他讓我死心吧,他說他覺得很惡心。“最終,軒妹還是沒有哭,他全身抖得厲害,聲音也是哽咽的。我拉住他的手,淡淡道,”早就跟你說了,他不值得。得了,就當吃一塹長一智了。“
於桓是什麼時候知道的,我不清楚,我隻知道軒兒是什麼開始的。我不能說於桓就是渣,但軒兒的這份感情確實是賤。但是誰又沒有犯過賤?
年輕的時候我一無所有,隻有一顆真心,我把它都給了你。
但是你眼裏沒有我,所以你看不見。你看不見我幫你寫完的作業上還標記了重點,你看不見背包裏層已經融化的巧克力,你看不見我配合你改變的網名……又或者你看見了,卻裝作看不見。
我沒有辦法控製自己的感情,即使愛錯了人,但愛了就是愛了,我從來不奢望,也可以一直受傷。
至少我是勇敢的。
有人說在十七八的年紀不要輕易去愛上一個人,因為那個人會是你這輩子最愛的人。但是十七八卻偏偏是最想去愛的年紀。
這個世界上有些人是不一樣的,但也從來沒想過去改變你,可你卻連讓他偷偷喜歡你的權力都沒收,最可恨的是,即使如此,他還是不恨你。他的情緒可以因為你的一舉一動輕易起波瀾,歡喜或哀愁,他是那麼那麼地想靠近你一點,再靠近你一點。但你卻隻給了他強硬的拒絕。
的確,有些事,就是勉強不來。
好在,還有後來。
後來啊,傻白甜終於找到了自己的CP,這個CP還是個呆萌的忠犬。現在兩個人在我麵前小打小鬧,毫不害臊。
我曾問過軒妹,後不後悔喜歡過那樣一個人。他笑了笑跟我說,既然我是自願的,又有什麼資格去後悔。
我們曾經以為自己是不想成名的英雄,穿越荊棘之地血流如注也不覺疼痛,但其實我們是孤注一擲的傻子,去用心力交瘁傷痕累累換一句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