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凍桐花,知寒 第47章 物是人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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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夕並不知道中間出現了白慕容,而白慕容已經救下了蘇子陌,她也不知道鐸渃勢必會猜出是鐸洛動的手,因此,鐸渃極有可能會去皇宮,而不是回木屋。而今夕還在木屋等鐸渃的到來,她要告訴他,蘇子陌已經死了,是蕭問鄰殺了他,如果鐸渃不信,蕭問鄰燒焦的屍體就在旁邊,可以讓鐸渃查看。
隻是,今夕顯見的小瞧了鐸渃,一旦小瞧一個人的能力的時候,她也就離死不遠了。
鐸渃來到木屋的時候,一臉冰冷,今夕遠遠的都能看到鐸渃眼裏的怒火。鐸渃還沒有下馬,今夕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大哭起來:“王爺,奴婢失職,沒能護好公子,請王爺節哀啊。”
鐸渃在馬上愣了一下,如果不是司文炫提前告訴了他事情的原委,以今夕這幅可憐相,他不信都是罪過。一眼掃過木屋所在,一片狼藉,鐸渃下了馬,靜靜的看著今夕十分傷心的抽咽。
“今夕,為什麼背叛我?”鐸渃沒打算和今夕繞圈子,他時間緊,處理完這頭,他還要馬不停蹄的趕回皇宮想辦法救蘇子陌。
今夕的哭聲戞然而止,伏在地上好一會兒,委屈似的問:“王爺的話,奴婢不懂。”
鐸渃忍不住笑起來,連連拍手:“好,很好,那就簡單點,為什麼要害子陌?”
“奴婢,還是不懂。”今夕猜著鐸渃已經知道了什麼,但她不打算承認,蘇子陌已經死了,隻要死扛到底,她一定能贏。
今夕不知道其中的變數,所以她認定自己能贏。鐸渃沒空與今夕胡扯下去,想想自己養了這麼多年的奴才,居然背叛他,枉他那麼信任把她派到蘇子陌身邊,鐸渃心裏的火一下冒了上來,一腳踹翻了今夕,恨聲罵道:“狗奴才,你打得什麼好算盤?可惜啊,子陌還活著。”
今夕愣了,臉瞬間變得慘白。
鐸渃沒有打算殺今夕,隻要斷了她的寒心散的解藥,不想死她也活不長。鐸渃冷哼一聲,轉身要走。
“公子肯定不在王府吧?”今夕忽然冷笑,慢慢道,“如果公子在王府,王爺是不會親自來見我的是不是?說不準主上已經開始處理蘇子陌,他到底能活能死,還都是未知數呢。”
“哦?”鐸渃側眼瞧著今夕。
今夕有些得意,從容的從地上爬了起來,瞧著鐸渃笑:“蘇子陌一去凶多吉少,恐有性命之憂,即使不死,以主上的手段,也會讓蘇子陌生不如死,但我想以主上對王爺的憎恨,主上肯定會絞盡腦汁讓蘇子陌這枚上好的棋子發揮作用吧。”
“你想說什麼?”鐸渃此刻,卻比任何時候都平靜。
“如果,如果說,我有了蘇子陌的孩子呢?”今夕一字一字說的清晰。卻見鐸渃猛得撐圓了雙眼,冷眼盯著今夕,忍不住不屑道,“不可能!”
“蘇子陌縱使是王爺極寵幸的男寵,可他畢竟是男人,既然是男人,有後代還有什麼稀奇呢?”今夕眉梢稍稍上挑,自己覺得也挑到了鐸渃的痛處,又不緊不慢添了把火,“更何況,蘇子陌一直恨王爺恨到了骨子裏不是嗎?”
鐸渃收緊了身側的拳頭,仔細瞧著今夕,他覺得今天看到的今夕才是真正的今夕,他以前是那麼毫不懷疑她,隻是因為她是翎鑰最信任的貼身侍婢,因為翎鑰,所以他選擇了相信今夕,結果卻成了這個模樣。但今夕說的也有理,蘇子陌恨他的確恨到了骨子裏,如果蘇子陌真的與今夕有了孩子,他也不應該稀奇,但是……鐸渃衝到今夕麵前,往今夕腹部猛得踹了幾腳,踹得今夕連連吐了幾口血才停了下來。
今夕沒有料到鐸渃會有如此舉動,捂著腹部,額上直冒冷汗,“你,難道,一點都,不憐惜蘇子陌,的孩子,萬一他死了……”
“也許你說的對,子陌這一去也許真的會死,如果當真能為子陌留一脈血,自然是好事。”鐸渃截住今夕的話,言語中滿是憎惡,“但是,我一想到子陌的孩子是你生出來的,我就覺得惡心,誰都可以替子陌生孩子,唯獨你不行!”話音未落,鐸渃又照著今夕的小腹連踹了幾腳,轉身頭也不回的離去。
今夕臉色白得有點嚇人,她千算萬算也沒有算到會是這個結果,她本以為鐸渃會在意蘇子陌的孩子,但結果卻背道而馳。她本來就是在賭蘇子陌在鐸渃心裏的位置,但她千不該萬不該拿蘇子陌的孩子來賭,畢竟,鐸渃在意的終究是那個蘇子陌,而不是那個孩子。
今夕苦笑起來,雙手撐著地麵,想坐起來,奈何腹部的痛楚牽得她渾身直抖,忽一雙手扶著她的腋下,將她身子正了正,今夕抬頭,入眼是木裏分外蒼白的容顏。
“你怎麼會在這裏?”今夕很驚訝。
“我知道蘇公子出事的時候,我就知道是你所為。”木裏心疼的看著今夕,“不是王爺救的你嗎?我不明白你現在為什麼要背叛他?”
“你不是,也一樣,背叛了,他?”今夕扯著唇角笑得勉強又陰邪,“你又是,為了,什麼?”
木裏抿緊了嘴唇,半晌,歎氣道:“我是為了你啊今夕。”今夕微微一怔,不信的冷笑,“說的比唱的好聽,為了我?為了我什麼?”
“翎鑰公主死後的第二年,主上來找過我,告訴我你身上的寒心散是王爺下的,目的是為了懲罰你,也是為了暗中牽製我,主上說,他有寒心散的解藥,但是,我必須為他賣命六年。”木裏抿了抿唇,連連歎氣,“可是,王爺又告訴我,寒心散是主上下在你身上的,他是為了保護你才接你到王府,而他有寒心散的解藥,純粹是因為寒心散是懲罰宮人的秘藥。”
木裏望了今夕一眼:“而你,卻說,寒心散是你自己服下的,是懲罰自己,是為了贖罪,誰真誰假,我已然分不清了。”
“藥是主上賜的,我自己心甘情願服的,王爺救的。”今夕沉默了一會兒,緩緩笑起來,“的確,王爺對我真的不錯。”
“可你背叛了他。”木裏接口,“還想拿蘇公子的孩子妄圖留在王爺身邊。”木裏頓了一下,忐忑問,“你不會真的懷了蘇公子的孩子吧?”
今夕好笑的看著木裏,忍不住笑出聲來:“就蘇子陌那種人渣,也就鐸渃拿他當寶貝,哼,我隻是想,如果我能憑借蘇子陌的關係留在王爺身邊,不僅解藥無憂,還能富貴一生,何樂而不為呢,我還沒笨得那麼離譜,會給蘇子陌生孩子,若王爺相信了,我再去找個男人懷孩子不遲,隻是沒想到,算錯了一步,步步錯,才落得這般下場。”
“你,你怎麼變成了這副模樣?”木裏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所聽所見,“你還是我認識的那個今夕嗎?”
“我每日每夜都在擔心寒心散毒發,你知道寒心散毒發的時候是怎樣的感覺,就像有無數隻毒螞蟻在心髒裏鑽來鑽去,那種痛苦,我不想繼續下去!”今夕眼中盛滿驚恐,仿佛下一刻自己就會毒發,又驀然冷眯起雙眼,恨恨的咬著牙,抬手連扇了自己兩耳光,“我真恨我自己,當初為什麼要服下寒心散,沒錯,我是沒有護好主子,該罰,可主子讓奴才陷入水深火熱中就是應該嗎?我當時是那麼傻,為贖護主不周之罪,甘願受寒心散的荼毒,我活該到了今天這個地步,活該!”
“物是人非。”木裏喃喃苦笑,“物非物,人非人,翎鑰公主一死,往事成傷啊。”
“什麼翎鑰公主,她就算再尊貴,也隻不過是個公主。”今夕冷哼一聲,越加不屑道,“主上真正在意的是那些暗中滋長的勢利而已,不過是借了公主的死來開了這個頭罷了。”又不覺冷笑,“可憐千靈彙到如今,還不曉得,舟曉風就是翎鑰公主,公主就是舟曉風,他還在傻嗬嗬的為主上賣命,還以為能再見舟曉風一麵,真是可笑。”
木裏聽不下去了,這個原本溫婉聰慧的女子,如今變得滿身怨氣,他不知道今夕在怨恨什麼,可這樣一個讓人失望的女子,木裏不敢再多看一眼,木裏心痛不已,心裏不斷感歎著物是人非,再回頭望了一眼今夕,他忽然就覺得自己沒有了方向,他是愛今夕的,為了今夕他背叛了鐸渃,今天看到今夕,他頓時覺得為今夕所做的一切是多麼可笑。
“你自己保重。”木裏背對著今夕,滿是苦澀,稍一定神,大步離開。
今夕笑得有些尖厲:“木裏,你不救救我嗎?木裏,我也是愛你的啊木裏,木裏,你就忍心這麼離開?我會死的,木裏,我要死了啊我真的要死了啊……”
夜已深,風冷透衣,月光尚明,撒下漫漫清輝。蘇子陌睜圓了眼睛看著帳頂,心如擂鼓。鐸洛果然說到做到,賜了他一副銬鏈,將他的手毫不客氣的鎖在床頭,鐵鏈又短,蘇子陌根本連坐都坐不起身,隻得躺在床上,腿都疼了。
一想到鐸洛,蘇子陌渾身發抖,隻是今夜格外稀奇,偌大的一個寢宮居然不見半個人影,蘇子陌有心想起身瞧一瞧,奈何身上的銬鏈容不得他半分動作,蘇子陌努力了幾次,終是徒勞。但他腦子還不曾閑著,思考著鐸洛這麼做定是有什麼用意,難道是下套給王爺?蘇子陌猛得掙了掙,又安靜下來,額頭直冒虛汗,要果真是給鐸渃下套,那鐸渃豈不是危險了。
蘇子陌此刻倒忘了自己的身份,倒也忘了自個兒對鐸渃的情很是淡薄,可此時,蘇子陌就是擔心鐸渃真的會來,如果真的來了,他該怎麼辦?蘇子陌頓時很苦惱。
“你家那位已經火燒屁股了,我攔著他沒有讓他來。”司文炫忽然從門縫裏閃了進來,看著蘇子陌笑了笑。
蘇子陌吃驚的張了張嘴,猛的想坐起來,被鐵鏈扯了回去,驚詫問,“司公子,你怎麼來了?”
司文炫立即一指壓在蘇子陌唇上,謹慎的望了望門口,坐在床沿上,緩了口氣,平靜道:“知你在此受難,我特意來帶你離開的。”瞥了眼蘇子陌身上的鐵鏈,歎了口氣,“哎呀,想帶走,還真是沒那麼容易。”
蘇子陌見著司文炫,一直緊繃的弦鬆了下來,看著沉默的司文炫,猶豫著小心問,“司公子是來救我的?”稍一頓,歎氣道,“何必來,救我又有何用?”
司文炫沉默不語,側目看了蘇子陌一眼,從腰間拔出一把匕首,站起身打算削了鐵鏈帶走蘇子陌,可一連幾刀下去,也隻削出幾處刀痕,司文炫停了停,看著手裏的匕首又歎氣:“看來走不了。”
蘇子陌還沒有咦出聲,已經看見一身明黃衣袍的鐸洛笑眯眯的挑著眉毛,負手立在司文炫身後,清清淡淡的看著司文炫笑語:“的確走不了,留下來做客吧。”
蘇子陌泄了氣,平靜的看著司文炫直了直身,慢騰騰坐在床沿上,司文炫看了蘇子陌一眼,彎著眼角笑了笑,轉頭看著鐸洛:“主上是不是一直在等我來?”
鐸洛點了點頭:“你沒有讓朕失望。”
司文炫輕笑起來:“主上打算怎麼處理在下?”
“留下來做客。”鐸洛彎著眉眼冷清的笑了笑。
司文炫留了下來,被鐸洛兩根鐵鏈拴在了床尾,蘇子陌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的看著司文炫,司文炫就坐在床尾愣愣的看著門口,忽然就開了口:“他是不是動你了?”
蘇子陌又看了司文炫一眼,沒說話。
“哎呀,這樣的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呢。”司文炫手指摩擦著腕上的鐵鏈,也覺得自己問了一句廢話,鐸洛如果會饒過蘇子陌才是一個笑話。司文炫有心事,卻什麼都沒有說。
蘇子陌看著司文炫凝重的模樣,欲言又止了半天,還是忍不住問出了口:“以司公子的武功,要離開這裏應該不是難事。”
司文炫瞧了蘇子陌一眼,笑了:“的確不難,不過留下來陪陪你也不錯,況且,我即使出去了,也幫不上什麼忙。”
“怎麼會。”蘇子陌頓了一下,“我才是真的幫不上忙才對。”不僅幫不上忙,還連累了不少人受難,如果當初自己死了,也許就不會有這麼多的糾纏。他希望有誰能殺了他,可是,他現在,隻要一閉上眼睛,滿腦子裏全是鐸渃,如果能再見鐸渃一麵,讓他死都無憾了。
“子陌你再忍忍,鐸渃會來接你回去的。”司文炫莫名其妙的舒出口氣,“我對不起你,原諒我。”
“……”蘇子陌不解的看著司文炫,默默的沒有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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