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一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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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耗盡了最後一絲力氣,舉槍對於一個傷口依舊在蠶食大腦的傷患來說簡直是不可能再有第二次的事了,阿普頓手中的火槍重重的摔在了甲板上,他低咳著,喉嚨口一陣腥甜,他不得不捂住嘴。
“老大。”小薩姆在背後大哭甚至抱住了他,跟叫死人一樣慘,阿普頓勾勾嘴角,扶著欄杆想要站起身。
他看見格列正在看他,但他要他注意的是布魯斯。
格列看過去,終於留意到布魯斯,刺客好像已經遠遠離開,軍艦開始駛離海域,但最該死的是布魯斯已經失去知覺了,心跳微弱得不成樣子,手指間透露著冰冷。
他忽然抬頭驚恐的看向阿普頓,對方好像也猶豫不定不知道該說什麼。
沒人比他更能確定布魯斯現在的狀況,真該死,本來他才不會攤上這種麻煩事,如果不是這家夥執意跟過來的話……格列咬緊牙關,小心翼翼的托起布魯斯的身體,現在的他看起來是個十足的溺水者,幾乎溺亡在冰冷與漸漸平息的心跳中。
索性格列沒看清自己現在的表情,他的頭發濕漉漉的粘成一縷一縷,蒼白的臉上滿是驚恐。
“確認一下傷員,我們今晚就到達裏斯本。”埃利奧特從副船長室走了出來,他船上外套,直視著正前方的阿普頓——視線挪向格列,看起來布魯斯已經瀕臨死亡了,但阿普頓和格列還是執意想要救他,格列,為什麼要救他呢,埃利奧特覺得這其實無傷大雅,他要做的隻是單純的去執行船長交代的命令。
嘿——兄弟你在流血。
格列的手指抽搐了一下,老子什麼事都沒有,可你呢,為什麼……
斯坦福索家的大宅裏,七個孩子圍成一團,他們都是各家商談的精英的子女,當他們不屬於英格蘭,作為荷蘭的商人來到英格蘭的領土做什麼呢,因為貧窮會帶來的安全。
沒人會想了解別的,隻知道過著眼前的生活。
孩子們紮堆玩著該玩的遊戲,直到有一個孩子爬上牆頭,搖搖晃晃的坐在牆頭上晃著兩條腿,他趾高氣昂的指著下方圍觀的孩子們。
“現在我是老大,你們都得聽我的。”
質疑聲此起彼伏,更多的是對這個孩子家庭背景的名不正言不順的質疑。要知道牆頭上這個小鬼的家人幾乎是那屋子裏商人們中最不具威嚴的一位,他隻是這棟房子的主人,斯坦索福家的幼子。
能夠當上孩子王的可不是一個毫無家庭背景威脅的小鬼。
他甚至還不允許別人站到和他一樣的高度,因為他覺得他才是這裏的孩子王。
於是孩子們一哄而散,現在被孤立的變成了那個相當孩子王的孩子。
小孩在牆頭往下眺望,嘟著嘴晃著腿。
他遠遠的看著那群孩子沒心沒肺的做遊戲,一直安安靜靜的。卻一直有個同樣安安靜靜的怯懦而又受盡欺負的孩子抬頭望著他。
“喂。”格列低頭看著他,“你做我的小弟吧,而且你得叫我少爺。”
也就是那個時候認識某個商人家的養子也就是布魯斯的吧,格列清楚的記得那天和他玩了一整天的隻有這個不起眼的孩子。
在這之後,他好像就消失了,接著格列自己也找到了自己的未來。
直到他們在‘聖女號’上相遇,格列萬分沒想到兩人之間的關係已經隔著一層遙遠的你我,但至少還是朋友,他甚至以為自己的未來不需要布魯斯規劃,但現在——他不可抑製的想起了其實隻有他這個大哥才是被布魯斯當做小弟那個人。
“媽的,別死啊。”格列咬緊牙關,他知道自己的手在發顫,很可能抱不住布魯斯,但他還是跑向了自己的船,等到甲板上的那一刻他渾身的力氣忽然都用完了。
船醫從他手裏接手,格列跌坐在船頭,他垂下頭,手指死死地揪著發根。
嘿,這真不妙,他在幹什麼。明明最期待競爭夥伴死掉的就應該是他這個不良,現在呢,要知道這可不是他想要的東西。
媽的。
格列搖搖晃晃的站起身,衝著自己跑上來的手下說道:“辛格斯呢,把他給老子叫過來。”
“老大,那個小鬼還有一件事情要稟報,辛格斯可能在船牢裏,先別管他了。”
他的手下指了指小薩姆,那個孩子唯唯諾諾的看著格列,西區老大倨傲的勾勾手指,船長的學徒戰戰兢兢的靠了過來。
“有事?”
“啊……那個,之前我去下層甲板發現一個東西……”
“能有什麼?”
“儲物艙那裏……火藥。”
“什麼?!”格列難以置信的幾乎失聲,但他很快找到了節奏,將驚訝壓回胸腔中,他究竟能不能相信這個小鬼隻是簡短的來自於他對對方的第一映像以及他之後的話,“你確定這是真的。”他壓低聲音,緊張的看著薩姆。
小薩姆點了點頭。
“描述一下。”
————
他在確認什麼東西。
薩姆第一時間做出反應,他能夠聽見哢擦哢擦整齊的馬靴在地麵上踩踏的聲音,聽起來對方極其冷靜。
這裏,應該是船長室下方,距離阿普頓所在的地方很近很近,他咬了咬牙。儲藏室的炸藥一旦引爆,勢必要波及船長室。
他聽說過過這種炸藥,他需要引爆火線,等到燃燒到位之後這兒就會化作一片火海。至少他從來沒感覺到那麼害怕過,火藥的話總歸會引起爆炸。
那個人冷哼了一聲,轉身離開。
薩姆這才感探出頭去張望,那個人的背影被映在眼中。他穿著白色的衣袍,背影看起來極其高大。
他小心翼翼的從木桶間跳了下去,看向被塞進木桶內的火藥,引線沿著木板深埋,不注意看沒人會看見,可那就是致命的了,現在下層船艙沒有任何人,根本不會有人像他這樣發現,那個人想要去做什麼,他不知道,但他伸手,警惕的掀開火藥桶蓋子。
把它丟到海裏吧,他戰戰兢兢的用力拉扯引線,想要把火藥和引線扯開,但那繩子極其牢固,他不得不用利物去切割這東西。
像是地上的玻璃片,他不知道這從哪兒來,但他隻能用這種東西。
繩子割斷了,他抱著木桶慢慢走向走廊處用來通風的窗口,把那東西丟了下去。
海水撲騰一聲,再無別的聲音。
可他的後背已經被冷汗浸濕了,他害怕那個人折返回來,於是他立馬跑向甲板,以免那個人會發現並且追上來。
一切都是下意識做的。他聽說過這個,這個有多麼可怕。
“那也就是處理幹淨了?”格列嘴上這麼說著心裏倒是並不信任小鬼,但是他說的關於那個白袍男人的事情也許是真的,現在‘聖女號’功虧一簣,需要立刻轉移根據地,主船的廢棄可以建立在新船的建造上,但在這之前必須保證核心人物的安危。
薩姆低下頭:“我不知道,拜托你派人去看看吧。”
他本以為會得到咒罵和質問的,沒想到格列輕輕拍了一下他的腦袋,歎了口氣:“你做的很好,去休息吧,交給我了。”
薩姆驚訝的抬起頭看著西區老大,但對方已經在簇擁下離去了,他想起阿普頓,又憂心忡忡的扭頭回到船長室。
“老大。”他輕輕推開門,心下一驚大喊起來,“你是誰!”薩姆不管不顧地撲了上去,死死地抓住船長室裏那個男人的手臂,阿普頓正躺在沙發上而那個男人背對著薩姆,會不會是要害他。
這時候薩姆一點都沒多想,鼻子一酸又哭了出來,他被狠狠地甩到地上這一鬧騰本來睡著的阿普頓也醒了。
“怎麼回事,傑克。”阿普頓慢慢坐起身,勉強不讓疼痛影響自己的行為。
叫做傑克的男人轉過身,他穿著白色的衣袍,襯得黑人的臉龐格格不入,但感覺到對方的視線除了被冒犯的厭惡毫無惡意,薩姆才鬆了口氣。
“這個小朋友在幹什麼。”黑人一字一頓的說著。
“他是我的學徒,過來小子。”阿普頓衝薩姆勾勾手指,後者乖巧的走了過去,在船長的手指撫摸他滑嫩的臉頰的同時,他的船長繼續說道,“好像沒受什麼傷,這幾天到到岸之前都需要傑克你照顧一下他了。”
“遵命。”
薩姆愣住了:“可我也可以照顧你!”他想撲進阿普頓懷裏,卻還是因為擔心對方的傷勢,最終把鼻涕眼淚都蹭到了對方的袖子上。
阿普頓歎了口氣。
“明天登陸裏斯本,隱藏起我們本來的目的。這些天,跟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