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重慶，趙乾並不陌生，以前來重慶談過幾次生意，他對這個地方印象還算行，除了氣候和火鍋吃不慣，大體還覺得過得去，看著手機裏趙子堃給自己發的住址，趙乾歎了口氣，這兩個兒子一個比一個不省心，也許是越發感覺自己老了，所以對於這兩個兒子也是有心無力。
    以前他總覺得隨著子琳他們長大，有些事情也會明白和理解，可有些時候是他把事情想簡單了，從小到大，他幾乎沒怎麼和那兩小子待過，他們和陸娟的感情深，對自己本來就要隔閡，想靠時間來淡話情緒，的確有些難。必須要做點什麼才行。不然也許真的像趙子堃說的那樣，十年或者二十年之後子琳更本就不會認他這個父親。
    自己必須要讓子琳感覺到作為父親他也是關心他的。雖然不可能一次性原諒自己，但久而久之也未必沒有轉機。上次在街上被撞見自己和秘書在一起，更是讓他對自己態度惡劣，真是倒黴，怎麼偏偏讓他撞見了？本想著就最後一次，還被抓了。
    算了！現在都覺得這小子難管，要是再放任不管，隻會更難管，子琳住在十六樓拐角處的一間房裏，可電梯卻隻到十四樓，一下電梯，看到被圖的沒樣子的有些脫落的牆皮，他心裏隻覺窩火，自己每個月給那混小子那麼多錢，他到底幹什麼了？
    摸出趙子堃給自己的鑰匙開了房門，瞅見滿地亂扔的衣服，他心裏更是冒火，幾個月不見一點收撿都沒了。
    可越看，趙乾越覺得不對勁，這衣服分明就是兩個男人的，而且都淩亂的指向裏屋，那一刻一種說不出的不祥感順著心頭就往上鑽。
    屋中傳出的男人低喘聲和呻吟聲讓握住把手的那隻手微微有些發顫，趙乾隱約覺得這門後麵也許是他想都沒有想過的畫麵。
    他有些怕了，手幾度猶豫，可最終他還是狠下心推開房門，那一刻空氣仿佛靜止，時間仿佛又回到了幾年前趙子琳推門而入的那一刻，隻不過角色調換，不變得是開門之人的震驚。
    趙乾清清楚楚的看見一個赤身裸體的男人正趴在自己兒子身上貪婪的索取，而子琳臉色潮紅，眼角還帶著淚。
    嗡一聲，趙乾隻覺得腦袋疼的厲害，他幾步上前將鄭賢從兒子身上扯下照著他臉上就是一巴掌。
    “你他媽真應該照照鏡子，看看你什麼樣！惡心！”
    趙乾這一巴掌，打的猝不及防，飽含火氣的一掌讓子琳的嘴角滲出幾絲血跡，臉腫的厲害。
    趙乾抓過床邊的衣服砸到子琳身上：“你們兩個把衣服穿上！給我滾出來！”說罷死死剜了鄭賢一眼轉身去了客廳。
    他這輩子從未如此煩躁過，抖出幾根煙煩悶的抽著，心裏不是滋味。想到剛才的畫麵，他越發覺得自己失敗，混了這麼多年他第一次覺得自己如此失敗和可笑。
    子琳身上陳舊的傷痕和紫紅色的吻痕如同紮入他腦海中的一根刺，隻是一想便頭疼的厲害。
    片刻後，兩人出來了，趙乾掐滅煙頭，瞅了一眼站在子琳身邊的鄭賢怒道：“離我兒子遠點！”
    麵對子琳的父親鄭賢不願反抗激化矛盾，可腳還沒有邁出卻被另一隻手挽住胳膊將他拽了回來。
    趙乾氣的肺都快炸了，他極力控製著自己的情緒：“趙子琳，你他媽就算要報複我也不必這麼糟踐你自己！”
    子琳盯著趙乾冷聲道：“你太高估你自己了。”
    “我高估我自己？那你他媽倒給我一個理由！你為什麼會和一個男人上床？缺女人了是不是？”
    “我愛他！”
    此言一出，兩人皆是一愣，一個略帶溫馨，一個火氣上腦，鄭賢看著眼前人，覺得自己的確沒有看錯人。
    趙乾對著子琳又是一巴掌：“你愛個屁！兩個男人之間有個屁的愛！你知不知道你現在在幹什麼？這路都歪倒哪去了？”
    子琳的臉腫的厲害，但他卻一直死死盯住趙乾，眼裏是不變的倔強：“歪路我也走！”
    “趙子琳！你是不是非要和我作對！”
    “我沒有和你作對，我早說過，我的事不需要你管！”
    “屁！老子是你爹！我不管你誰管你？和我回家！”
    “我要畫畫。”
    “你畫個屁！把手給我拿下來！”趙乾盯著子琳緊握著鄭賢的那隻手，心裏竄了火，對於眼前人的警告，他視若無睹，不僅沒有鬆，反問握的更緊。
    趙乾急了，抓過桌上的碗就朝子琳狠狠砸去，鄭賢將他一推，碗碎在肩頭，瓷片四濺劃傷了臉。
    “你他媽幹什麼！”
    麵對指著自己爭鋒相對的兒子，趙乾心裏又生氣又寒心：“你他媽怎麼和我說話？你以為你大了我管不了你是不是？你信不信我剁了你的腿？”
    子琳二話不說從廚房裏撈出一把菜刀甩到趙乾麵前：“砍吧，砍了之後你我之間再沒有半點關係，你也再不用管我的事！”
    趙乾的臉由紅轉白，拿起桌上的刀真要往子琳腿上砍。
    鄭賢急了：“叔！你有什麼火衝我發！你要打要罵衝我來，子琳再怎麼說也是你的兒子！”
    “哐當！”刀從子琳的腿邊劃過，落在地上。
    “你給我閉嘴，這是我們父子之間的事，有你插嘴的份？他是我兒子，用不著你來說！你算什麼東西？”鄭賢沒有做聲。隻是看著子琳被刀鋒劃開的褲子，心頭有些歉意。
    “收拾東西和我回家，現在還有轉寰的餘地，不然別怪我下狠手。”趙乾知道子琳狠，和他硬拚自己不是對手。
    “你什麼意思？”
    趙乾嘴角一挑看著鄭賢眼裏犯冷：“我什麼意思？你要想保全這小子就和我乖乖回家我們兩個好好談談，不然我保證你再也見不到這小子！”
    “你敢！”
    “有什麼不敢？你爸我混了這麼久，難道連這點手段都沒有，你現在有什麼資格和我叫板？我斷了你的生活費，就能讓你去要飯！還有你媽！你要是不和我回去，我現在就給她打電話，讓她親自帶你回去！”
    趙乾這回是真下了狠心，這些年他對自己百般寬縱，而這一次他真的觸及到了他的底線。
    子琳沒有說話，隻是拽著鄭賢去了衛生間。
    趙乾扯住子琳，怒道：“你幹什麼！”
    子琳冷聲道：“給他洗臉！”
    見二人從自己的視線消失，趙乾隻覺得渾身乏力，火氣過後漫上心頭的卻是不知所措的無力感，他也開始反思這十幾年對這兩兄弟的管教和所作所為。他知道子琳一向強，如今看這態度是必然要打一場持久戰！想到這，趙乾將指尖的煙頭擰成了花。任何事他都可以縱容退讓，唯獨這件事不行！
    衛生間裏，子琳用濕毛巾小心翼翼的為鄭賢清理臉上的血跡，越接近傷口他越小心翼翼。
    “子琳……”
    “別說話，有什麼話，我給你擦完臉再說。”
    瓷片在鄭賢的肩口炸開，臉上從下顎向上被炸開了很多小口，臉頰紅了半側。他知道這是遲早要麵對的結果，卻不曾想過這樣突然，其實也好，這種不知道怎麼開口的方式以這樣的缺口打開也少了些躲藏。該來的總是要來。
    “你這一回，你爹一定給你做大量的思想工作，唉……”
    子琳淡淡道：“我知道！”
    氣氛有片刻寂靜，鄭賢又用略帶無賴的語氣道：“你先回，等幾天我就來找你，無論你爸是要把你關起來還是要把你拉出國，我都會去找你！”
    “我隻是回去幾天。沒事。”
    “別讓你媽生氣，她身體不好。”
    一想到陸娟，子琳心裏沒底了，鄭賢也從他的表情上看出了什麼，如果陸娟被氣的病發，那自己難辭其咎，可要讓子琳妥協這種話他又確實說不出口。
    、“子琳，親我一下。”鄭賢笑著，臉上的笑意還是帶著些流氓氣。
    “都這時候，你還沒正行。”
    “自打你認識我，我啥時候有過正行？”看著眼前的那張臉他眼中的笑意又沉寂下來：“親一下，你都要走了！”
    子琳沒有說話，伸手覆住鄭賢的雙眼在他唇邊一吻，輕吐出兩個字：“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