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村的白天還好過，但晚上就特別熬人，沒有信號，沒有書，床上又冷，兩人隻能窩在火盆邊傻坐。
    鄭賢百賴無聊的歎了口氣：“太沒意思了，我們出去逛逛怎麼樣？”
    “逛？太都黑了，有什麼好逛的？”
    “正是因為黑了，才有意思，農村嘛！有些東西天黑了才出來，我記得我小時候聽過一個故事，據說一個人一天晚上去上墳，隱隱約約聽到有吃東西的聲音，他鼓著膽子去看，發現是一隻兔子在吃東西，第二天，村裏的人組團去上墳，發現一個墳旁邊有一個拳頭大的洞，洞旁邊隻有一個血淋淋的兔子頭，有膽子大的用樹枝把兔子頭挑開，你知道發生了什麼？轟一聲，墳塌了，裏麵出現的是一個半開的空棺材，你說神起不神奇？”
    子琳淡淡道了句：“你把鬼故事當笑話講了。”
    鄭賢一樂：“那是因為氣氛不對，村長今天帶我們考察的時候你應該看到那片墳地了，你要有膽子，我兩一起去一趟。”
    雖說子琳是無神論者，但大半夜的往墳地跑怎麼都有些不合適。見他不作答，鄭賢一挑眉：“怎麼？不敢！”
    “怕你不敢。”
    鄭賢依舊一樂沒說什麼，村裏的夜晚比不得城市，沒有五光十色的霓虹等，沒有行人，隻有蟬鳴和月色，黑漆漆的樹林裏看不到一點動靜，隻能聽到嘶嘶聲，似乎有什麼的東西要鑽出來，風一吹帶著蝕骨的涼意。
    鄭賢拿著手電筒，不好好照路，卻喜歡照著自己的臉，時不時拍拍子琳，做出各種鬼臉。
    從村裏出來還能看見燈光那會，子琳還沒什麼感覺，可路越走越偏，他在加上鄭賢使壞，他心裏有些發涼。
    村民的墳都集中葬在山上，月色打在屹立的石碑看的人心底有些發毛，鄭賢指著遠處一個墓碑倒塌的空墓穴壓低聲音道：“你看，那是不是詐屍了？”
    子琳一肘懟在故意壓低聲調的鄭賢腰上：“遷墳！”
    鄭賢一揉肚子：“你現在後悔還來的及，萬一碰上一個問路的，你就回不來了！”
    “別犯賤！”
    鄭賢嗬嗬一笑，伏在他耳邊小聲到：“行，那我走你後麵，看見山頂上那座新包的墳了沒，我們走到那，記得千萬別回頭看，不然我就會消失，這是我們農村的規矩！”鄭賢的手本來就涼，在加上眼前錯落的墳墓，周圍風聲呼嘯雞皮疙瘩順著脖子就往外冒。
    上山的時候子琳還能聽到兩個腳步聲，可走了沒幾步卻隻能聽到自己的腳步聲，身邊突然寂靜的可怕，一時間他站在墳地中，看著身側還擺著幾個貢品的新墳，心裏有些發毛，喊了幾聲鄭賢都無人作答，走了？莫名的一股寒意就順著脊椎往上竄！
    “鄭賢！”子琳又喊了一聲，還是沒有回應，回轉頭一看，身後除了大小不一的墳地哪裏還有人？
    子琳的腳麻了一下，腦子還沒反應過來，手機便嗡嗡作響，看著來電顯示上方跳到四個零的時間，他突然不想接。風吹在身上冷的浸骨頭。按下接聽鍵，聽筒裏傳來的是鄭賢怒不可遏的聲音。
    “我讓你別回頭，你怎麼偏偏回頭？你把我害慘了！你把我的話當耳邊風是不是？夜晚上墳地不能說話，隻能一前一後走，前麵的人不能回頭，後麵的人不能抬頭，如果前麵的人一旦回頭，後麵的人就從別人眼裏消失，別以為我在和你開玩笑，你看看你腳左邊，是不是有我的手電筒！
    看到手電筒的那一刻，子琳大腦又斷片了。
    “趙子琳啊，趙子琳，你把我害慘了！你現在先完成我們的事，去山頂的新墳那，然後跑著下山回到屋裏，不能路過有狗的人家，在門口轉三圈再進屋！不然，我真的回不來了！”
    嘟嘟嘟嘟，電話一頭隻剩下盲音。子琳又瞄了腳邊的手電筒一眼，想撿，卻又不想撿。心裏怪怪的，仿佛長了草一般，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再看看四周的墳地，他突然覺得自己像個傻逼。
    子琳清了清嗓子，又看看山頂上的新墳，雙手往發麻大腿上一掐，走了沒幾步，他突然看見一個六七十歲的老頭正坐在墳前點煙，火機的哢哢聲在夜空中回響，藍色的火心順著出口往外冒，就是不見火苗，注意到子琳的目光，老頭對他招招手道：“有火嗎？”
    那一刻子琳懸著的心突然鬆了一半，也沒多想，走上前替老頭把煙點燃，打火機出口冒出不同於正常紅色的幽蘭火光，就連燃燒的煙草都帶著一種奇怪的藍。
    煙味他聞的多了，可這種吸入略帶點惡心仿佛頂在胸口處的味道卻是第一次聞，子琳向後退了幾步，問道：“這麼晚了，怎麼一個人在這？”
    老頭笑笑：“每天這個時候我都在這看看，倒是你，怎麼一個人？”
    “本來是兩個人，有一個跑了。”
    老人一聽，樂了：“哈哈，這種事常有，我經常看到有人深更半夜的跑到這裏來練膽，可我覺得膽子大小，不是這樣煉出來的。小夥子托你個事，幫我把碑擦下。”
    擦墓碑？誰會對一個陌生人替這麼古怪的要求？
    一時間看著老頭的眼裏多了幾分猶疑：“這裏埋的是你的親人？”
    “算是吧，現在村裏年輕人都出去打工了，剩下些老的忙著幹活，活人日子都過不好，誰還來管死人？你看看這裏的墳，有的墓碑倒了，爛了都沒有人管。”
    子琳沒說什麼，卷起袖子在墓碑前撣了撣，不知為什麼，他總覺得脊背涼的厲害，不是冷，而是一種寒，仿佛是身體發出的某種警告。
    老頭手中的香煙已經燃的差不多，他又猛吸了一口：“時間不早了，趕緊回吧，以後少來這種地方，不然沒這麼好運氣。”
    隨著煙絲中最後一點幽藍的火光燃燒殆盡，老頭也隨之消失，子琳渾身打了一個哆嗦，看著正在擦拭的墓碑，突然回想起鄭賢給自己打的那個電話，他瞬間反應過來。鄭賢明明就是都跑了，自己還傻逼兮兮的往上走，怎麼想的？腦子進水了嗎？
    其實這不怪子琳，隻不過人在極度緊張和恐懼的狀態下，如果有人給你一個提示，不論有多荒唐，大腦都不會判斷，而是本能的照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