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琳已經記不得多久沒回過這個家了，除了大，他的印象裏再也沒有別的，家裏的傭人還是那麼幾個，見到久違的主人歸來都紛紛錯愕的打招呼。
    子琳已經不知道多久沒回家了，感覺熟悉又陌生，盈盈不停的轉著腦袋打量這個別墅裏的一切，這種豪華奢侈的布置她隻在電視裏見過，沒想到子琳家居然這麼有錢！
    可好奇隻是一時，很快她又被悲傷占據。
    陸娟吩咐傭人好好在客廳裏照顧盈盈，便帶著子琳上樓了。
    書房裏隻有母女兩人，陸娟這一路上也想了很多，盯著子琳看了片刻，道：“我記得你從來不喜歡穿高領的衣服。”
    子琳默不作聲的將衣領向上拉了拉，即使出門前已經再三確認脖間的吻痕被遮住，但麵對陸娟的目光時他還是有些擔心：“最近覺得有些冷。”
    陸娟嘴角輕佻，似笑非笑：“是嗎？以前再冷，我讓你戴圍巾你也不戴。果然雖然隻有三年不見，你還是變了很多。尤其是習慣。”
    說罷，目光微頓，繼續道：“子琳，你說實話，你和那丫頭之間有沒有發生過關係？”經過一段時間的冷靜，有些事情她想的更加清楚，她不傻。
    “有。”子琳回答的毫不猶豫。
    “可我看不出你對那丫頭有什麼感情。”
    “我說了，那天我醉了，所有的事情都是一時興起。”
    陸娟輕聲一笑：“你是我兒子，我了解你，酒後亂性這種事你做不出來，不是每個男人喝了點酒就想搞事，是不是又是淩霄讓你幫他頂？三年前你為他坐了三個月的牢，他看都不曾來看你一眼，事後我去問過他，他卻害怕承擔責任百般逃避，這種人有什麼值得你赴湯蹈火？你又在執著什麼？”
    子琳沒有說話，當他對淩霄那份執著消失時，很多事情他也看的清楚，淩霄薄情膽小，可他就是硬不下心，一個穿了十幾年的衣服人都會舍不得扔，何況還是占據他記憶十幾年的人？
    再心軟這一方麵，他深的陸娟遺傳。
    “沒有，酒後亂性這種事我的確做不出來，可當時我心裏難受，也顧不得那麼多。而她那天心裏也不舒服，所以我們兩個才發生了那種事。”
    陸娟輕歎一口氣，這個解釋聽起來是合理，這世上的女人有一樣傻。
    不過看著兒子那張臉，他總還是覺得哪裏不太對“淩霄電話呢？”
    “你要做什麼？”
    “不做什麼，就是打電話問問，你對他一直都很好，可如今你出事了，我想看看他什麼態度。”
    子琳雖然不情願，但為了不讓老媽懷疑還是交出手機，陸娟接過手機，把淩霄所有的號都打便了，不是關機就是停機。似曾像識的情景又讓他想起三年前的事。
    陸娟再次打量兒子，想了想：“唉，管他什麼過程，事情既然發生了，你總要負責。”
    子琳沉默片刻沒有說話，他了解陸娟，她看起來特別要強，其實心裏比誰都軟，趙乾一年一年的不著家，可隻要回來把她抱起來轉上幾圈在親幾下一切怨氣都煙消雲散。就算發現趙乾和別的女人有特別親密的舉動她也不會衝下去對著女人就是兩拳，而是把對方約出來聊一聊喝杯茶。正是因為這種溫柔而近似軟弱的性格，讓趙乾越發放肆，也讓他身邊的女人越發蹬鼻子上臉。
    “你娶了她吧。”
    淡淡的五個字，讓子琳愣了：“媽，你瘋了吧？”
    “沒有。”
    “沒有？沒有還讓我娶她？”
    “那我再問你一次，這事究竟是淩霄做的，還是你做的？”
    “我。”
    陸娟眼睛一眯：“好，既然是你做的就要負責，我不聽理由，隻看結果，所有人都知道她懷了你的孩子，如果打了孩子，你又不要她，你知道這對一個女人而言意味著什麼？她為你承受的眼裏也不少，這種事對你們男人而言，隻是幾分鍾的事，可對她而言卻是一輩子，她會被人戳著脊梁骨說他小時候和那個男人上床被搞大肚子，這一句話會貼著她一輩子，哪個男人不在意？除了你，她別無選擇。”
    “可我不愛她！”
    陸娟笑笑，有些無奈：“你早幹嘛去了？連欲望都控製不住的男人最沒出息。”
    子琳一下就被噎住了，想解釋都沒有底氣，隻能道：“媽，我怎麼賠她都行，但我不會娶一個我不愛的人，我可以照顧她一輩子，但絕不會給她任何名分。人這一生這麼長，現在就把我和她綁在一起是不是太早了？何況，我已經有愛的人，我不想讓他失望。”
    一句話裏，唯獨後半句，有了情緒。
    “你小小年紀懂什麼是愛？不過是圖一時新鮮，過幾年你就會厭倦，相處久了你就會發現她沒有原來那麼好，然後就會分手。這世上，大家不過是搭夥過日子罷了。”
    “你愛我趙乾嗎？”
    陸娟一愣，這個問題子琳問過很多次，其實從很早以前開始她就從兒子的眼神中看到了問題，隻不過不想承認罷了。可如今這麼多年，她也想了很多，當時的篤定卻早已被消磨。
    “以前愛，現在隻是不舍得。”
    陸娟說的坦然，這件事情她顯然想了很久，而且已經想通。有些事情即使嘴上再怎麼不承認，心裏還是騙不了自己。對於老媽的回答，子琳隻是要搖搖頭：“你還愛他，不然你不會想當女強人，你想幫他，想重新挽回他的心。我是你兒子，和你一樣癡情，隻要認準了一個人，一輩子也隻有他了。”
    許久不見，再次和兒子相見時，她發現兒子長大了，脾氣也變了，隻是短短幾百天的時間，她似乎錯過了兒子最關鍵的蛻變。她說不出這種改變是好是壞，隻是有那麼一絲恍然，覺得好像不久前他還是那個跟在自己身後媽媽喊著追自己的小鬼。
    “你真有喜歡的人？”
    “是！”
    “你……算了，我問你，祭壇你有喜歡的人，為什麼又做出這種事？不怕她傷心？”
    陸娟把子琳問住了，最了解兒子的還是媽！
    子琳不擅長解釋和扯謊，所以，此刻他選擇沉默。
    這個話題無法繼續，陸娟隻好換了個問法
    “我覺得那丫頭不錯。”
    “是不錯，可我不喜歡。”
    “話不要說這麼早，這世上的事沒人說的準。”
    “如果沒遇到他之前，這句話我信。”
    子琳看著陸娟帶著笑意說出的這句話有一種莫名其妙的對那個，甚至還有那麼一絲幸福，從初中以後他很少見子琳小，即使有也是隻皮笑肉不笑的敷衍。
    陸娟看了那個笑容很久，最終揉揉額頭：“算了，你長大了，有些事我懶得問你，如今你個子都比我高，也該擔事了，別人怎麼說你都不會覺得疼，隻有你自己摔一跤才知道。帶她去吧孩子打了吧，有些事情你在好好想想，回來我們在談。”
    “該說的我已經說了，還是剛才那句話，可以照顧她一輩子，不會娶她。”
    這種矛盾的強硬態度，和三年前如出一轍，陸娟隻是一炸就試出問題，可她也清楚子琳的驢脾氣，即使證據擺在眼前他都不會承認。三年了，那件事情他到現在都沒有鬆過口。
    “你非要把我氣死你才安心是不是？”
    “不是，我隻是不想為你你安心而違心。”
    陸娟越發覺得自己管不住這個孩子了，身子疲憊的厲害：“給我把藥拿過來。”
    子琳不敢多說，急忙下樓拿包，陸娟就是因為身體問題才把股權全部給了趙乾，這些年身子有所好轉又去奔波，這病，隻能拖，不能治。也許有一天病會突然好了，但也有可能她一病不起，撒手人寰。
    子琳看著濃妝豔抹掩飾下極盡蒼白的臉和那隻捧著藥顫抖的手，心中酸澀：“媽，回家吧。”
    陸娟奇怪的看著子琳，溫柔一笑：“我一直都在家啊！”
    “我是說，不要為那個人奔波了。”
    陸娟神色一滯，吹著杯麵上的水沒有說話。
    “你讓我安心一些，比什麼都好，那丫頭還在下麵，你去看看她。最近一段時間，那也別去，好好陪陪她。你再去聯係一下她的父母，這事，我們要談談。”
    此言一出立刻被子琳否決：“不行，我待會要出去。”
    陸娟猛然把水杯砸在桌上：“趙子琳你長大了，我管不了你是不是？你要學會適可而止！哪也不許去！好好陪著那丫頭，她這個時候最容易出事！”說完便猛咳了幾聲，臉上精致的妝容也掩飾不住她的病態。
    這幾聲咳嗽咳軟了子琳的態度，那張病態精致的麵容更是讓他無力拒絕：“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