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的早晨傳來幾聲鳥叫，在這個偏僻狹隘的地方很少見到路過的行人，昨天晚上醉酒折騰了一晚，涼風一吹有點暈，鄭賢略有些疲憊的捂著腦袋搖搖晃晃的意思幾步順勢就靠在子琳的肩頭。
    子琳用力抽了好幾次，可鄭賢發揮黏人的特長，任由子琳如何推搡他就粘在肩頭不動，無奈，子琳也不願做嚐試，仍由他纏著自己。
    “你不怕人看見嗎？”
    昨日的傷口還隱隱作痛，左臂不敢有太大的動作，而鄭賢偏偏就靠在他的左肩頭。
    “他們要向這邊看，我就藏在你懷裏。”
    子琳壓低聲音，壓製要從皮膚裏冒出的雞皮疙瘩道：“你信不信我把你的頭擰下來！”
    鄭賢嗬嗬一笑，手不自覺的朝子琳腰間拍去：“隨時歡迎！”
    音剛落，鄭賢隻覺得頭向下一沉，一隻打手順著天靈蓋將他的頭顱包裹，緊扣的五指帶著強勁的力道，可不到幾秒那人又心疼一般的鬆了手。
    鄭賢瞅著那張別扭的臉一笑：“你還是下不了手吧！”
    “我隻是不想打一個廢物而已。”
    “是嗎？連廢物都不想打的人，不是連廢物都不如？”
    “我要撕了你的嘴！”
    “你下的了手嗎？”
    挑釁的眼神篤定的話語，如同拳頭打在棉花上，除了無奈還是無奈，子琳現在是真的後悔當初招惹了這樣一號人。
    “你想吃什麼？”子琳選了一家簡單的路邊攤，還沒有坐下便可以看大桌麵山厚厚的一塵土，子琳剛要彎腰，鄭賢便一把將他拽住，利落的將校服袖子一卷在桌椅上快速抹擦著，來來回回好幾次，直到手摸過去沒有一絲灰塵時，才對子琳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你是不是有病？”本來無所謂，可桌椅被鄭賢這麼一擦他反而不敢坐下。
    “看到你我的病就治好了，不敢坐？”
    子琳白了鄭賢一眼利落入座，掃了鄭賢那張充滿笑意的臉，他又覺得渾身不自在，有些後悔剛才的舉動，剛準備起身又被鄭賢拽住：“坐下就別走了，你非要讓我把這裏所有的座椅都擦一遍嗎？”
    “鄭賢，你能不能不要纏著我？”
    “不能，是你答應要帶我吃早飯，反悔了？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當你發現無論如何都說不過一個人的時候就主動選擇無視，子琳對正在忙活的老板道：“老板，兩籠包子，四個糖餅，兩碗豆腐腦。”
    “好嘞！旁邊的小夥呢？”
    “和他一樣。”子琳有些詫異，身邊那家夥不可能不知道自己點了的是兩人份，真尋思著，隻見鄭賢若有所思嗬嗬笑道：“你沒什麼想對我說的嗎？比如……”
    “你想多了，平時我一個人就是這樣吃的。”
    鄭賢妥協一般的連連點頭，斜眼瞅著子琳嘴角帶笑：“好好好，我知道你飯量大！那我就看看你平時怎麼吃飯的。”
    和鄭賢說話已經越來越占不到便宜了，尤其是在人少的時候，攤上隻有他們兩個顧客，店家一遍忙碌的炸油條，一邊探著腦袋卻看鍋裏的包子熟了沒。
    而麵對實誠店家給的兩大籠包子兩大碗豆腐腦，和兩個大糖餅，吃了一半子琳就吃不下了，但鄭賢就坐在他旁邊指著腦袋看著，一副有意看笑話的模樣，子琳揉揉肚子，夾起籠屜中的包子，放在嘴邊就是張不開嘴，猶豫片刻又扔下包子去夾糖餅，油膩的味道剛鑽入鼻腔，他胃中就一陣惡心，又扔下糖餅去夾包子，如此反複，最終鬥得旁邊的一直忍著笑意的鄭賢哈哈大笑，一把拽過子琳吃剩的一籠包子，兩個糖餅道：“算了，真不逗你了，看你那可憐兮兮的樣子”
    子琳不服軟，死死抓著身前一碗沒有被奪走的豆腐腦：“你幹嘛吃我的，你不是還有兩份？”
    “我這兩份又沒動，給老板退回去就行，不然打包也可以。”
    眼見子琳嘴唇微張似乎要說什麼，鄭賢急忙將糖餅夾到子琳麵前，道：“你還有什麼想說的，可以先把這些東西吃完，吃出力氣再說。”
    子琳一把將糖餅打開，冷聲道：“不用！”
    鄭賢慢悠悠的吃飯享受著難得的早餐時間時，一個高亢嘹亮的男聲突然打破二人間“和諧”的氣氛。
    “老板，你炸油條的油是地溝油嗎？”
    突然其來的第三者問話，讓鄭賢的心情有些糟糕，那個傻逼大早上來早小攤吃飯不說還問這麼傻逼的問題？腦字被門擠了吧？
    抬眼看去問話的是一個個子高挑，穿著運動服的男生，他的額間還掛著細密的汗珠，輕挑的嘴角露出兩個淺淺的酒窩，彎著腰仔細的看著油鍋裏往外冒泡的油條認真的詢問。
    女老板的臉色有些難看，但勉強還是擠出一絲笑意道：“不是，不是地溝油，我怎麼會用地溝油呢？”
    男孩摸著下巴點點頭，轉頭看了看正在吃包子的鄭賢，道：“那肉呢？是不是死豬肉？”
    子琳看了一眼正吃包子的鄭賢，瞅見他煞白的臉色突然小聲道：“誒，聽見了沒？死豬肉！”
    鄭賢白了子琳一眼，小聲道：“要死也有你陪著。”
    說完放下筷子，剛準備喝豆腐腦，隻聽少年又道：“你那豆腐腦是不是加了石膏，吃了會得老年癡呆的那種？”
    “……”
    老板沒法火，鄭賢先撂筷子不幹了：“你有完沒完，自己不吃飯，別打擾別人吃飯！”
    少年憨憨一笑：“問清楚點，吃著安心，也不是為你好嗎？”
    “屁！你說的我一點吃飯的心思都沒有了，去那邊吃去！”前麵的話都是假，這後半句才是真。
    少年想了想指著二人桌上滿滿當當的早餐道：“你們吃這麼多，肯定吃的放心，我也要在這家店嚐嚐！”
    鄭賢真有火了，可子琳卻偏偏在一邊冷著一張臉看笑話。
    “你他媽瞎啊！這一桌有一半沒吃！”
    少年一愣，歪著頭不解道：“你的意思是讓我和你們一起吃？”
    噗！
    子琳抽過麵巾紙擦拭嘴角噴出的水漬，這樣的奇葩他也第一次見。
    鄭賢也火了：“吃什麼吃！肉是死豬肉，油是地溝油，豆腐腦對的石膏。”
    此話一處，老板娘不樂意了，挽起袖子黑著臉道：“小夥子，東西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我這雖然店小，但東西都是實打實的，從不幹黑心的買賣。”
    鄭賢臉黑的難看，這台拆的，太讓他下不來台了。
    “老板娘，好樣子，我為你點讚！”少年一邊真誠的鼓掌，一遍道：“老板所有的東西各上一份！”
    老板娘臉上了開了花，吆喝一聲好嘞，轉身忙活去了。
    而少年環顧四周毅然坐到子琳他們那桌，發揮話癆本質，笑嘻嘻的對鄭賢道：“她們家包子好吃嗎？”
    “我怎麼知道？”
    少年臉色一沉，就在鄭賢覺得他要發火時，卻不料他冒出一句讓身側的子琳笑噴的話。“難道你，沒有味覺？”
    “……”
    “你不是智障就是奇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