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章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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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縱臣心拳拳不違,帝王心真意難留(中)【除此,我還希望你能得到陛下信任,如知曉必要之事,可回告之】
    貫高乃趙國國相,與趙午一樣,都已六十多歲了,此二人原本是趙景王張耳的賓客,性格素來豪爽、易於衝動。
    所以就算張敖性格寬厚老實,能夠忍受劉邦的無理取鬧,但貫高卻是萬萬忍不了的。
    一日,貫高與趙午來尋張敖商議事情,事完之後,貫高便乘機規勸張敖,
    “昔時天下豪傑並起,賢能者方為王。如今君奉陛下若神祇,恭恭敬敬,而陛下對您卻粗暴無禮甚也,請讓我們替您殺掉他!”
    張敖聽後,嚇了一跳,便把手指咬出血來,惶恐道:“你們怎能說出這樣大逆不道的話來!”
    然一轉念想到貫高等人對自己忠心耿耿,如此言論也是為了自己,便也沒有嚴厲苛責。
    歎了口氣,張敖熏熏然說道,“彼時先父亡國,是依賴陛下才能夠複國,並將恩德澤及子孫。今我之貴,一絲一縷皆出於陛下,所以我不能忘恩負義。也望你等休再開口言此。”
    聽完張敖誠懇的話,貫高、趙午久久不語。
    出了趙王府邸,貫高搖了搖頭道:“此乃我等之過啊。我君有仁厚長者的風範,始終不肯背負恩德。而如今我君受辱,如何都不能輕巧揭過。既如此,不如便由我等自己動手,若功成,則功勞歸我君所有;倘若敗了,便由我們自己承擔罪責!”
    趙午雖然不滿貫高的衝動,但想到這般為之,張敖便不知情了,也許就不會出現紕漏。
    翌日,趙午便找來趙姬,“你便是趙姬?”
    “然。”趙姬低眉順目答道。
    “抬頭。”趙午吩咐道。
    趙姬慢慢抬頭,一雙丹鳳眼煞是好看,眼尾處還微微勾起,嫵媚至極。
    視線下移,此女身段婀娜羸瘦,倒是個能入眼的。
    “你可知今次招你來的目的?”趙午又問。
    趙姬點了點頭,“貫相已事先言明了。”
    趙午伸手捋須問她道:“那你可願意?”
    “賤妾願意為趙王分憂。”言語間,趙姬目光堅定。
    趙午歎了口氣,“除此,我還希望你能得到陛下信任。如知曉必要之事,可回告之!”
    原來是要她充當眼線啊。
    “固妾所願也!”趙姬如是道。
    “可否一問,你為何對我君忠誠若此?”
    趙姬淡淡一笑,嬌容甚是動人,“趙王賢德,妾所慕也。甘為之驅馳。”
    高皇八年,秋。
    劉邦從東垣回來,於趙地,張敖獻上美人,趙姬得臨幸,懷有身孕。
    趙姬雖為自己名義上的姬妾,可現在她已身懷六甲,實在不方便還住在趙王府。
    於是張敖著人為趙姬修了一個外宮暫住,讓其安心養胎。
    而至此,貫高與趙午等人密謀了大半年的刺殺計劃正緊鑼密鼓地展開。
    是年十月,劉邦等一行人途經柏人,這正是貫高等人的好時機。
    貫高趙午等人深知此次刺殺事件凶險而緊要,萬萬馬虎不得,於是便早早派人給趙姬傳了信,讓她務必留住劉邦。
    之後貫高等便在柏人縣館舍的夾壁牆中隱藏武士,想要攔截殺死劉季叔,以放至隱蔽的地方。
    見日頭西斜,劉邦有了倦意,便招了招手,“便歇於此處吧。”
    “喏。”陳平頷首,隨後著人前去安排。
    待他回來複命時,卻見劉季叔正怔怔發愣,於是他拱手,“陛下。一切已安置妥當,可要入住?”
    劉邦回過神望了他一眼,“不忙。朕倒是想去看看趙姬,說到底她懷的是朕的孩兒。”
    陳平低頭稱是,便使人擺駕趙姬處。
    臨到行宮門口,劉邦又止步,“誒,這個地方叫什麼名字?”
    陳平一愣,有些摸不著頭腦劉邦何以此問,卻還是答道,“柏人。”
    “柏人。是被別人迫害啊!”劉邦歎氣。
    這話說得沒頭沒腦的,沒等陳平反應過來,季叔又道,
    “罷了。我便不進去了。你讓人安排一下,今天之內要離開這裏。”
    陳平滿臉不解,“陛下此言,可是有何不妥?”
    劉邦搖了搖頭,“勿須多問。你照辦便是!”
    “那這趙夫人這裏該如何是好?”
    “你著幾個人留在這裏照顧她,待其產子後,便接入宮中。”
    陳平領命而去。
    劉邦過門而不入,自是撿回一條命,也不隻是湊巧還是天命所歸,自有神佑。
    自從劉邦於平城遇圍之後,一直心有戚戚然,總是疑心有人要迫害於他。
    於是對僅剩的幾個異姓王侯愈發懷有戒心,欲除之而後快。
    仿佛是為了給季叔一個發難的借口,於漢高皇九年,貫高的仇人張繼無意之中得知了貫高等人曾策劃謀害劉邦一事,於是就向劉邦密奏告發貫高謀反。
    劉邦得知後勃然大怒,即刻召來陳平蕭何等人商議對策。
    陳平想到昔時張敖的言行舉止,心想趙王當是沒有那個膽魄幹出這等謀逆的事,於是,他拱手道,
    “陛下接到密奏,奏報裏可曾言明是趙王所為也?”
    劉邦皺眉道:“雖未言明,不過一想便知。若非張敖指使,區區貫高而已何敢行此謀逆之舉?”
    蕭何捋須搖了搖頭,“臣聞趙王心性敦厚,當不會行此謀逆事。況且,”
    頓了頓,蕭何拱手,“若趙王懷有二心,去年此時便可動手,何必等到陛下離開趙地才行此事?”
    “哼。朕若當真死在趙地,他張敖脫得了幹係麼!”劉邦咬牙答。
    陳平還欲言,卻被劉季叔抬手止住,“你等毋須多言,朕意已決。朕此番召你們入宮,是想商量個計策如何處置他。”而不是來聽為其求情的勸諫。
    蕭何聞此一怔,暗忖劉季叔要除去異姓王的決心已定了。
    “臣有一言。”劉邦聽蕭何開口,眼珠滯了滯。
    “講。”劉季叔準了他的奏請。
    “臣望陛下三思。縱使趙王有不端之行,若沒有確鑿證據,皇後娘娘那裏隻怕不好應付。”
    “她?朕需要應付她做什麼!”話才吼出口,又堪堪收住,略一沉吟,心想母老虎那裏到時候隻怕真是要鬧翻天。
    見劉邦聲音戛然而止,陳平乘機諫言道:“陛下不若先召趙王入京,配合調查。若能洗脫嫌疑自是最好,若果有此事,皇後娘娘也不好太護短。”
    季叔一聽陳平的話確有幾分道理,又看了一眼朝自己點頭的蕭何,於是鬆口準了陳平的奏請。
    已是入夜,張敖正與劉樂親熱,卻忽然被加急奏報打斷。
    待看完來自暗線的奏報,他揉了揉額頭,垂首苦笑不已。
    劉樂不解其意,便伸手接過奏報一看,頓時驚得咋舌。
    不過半個時辰,劉樂便收拾好細軟,打定主意要連夜回京相求於呂雉。
    再三相勸,留不住劉樂,張敖隻得遣了死士護衛送她回長安。
    隨後,他便傳人喊來一幹家臣客卿商量應對之策。
    趙午跟貫高自然料到東窗事發,於是隻穿著中衣,背負荊棘前來請罪。
    聽完趙午貫高等人的自首,張敖驟時間哭笑不得。
    見他這種反應,趙午懊悔不已,“主公本來就與此事無關。我等自己犯下的大罪,當自己承擔。”
    貫高則在一旁不住地叩頭謝罪。
    良久,張敖仰頭歎了一口氣,“罷了罷了。不管此事是你等之過還是我之過都不打緊了。”
    他已明了,自己的嶽翁這是要剪除異姓侯啊。
    縱然貫高等人不行此事,劉邦也會有其他的理由發難於他。
    貫高一臉悲痛,頭都叩得出血也毫無知覺,暗自悔不當初。
    慢慢轉身,張敖踱至貫高趙午身側,伸手虛扶一把,“起來罷。此事我自有定奪。”
    “主公!”趙午淚流滿麵,泣不成聲。
    “趙卿,貫卿快快起身吧。你二老年事已高,這般下去,隻怕身體要吃不消了。”
    貫高聞此更是感動得無以複加,都已經至於此時此境了,張敖還能為他們考慮,這是他們的賢王啊。
    其他幾個家臣也是感動得掩袖擦淚。
    “主公,陛下如此相逼,不如我等便反了吧!”說著,孟舒拱手上前。
    郎中田叔聞此,咬了咬牙,亦是上前諫言,“主公昔時恭謙若此,而陛下不仁久矣。我等願追隨主公,取而代之!”
    張敖苦笑,“陛下疑我有不臣之心,而行謀逆之事,可實際上尚無確鑿證據。然我果真謀逆,豈非坐實了這個罪名?”
    說完此話,便打定了主意,無論心腹如何相勸,張敖始終不為所動。
    見他實在聽不進勸告,眾人隻得作罷。
    幾日後,果有捉拿他的差役來。
    張敖卻絲毫未有反抗,而是同其他嫌犯一般,任由鐐銬加身。
    見張敖等十數人被縛,一些仆從、客卿爭相拔刀,欲刎頸自殺。
    貫高見狀,惱怒不已,他憤然罵道:“誰要你們自殺!如今這事,我君確實未曾參與,卻要一齊被逮捕。若你們都死了,死無對證,彼時又有誰能夠來替我君辯白未有反叛的真心呢!”
    眾人一聽,隻覺自己活著太重要了,於是含淚垂首。
    隨後,與謀逆一事有關的一幹人等均被囚禁在柵檻密布而又堅固的囚車裏要被押送到長安候審。
    而因著擔心張敖吃虧,於是郎中田叔、孟舒等,便剃掉頭發,用鐵圈鎖住脖子,裝作趙王的家奴跟著趙王赴京接受審查。

    作者閑話:

    劉季叔絕對是作死的先鋒,被戴綠帽子的王八。嗬嗬嗬啊。咩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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