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時的時候卓家和檀家就來人到春風樓接人了。
    檀祿本來靠在門外瞌睡，睡得正沉被檀福敲著腦袋提了起來。
    “起來了起來了！”
    “嗯？——”上眼皮搭下眼皮，檀祿睜不開眼。
    檀福歎著氣輕拍檀祿的臉，問道：“吃飯沒？”
    檀祿聞到了香味才慢慢睜開了眼，“沒，困得不餓了。”
    “阿爹說快些接二少爺回家，等天亮了就不好了。”檀福把紙包的餅塞到檀祿懷裏，“你先吃些，我帶二少爺到車上。”
    檀祿啃著餅看檀福進屋要攙少爺起來，少爺跟他較勁死活不要他攙，“檀祿！檀祿！！”
    檀祿抹了兩把手，進屋往檀靖身前背身一蹲，檀靖閉著眼睛自己就伏上來了。
    檀福搖著頭嘖嘖不已。
    檀靖摟著檀祿脖子，還不忘問他，“卓家來人沒？”
    “來了。少爺抱緊咯。”說著就背著檀靖下樓了。
    身後卓小侯爺醉醺醺地指罵：“慣的，都是檀祿給慣的！”
    跟在檀靖二人身後下樓的檀福邊走邊點頭。
    卓小侯爺睨著自家書童，指指身前。
    書童撇了一下嘴，攙著自家爺，仰頭看著卓小侯爺那張不太想要的臉，申訴道：“爺，小的身長僅六尺，要不……小的代您問檀二少爺借檀祿一用？”
    卓小侯爺笑罵：“——滾！”
    ……
    穿坊走巷。
    鬆煙坊的墨，箐澤坊的竹片娟帛，銛毫坊的筆，還有……彙江樓的桃花酥……
    “呀，檀祿來了，來取二少爺的桃花酥嗎？”看見檀祿跨進門，掌櫃就笑迎了過來。
    “嗯，來取桃花酥，已經做好了？”
    “再等片刻，估摸著你來的時候呢，先歇歇腳吧。”掌櫃陪他坐下，還給檀祿盛了盞茶，“老爺還有檀管家可還好？”
    “好，老爺好，阿爹也好。”
    掌櫃笑，臉上的皺紋都深了深，“你和檀福都是好孩子，好好照顧幾位少爺。沒事也叫檀管家找我下下棋。”
    檀祿點頭。
    剛出鍋的桃花酥外皮酥脆，放在特製的食盒裏往外冒著熱騰騰的香氣，從廚房提到大堂，香氣能引來一路的人回頭觀望。
    檀祿提著食盒往外走，抓緊了時間要趕在涼熱合適的時候端到少爺麵前。
    剛進巷子，迎麵牆簷順邊溜過來一隻黃毛貓。
    黃毛貓路遇檀祿，端著小步子靠近了一些，到了近處又探了探頭，湊得更近了一些，然後掃掃尾巴“喵~”的一聲已經湊到了腳跟兒。
    檀祿邁著步子看了眼腿邊的貓，提了提食盒，堅定這是少爺的桃花酥……
    “喵~喵~”還沒等腿邊這隻叫起來，對麵又來了——檀祿抬頭，看見的是一個大概五六歲大的小孩子。
    “你是誰？為什麼拐走我的貓。”小孩子奶聲奶氣的聲音直問檀祿。
    檀祿挑眉，“我叫檀祿，卓小少爺，你怎麼一個人在這裏？”
    卓湛小少爺黑亮亮的大眼睛裏顯示著驚訝，“你認得我？”
    檀祿點頭。兩步走過去把卓湛抱到肩上，小家夥啊的一聲轉眼發現自己坐在了高處。
    “我是檀府的下人，曾在侯府見過你。是卓小侯爺帶你來的檀府嗎？”
    “嗯！”小家夥點著頭，眼睛東張西望的到處看，“你背著的是什麼？”
    “是筆墨和娟帛竹片。”
    “那提著的呢？”小家夥探著身子看過去。
    “小少爺坐好。”檀祿提高食盒回道：“是彙江樓的桃花酥。”
    小家夥聞著隱隱的糕點香味，嫰聲問道：“我可以吃一個嗎？”
    “……”檀祿在心裏堅定了一下這是少爺的桃花酥。
    “可以。”
    小家夥笑著一手抱住檀祿的頭，一手探進食盒抓出一塊熱乎的桃花酥，“好香啊！”
    檀祿挑起嘴角帶著小家夥一起進了檀府旁門……
    小家夥咬著桃花酥，掉了檀祿一肩膀的渣，都快到了檀二少爺的小院兒，小家夥忽然拿著酥餅的圓圓小手往檀祿嘴邊一伸，“嗯……很好吃的，你也吃。”
    檀祿笑著把卓湛放到地上，撣掉了他衣襟上的碎酥皮，無視他執著伸到嘴邊的桃花酥。
    卓小少爺相當執著，“你也吃，很好吃的。”
    檀祿看著卓湛睜著可愛的大眼睛等著自己，實在堅持不下去，於是咬了一口他遞到嘴邊的桃花酥……
    “嗯，好吃。”
    正夕陽時候，這一大一小之間仿若伴著絨絨暖光，氣氛無比和諧。
    這時又有誰能想到，這個被檀祿自己扛到肩膀上的小家夥，會成為怎樣的亂世梟雄……
    ……
    “回來了？”
    “嗯。”
    “快來磨墨，我要吃桃花酥——”
    “好的，少爺。”
    “卓小侯啊，你看，剛出鍋的桃花酥，還熱著呢。”
    “誒，好香啊——”
    “湛兒來吃一塊。”
    “嗯……湛兒已經吃不下了。”
    卓小侯爺哼了一聲，“慣的，這都是慣的。”
    檀靖點著頭，啃著桃花酥盯著食盒道：“怎麼感覺……今日的桃花酥……少了一塊？”
    卓小侯再次哼聲，“你啊……也是慣的！”
    毛病——
    “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