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
    蓮生疼。全身疼。心裏也疼。媽媽。怎麼辦。子蕭哥沒了。我的子蕭哥沒了。
    爸爸。
    為什麼這麼早就走了。蓮生還需要您。需要您。
    眼前生生的一片迷霧。看不清。眼睛澀的發脹。脫了力。
    誰的手指，溫柔的撫過我的眼梢眉角。不，不要離開。繼續這溫柔的撫摸，我想汲取這溫暖。
    “蓮生？蓮生……”
    “陳少爺……這是第一次吧？發燒也是正常反應。以後房事……切記不可這麼猛烈了……陳少爺的身體底子不是很好……”
    “……嗯，知道了。陳媽，送醫生下樓。”
    周遭安靜的很。我不喜歡這安靜。迷迷糊糊的想到過去，有這樣一個午後，一直與我形影不離的艾維斯不打一個招呼、一個人跑去參加他最愛的假麵舞會，我默默發呆的坐了整個下午，看見圖書館窗外的夕陽冰冰涼的消失。我在想，我不喜歡和誰去主動做朋友，可是艾維斯不一樣，他是我的朋友。我還記得，那時有個陌生的男孩，突然跑過來坐在艾維斯常坐的位子上，用奇怪的含著難抑興奮的眼神偷偷看著我不放。我心裏發悶，卻開不了口趕他走。艾維斯又不回來，我幹嘛幫他占位子。可是心裏堵，我難受，那種荒荒涼的安靜。
    我睜開了眼睛。無法適應的光亮一下全湧進眼裏。
    “蓮生？現在的感覺怎麼樣？”
    好像是徐念的聲音。我努力睜了睜眼睛，試圖看清楚俯身在我床前滿是關切與憂慮的的那張臉。
    “……徐念？好久沒看見你了……”
    聲音沙啞的發疼。我想我大概需要水。
    徐念忙扶了我，遞過來水杯。似乎意識到了我是病人，又馬上取了勺子，一口一口的喂我。
    喝了水，我感覺好了不少。
    “徐念，我病了，你才來看我。你可真是個好人。”
    有了點精神，我微微眯了眼，瞅著徐念。我不知我哪來的力氣，用著嘲弄的口氣對徐念。我感覺不出自己的心髒是懸著還是沉了，我隻是想說說話。對，說說話。
    徐念怔怔的，隻嘴角扯了一點苦笑。
    “對不起。蓮生……”
    “對。徐念，你對不起我。”我盯著徐念，“你要記得。徐念。”
    徐念睜大了眼睛。我突然有點想笑。一大把年紀了徐念，怎麼還露出這麼傻的表情。
    “你出去吧。讓我一個人待一會。”
    我轉過頭，默默盯住窗外的四錯散亂的枝丫。徐念站了一會，終是輕輕的走了出去，輕輕的帶上門。
    籲出一口氣，手掩住了整個蒼白麵容。
    我又睡了過去。再次醒來的時候，付子蕭負手挺直著背脊擋在窗前。像是感應到什麼，突然就轉過身來，一雙從不帶什麼感情的眼直直攫住我的視線。
    呼吸窒了一秒。我艱難的避開付子蕭的對視。好，好吧，我承認，我害怕。對付子蕭，我現在，隻剩了害怕。恨都不敢。
    “我昨天，是衝動了一點。我向你道歉，蓮生。我不該那麼不管不顧的，傷了你。”付子蕭低沉的聲音有些壓抑，“但我不後悔。蓮生，你遲早會是我的人。這一點，你早點晚點明白，都是一樣的。”
    我的身體不受控製顫抖了一下，手指揪緊了被角。
    “先好好休息幾天。以後就在家裏，有個老中醫會天天過來給你授課。徐念也會陪著你。”付子蕭說著，俯下身看著我，“這樣，你可滿意？”
    我愣愣感受著付子蕭的呼吸打在我臉上。身體裏那股寒冷如同一條冰涼的小蛇，全身遊走，留下滑膩膩冷噝噝的可怕痕跡。
    付子蕭盯著我看了很久，終於嘴唇落在我額頭，輕輕碰了一下，又快速直起身。邊說著，“晚安。蓮生。”邊往外走去。
    我鬆下緊繃的身體，暫時卸去了警惕。
    好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