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念，我要你幫我。”
    我平靜地說，大概眼神有些陰戾，徐念看著我的目光，似乎驚訝。
    “蓮生？最近子蕭和我都太忙，忽略你了。蓮生，你是不是想做點自己喜歡的事了？你說，我去處理。”
    “徐念，我希望，紅字組是你的。”
    徐念的表情震驚，看著我，連掩飾都來不及。
    “……蓮生？！”
    “徐紫若是跟了我，你不會什麼準備都沒做吧？爸爸給我留了什麼，都在你那裏吧。爸爸，一直是個謹慎的人。”
    我揀著措辭。眼睛卻直直盯著徐念。
    徐念臉色變了幾變，“徐紫……她和你說了些什麼？蓮生，你一向信任倚賴子蕭，你現在……到底在說些什麼？”
    “我說，紅字組是你的，我隻要離開。”皺著眉，我心裏沒來由的一陣煩躁，“你幫我離開。就是這麼簡單。徐念，你不需要問的太多。”
    徐念沉默了下來。良久。
    “如你所願。蓮生。但我隻是為了你，蓮生。”
    好久之後，徐念啞著聲音開了口。隻是這一句，是下了決心，還是為了確認什麼，我不得而知，也不想得知。
    我輕輕喘出一口氣。放鬆的下意識，卻突然生出一絲迷茫。
    付子蕭。我在向你宣示決裂。從此，你不再是全心全意隻為了我的子蕭哥，我也不再是，那個無條件無保留信任你的陳蓮生。
    你可知。
    隨後的一段日子，我由著徐念頻頻帶我高調進出各種紅字組名下的產業，娛樂城，酒店，餐廳，奢侈品店。麵上不動聲色，隻是擺出一副陳少的姿態來，遊刃有餘的周旋，卻不由暗暗心驚，父親為我留的，比我能想象的到的，多了太多，幾乎紅字組所有幹淨的產業，都是我的份。我竟猜測不出，父親對付子蕭，是懷疑過甚，還是太過信任。若是疑他，父親把什麼好處都留給我，就不怕付子蕭有了反意直接弄死我，落個幹淨；若是信他，又何必暗地裏置我名下的產業。
    父親的餘威還在，付子蕭的地位還沒完全穩固，組裏的大佬明裏暗裏蠢蠢欲動，不論這些人物出於什麼心思，總之，我的出場，打破了付子蕭竭力維持下的平靜。以極快的節奏，在我身邊就聚集起從前跟著父親一起打拚過的那些人來。這大抵是我所想要的局麵，我需要籌碼，與付子蕭相抗衡的籌碼。
    我何嚐不知我這舉動幼稚，對紅字組也是有弊無利的蠢事。我沒有付子蕭的腕力和決斷，絕非繼承紅字組的好人選。我這樣做，隻是製造無謂的混亂。
    又是一場無聊的晚宴。徐念說必須去，我便去。我的底子太薄，認識些人物，總是多幾分勝算。徐念總是為我打算的，不論他想要的是什麼。互利才是維持良好合作的最佳潤滑。
    喝了點酒，頭微微泛疼。徐念把我送到家門口，眼神裏寫著擔憂。我衝他笑。今晚付子蕭是在家的。他多久沒出現在家裏，今晚回到這裏，定是有事。總要遇上，也是我所願，我又何必畏懼。
    “蓮生。”
    我停住上樓的腳步。慢慢的轉過身去，對上付子蕭的注視。
    空曠的客廳裏燈光不夠敞亮，我隻看的清，付子蕭的臉色平靜，卻有掩不去的倦意。
    “我想要個理由，蓮生。”
    付子蕭站起身，朝我走過來。眼睛一直看著我，湧著莫名的情緒。
    心裏一陣悶悶的堵。我避開付子蕭的視線。
    “我以為你不喜歡紅字組的生活，我接手紅字組，我幫你找到了你可以學習中醫的最好的老師，但是，好像這些，對你來說，沒有意義。”
    付子蕭很少這樣說話。帶著異樣的感情，也帶著對我的刺。
    心裏的怒意突然就翻湧了上來。
    “你在跟我說，你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我嗎？別自大了，付子蕭！在我眼裏，你永遠也比不上徐念！他對我才是真的好！”
    不管不顧的吼出來，然後撞上付子蕭突然變了的臉色和眼裏不斷積蓄的怒意。
    “你……說什麼？”
    “我說，在我離開之前，我要把紅字組拿回來，交給徐念。我就是這個意思。”
    我一字一句用力的說。我絕不在付子蕭麵前落了下風。
    話音尚未落地，身體猛的被狠狠推到牆上，背脊撞的生疼，我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氣，憤怒的看向肇事者。
    付子蕭似乎是到了暴怒的邊緣。用力的攥著我的衣領，眼睛赤紅，像是要生吞了我。
    “離開？你要去哪兒？嗯？你得到我的允許了麼？我他媽的連你都管不了了！”
    我掙紮著想脫開付子蕭，卻抵不過付子蕭的力氣。
    我從未見過付子蕭對誰發這麼大的火，而且，那個人還是我。我不由慌了，用力推付子蕭，“你放開，付子蕭！我想去哪兒你管不著！你不要忘了在媽媽和爸爸麵前說過的話！你想揍我麼？快點給我放手！”
    付子蕭鬆了鬆勁，卻還是不放手。我狠狠一推，付子蕭踉蹌著向後退了幾步。
    我用力喘著氣。付子蕭泛紅的眼睛死死盯著我，麵上的表情一點一點爬上我熟悉卻又陌生的陰鷙和狠絕。
    “你哪裏對我不滿，蓮生。”
    付子蕭的語氣驟然陰冷。
    我驀的抬起眼，“哪裏都不滿！付子蕭，我請你放過我，看在我父親的麵上，我請你，放過我。”
    我覺察付子蕭的陰寒眼神似乎要把我狠狠的穿透。脊骨上爬起一層寒意，我逼著自己直視付子蕭。
    良久，付子蕭突然冷笑了一聲，“蓮生，既然你這麼不知好歹，我成全你。”
    可怕的預感從心底升起，我突然開始懊悔自己那麼衝動，惹惱了付子蕭。來不及再開口，付子蕭不多看我一眼，跨開步，毫不留戀的走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