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生。”
    我看著林姐。她的眼神嚴肅，鄭重。我卻不由煩亂起來。
    “你去吧，去雲天的公司。那裏才是屬於你的地方。這個沒名氣的寵物醫院，根本容不下這樣一個你。”
    我不說話。默默地盯著林姐。
    “我跟蘇洛說。把這家破寵物醫院關了。反正當初也隻是閑的無聊弄起來的，也沒什麼多大意義。可蓮生，你的人生不能停在這個破郊區。我以前不過問你的過去，現在我知道了，就不能睜著眼睛埋沒了你。”
    “……不要。”沉默良久，我突然開口。“我去雲天的公司。不要讓蘇洛關了這家醫院。去找一個醫生。肯定會有人願意過來做醫生的。”
    林姐愣了幾秒。然後又笑開了。“哪裏還找像你當初那麼好哄的傻瓜醫生喲？除非蘇洛那個小氣鬼加薪給房子呀！不過蓮生你放心，林姐在這兒，肯定好好管好醫院，弄個醫生進來，好好的供著！”
    林姐半開著玩笑。我又沉默下來。
    我害怕。害怕這半年以來的平靜生活，會像寵物醫院的關閉一樣，消失的無影無蹤。我想要這樣的生活。
    可是。我的心思這樣單純麼。
    我來B市。僅僅因為這裏的海麼。
    使勁搖搖頭。不要讓那些陰暗的濕漉漉的想法纏住我。不要。
    我終究是答應了雲天。成為了雲響集團旗下最大進出口貿易公司，雲響公司的法務部的一員。雲天希望我直接出任副經理，我拒絕了。空降兵本就不討喜，更何況空降的上司。我還是安安心心的，從小職員做起。雲天也不勉強，同意了。
    我和雲天的關係也變得很是微妙。在公司，我和大家一樣，稱呼一聲“雲總”；在私下，我卻也習慣了叫他雲天，而不是生疏的“雲先生”。而雲天，一如往常的，叫我蓮生。
    我隻身來到B市，半年來也一直住在寵物醫院裏，連自己的住處都沒有。也虧得雲天細心，竟早早為我準備了一間公寓。挺樸素實在的一個套間，房租也會從工資裏扣除。雲天考慮的，的確很周到。
    “雲天。謝謝你。”
    雲天身為總經理，工作上一直很忙。可一有空，就會請我吃飯。我也難得，腆著臉皮說了一句我平常很少會說的煽情話。
    雲天輕輕笑了一下，沒接話。我便忽的有些臉上發燒。埋下腦袋，自顧自吃開了。吃下去些什麼都沒注意，隻是掩飾似的往嘴巴裏塞。
    “吃慢點，蓮生。今天你和我工作都忙完了，不用這麼急的。”
    雲天的聲音帶著笑意。我的臉更燙了，支吾一聲，腦袋又埋下去了一點。
    我這個人，看見自己不喜歡的，想走掉，碰上讓自己尷尬的不舒服的，也想著逃掉。現下我不舒服了尷尬的緊，隻好起身，衝著雲天說句抱歉，又跑洗手間要清醒清醒了。
    進了雲響之後，我的頭發稍稍剪短了點，但還是隱約半遮著眼睛。鏡子裏的臉色比從前紅潤了幾分，也不知是被燈光打著、還是因剛才被雲天取笑，又或是在雲響吃的夥食比蘇洛供我的好上幾倍，因而身體都健壯了。
    我輕輕地笑起來。
    忽然裏間傳出幾聲若有似無的難耐般的男人的呻吟。我嚇了一跳，身體不由自主退出去好幾步。
    “怎麼了？”
    雲天不知什麼時候也進來了，突然在我身後低低的來了一句。他的身體靠的有些近，溫熱的氣息噴在我後頸。我不敢動，隻好繃緊了背，站的直了些。
    “沒、沒什麼。我先出去了。”
    我微低著頭，作勢便要出去。
    “哦。那種事……蓮生，你在美國長大，應該不會介意吧？”
    雲天的語氣帶著一絲不易覺察的試探。
    我沒接話。一刻不停出去了。
    我的臉色，該不會瞬間慘白了吧。好容易紅潤了些的。
    沒事。蓮生。什麼事都沒有。唔剛才那個牛排味道真的很不錯。我回去把它吃掉吧。對，把它吃掉，幹淨了一點不剩。
    我來不及去注意，身後雲天的目光。追隨著我一動不動的，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