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四人行必有奸情（上）
    紅沾捋了捋鬢發，眼梢一挑，“我說，你跟著我們做什麼？”
    穆盧甘掀了掀唇角，伸手扯掉叼在嘴裏的狗尾巴草，回她，“大路朝天各走半邊。你怎麼就這般篤定我是跟著你們的？”
    “你！”紅沾氣竭，居然還有比道螢更無賴的人。
    長得好看跟人品好原來真的沒有多大關係。
    道螢勾了勾唇角，伸手拉住她，搖了搖頭，而後，他轉身望著穆盧甘道，
    “想來你應該就是旃陀羅人口中滅掉他們先祖的人，”
    穆盧甘聞言停下了步子，雙手後彎撐在後腦勺，隻是含笑望著他們，不置予否。
    “您作為上古殺神實在沒有必要跟著我們。”道螢又道。
    穆盧甘轉過臉死撐著狡辯，“我說了我沒跟著你們。”
    “那好，既然你這麼言辭鑿鑿，我也就不必多言了。本來還打算約法三章，一起上路呢！”道螢淡笑。
    “你說你說！有什麼要求？”終是沉不住氣，穆盧甘疾步上前，拉住道螢。
    果然是跟著他們的。
    紅沾癟嘴。
    “我呢，是下凡來渡劫的夜叉，名字叫道螢，這個是小結巴，”說著，他伸手指了指小孩。
    “至於她？”道螢挑眉，“不用理會。你隻當她是個路人甲便好。”
    “醜八怪！”紅沾炸毛罵他，“老娘千辛萬苦來救你，你就這麼忘恩負義狼心狗肺？！”
    道螢伸出小指掏了掏耳朵，直接無視掉她的控訴，轉臉笑對著穆盧甘道，
    “你呢，如果想要和我們結伴同行，就一定要按我的規矩來。”
    “什麼規矩？”穆盧甘問他。
    “保護我，”對上小結巴和紅沾鄙視的眼神，道螢轉臉一指，“當然，還有他們。”
    “可以。”穆盧甘點了點頭。
    居然答得這麼幹脆？道螢瞠目結舌，“最後一個問題。”
    “問。”穆盧甘頭也不抬。
    “你一個上古殺神為什麼要和我們一道？”
    穆盧甘似是在認真思考這個問題，一臉沉思狀。
    良久，他才淡淡答道，“因為看你們長相挺有特色的，也許幾個人一起，我就不會覺得無聊了。”
    紅沾終是忍不住笑岔氣，捂住肚子，在地上毫無儀態地打滾。
    道螢將大槽牙來回磨了三遍才忍住了，沒把那個瀟灑的“滾”字罵出來。
    理智告訴他，得罪一個殺神比得罪一個母夜叉的後果要嚴重很多倍。
    “小結巴！”小結巴聽見道螢喊他，忙抬頭應他，“啊？”
    道螢表情很受傷，雙眼瞪向小結巴，“我們走！”他再也不要理這對隻會打擊他的狗男女了。
    *****
    “喂！”紅沾哼了一聲，見沒人理她，便又埋怨道，“咱們到底還要走多久？”
    道螢都懶得理她，繼續往前走，穆盧甘回頭看她，“怎麼？”
    “我說，總是這麼走著，又沒有目的地，到底還要遊蕩多久？”紅沾喘著氣問他。
    穆盧甘偏頭望向道螢，他也想知道。
    道螢回頭見三人都望著自己，有些訕訕，“我怎麼知道還要走多久？”
    佛祖都沒問問他意見，就直接把他發配了，這鳥不拉屎的地方他也是受夠了。
    “原來你自己都不知道！”紅沾氣呼呼地鼓著腮幫子，有些冒火，“那我還跟著你幹嘛？”
    純屬吃飽了撐的。
    哼，道螢鼻哼一聲，“你不情願可以走啊。”又沒人攔著她求她留下來。
    “你、你、你—”紅沾氣得要命。
    “我什麼我？怎麼？才短短幾個時辰，你就和小結巴一樣了？”
    滾他娘的一樣了！紅沾開始磨牙，臉陰蟄得嚇人。
    “喂！惡婆娘！君子動口不動手哇，”道螢下意識地退後一小步，吞了口口水，續言道，
    “你說不過我還想動手啊？告訴你，我要是還有法力，你會是我的對手？就會趁人之危是吧？”
    穆盧甘見兩人吵起來，又不知道該幫誰，於是決定保持沉默，隻是轉臉朝小結巴拋去一個眼色。
    小結巴抿唇猶豫再三，還是決定上前勸一勸，還沒開口，滿腹的勸言就被道螢一句話噎得胎死腹中，
    “你湊什麼熱鬧？這惡婆娘凶巴巴的，估計你這結結巴巴的話還沒說完，腦袋就搬家了。”
    被道螢凶狠狠的眼神逼退，小結巴不由伸手抹了抹脖子，還好還好，腦袋還在的。
    紅沾怒極反笑，她陰惻惻道，“好啊，既然你都這麼說了，我要是還留在這倒是自取其辱了。”
    道螢吃不準她這話，便問，“你要幹嘛？”
    紅沾反倒冷靜了下來，她望了三人一眼，淡淡道，“我這便走，從此以後，你若遇到危險，我救了你，活該我一輩子嫁不出去！”
    這話就重了，道螢輕咬嘴唇，望著那抹殷紅的身影漸漸變淡，而後消逝。
    “她、她走、了。”小結巴有些無措。
    要他說！自己有眼睛。道螢咬牙，“閉嘴。”
    穆盧甘雙手抱胸，悠悠一問：“她就這麼走了不會有什麼事吧？”
    怎麼會有事？大不了到佛祖麵前告自己一狀唄。
    “死不了的。”道螢低眉答他。
    “要、要命了！”小結巴顫悠悠一喊。
    “什麼要—”道螢話還沒說完，便被麵前熾烈的火光吞噬。
    *****
    才回過神，道螢便被眼前的事物震撼到瞠目結舌。
    一大條金龍在一片火海之中盤桓遄動，恣意遊弋，四周都是炙熱耀眼的火焰，烤得他周身發汗。
    該死，動彈不得了。
    對了，小結巴！“小結巴！”
    “別喊了。”穆盧甘回他。
    道螢餘光一瞟，發現穆盧甘就在身側，稍稍心定，“小結巴呢？”
    “往下看。”道螢依言往下瞟，原來是暈過去了。
    沉寂片刻，道螢問，“這是哪？”
    “我怎麼知道？”穆盧甘好笑道，“不過，我們應該是入了某個結界。”
    “那該怎麼辦？”道螢皺眉。
    穆盧甘歎了口氣，“想我堂堂殺神，居然被定在結界動彈不得，你說你能怎麼辦？”
    “難道要等死嗎？”道螢眼角一睨，發現穆盧甘閉眼，隻硬聲對他說：“別吵！”
    道螢咬牙怒問，“那你做什麼不回答我？”
    穆盧甘再次無奈歎氣，目光直直地，“我在祈禱啊。”
    “祈禱它看不見我。”怕道螢不明白，於是他又解釋了一句。
    道螢被一口氣哽住，這混蛋，“我倆這麼大兩坨，你覺得它是瞎子嗎？”
    “閉嘴！快閉眼。”你要我閉眼我就閉眼啊？道螢嗤笑一聲，目光緩緩收回，然後嚇傻了。
    那條大金龍就在他眼前，幾乎是臉貼臉的距離，連那畜牲身上的熱氣他都感受到了。
    現在想閉眼了，可是眼皮一跳一跳地，怎麼閉眼啊，混蛋！
    穆盧甘也是緊閉著眼，嘴裏無聲地念著什麼，額角豆大的汗液緩緩滑落出賣了他，他也很緊張。
    “你、你幹什麼湊這麼近！沒見過美男啊？”道螢色厲內荏吼它。
    穆盧甘聞言嘴角一抽，隻覺又氣又好笑，這醜八怪是嫌命長吧？
    金龍沒有說話，隻是銅目圓瞪，凝望道螢好一會，才側頭，饒有興致地望向穆盧甘。
    還是頭一回見到這麼淡定的，若是凡人見到自己嚇都被嚇傻了，這男的看來來路不凡。
    穆盧甘聰明反被聰明誤，反而吸引了金龍的注意，索性睜眼對上它灼灼的目光，吼道：“看甚麼看？！”
    “你是誰？”金龍開口了。
    娘的，這年頭連畜牲也會說人話了，道螢暗道真是長見識了。
    “你管老子是誰？”穆盧甘勾唇。
    道螢又暗暗叫好，不愧是殺神，這麼有個性！
    金龍難得的好修養，居然沒有發怒，隻是目光轉向睡在地上的小結巴。
    而後它目光一滯，漸漸變得熾烈起來，一點一點變紅，接著它大吼一聲，騰空而起。
    “喂！”道螢慌了，這畜牲該不會是想吃小結巴吧？“這小孩這麼醜，你吃了他會營養不良啊喂！”
    金龍扭了扭身體，龍首朝下俯衝而來，對著道螢，“有趣，真是有趣。”
    完了，道螢心下咯噔一聲，誰要這畜牲對自己感興趣了？
    道螢和穆盧甘自然不知道，此刻落在金龍眼中，他們是何種模狀。
    地上躺著一粒金色元丹，想來是神佛轉世。然後它目光上移，正杵著一柄長矛和一團黑氣。
    要是能將麵前的三人煉化收為己用，定能衝出結界，擺脫這沒日沒夜的蝕骨毒焰。
    思及此，金龍便主意已定，“說吧，你們還有什麼遺言？”

    作者閑話：

    好吧好吧，劇透死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