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穆盧甘出現
    紅沾抬起手，橫空一劈，一道火紅的焰刀朝著老族長砍去，老族長多少還是有些準備，他來不及多想，便抬起藤杖一擋。
    “鏗—”的一聲，紅沾與老族長都被震得後退一步，稍稍站定，兩人四目相對，眼中都盛滿了怒意。
    紅沾抿緊唇，恨恨咬牙，倒是她小瞧了這族長了。
    而老族長雖與她明麵上勢均力敵，可隻有他自己知道，到底還是略遜一籌。
    “你到底想要如何？”老族長喘了口氣，怒目瞪她。
    紅沾抬手捋了捋垂落腮邊的一縷青絲，尖聲道，“把他交給我。”
    道螢下意識就回她，“誒，惡婆娘，他們雖然和我不是熟人，可到底是遇到了，你便順手救他們一救又怎麼了？”
    老族長挑眉沉默，在心裏盤算著各種彎彎拐拐，周圍的旃陀羅人卻開始叫囂起來。
    老族長振臂一呼，“安靜！安靜！”眾人聞聲便逐漸收聲，他便又轉身望著紅沾道，“既然這樣，我也不欺你黃毛丫頭。那這最醜的一個你便帶走吧，其他的人都得留下。”
    聞言，小結巴緊張地望向道螢，眼神中流露出惹人憐憫的可憐之態。
    咬了咬牙，道螢閉目大聲道，“惡婆娘，你若不救他，我也不用你救，你還是自己走吧。”
    小結巴眨巴著大眼睛，衝著他投來感恩戴德的眼神，沒有哪一刻讓小結巴覺得道螢如現在這般正義凜然。
    紅沾皺眉，轉臉恥笑他，“誰說我要救你了？”自作多情。
    見道螢抖著嘴角，她言語上又補了一刀，“我說的隻救一人就是救那醜小孩，你跟著起什麼哄？”
    道螢氣得捶胸，隻覺一口老血將要噴出，這個惡婆娘！
    “至於那兩個旃陀羅人我可沒打算救，他們旃陀羅人若吃了你，那兩人就權當給你陪葬吧。”
    說完，紅沾還負手挺胸，嘴角含笑，一副“你知道我對你好就行，不用感恩戴德了”的姿態。
    小結巴傻眼了，他開始糊塗，紅沾到底是來幹什麼的？不會隻是為了落井下石吧？
    “可。”老族長正巴不得紅沾快滾，況且小結巴體量最小，吃掉他連塞牙縫都不夠。
    道螢被紅沾慪得不輕，但是轉念想到自己夜叉之身又死不了，而那兩個旃陀羅人死不死又跟他沒什麼關係，所以小結巴被救下，其實是最好的盤算。
    紅沾點了點頭，“那好。成交。”
    然後她走到道螢他們麵前，對著道螢眨了眨眼，嘴角輕輕一勾，道螢會意，輕輕點了點頭。
    “走吧！”紅沾向小結巴伸出手。
    小結巴含淚，拍開她的手，“不、不要！”他怎麼會丟下道螢一個人呢。
    “嘿！你這死小孩，你不要我救，那你是要等死嗎？”紅沾凶他。
    道螢感到很欣慰，他對著紅沾挑眉，傳達著他們彼此能懂的信息：看吧，就算你不救我，總還是有人會把我看得貴重。
    紅沾咧嘴露出森白的牙，“你不要想多了，這死小孩心眼多著呢！”
    小結巴趕忙垂下頭，避開道螢探尋的目光，眼神躲閃。
    “嗯？”道螢尾音一揚，望向小結巴。
    紅沾笑他，“這小孩多半在想同我不熟，跟著我萬一被拋棄了怎麼辦，跟著你，好歹有口飯吃！”
    小結巴聽這話，頭垂得更低。
    果然！道螢磨牙，“小結巴，是這樣嗎？”他要聽他親口解釋。
    小結巴抿嘴不回答，自己的確存了這樣的心思，可不忍丟下道螢一個人也是真的。
    麵對小結巴的沉默，他正要發作，卻忽聞老族長吼道，“喂！你到底走不走？”
    紅沾訕訕一笑，“嘿嘿，馬上就走，馬上就走，總要容他們道道別吧。”
    “不走！不、不走！”小結巴語氣堅定，說完，他抬頭望著道螢一笑，然後伸手牽住了道螢的手。
    道螢不知怎的，心頭猛然一跳，陡升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他還覺得眼眶也有點熱。
    紅沾見此，難得的沒有譏笑與嘲諷，“哎！你們當真是要逼我一個弱女子單挑這一群旃陀羅人？”
    剛剛歎完氣，便忽地響起一道清透卻又不失力道的聲氣，“我說呢，找了三百年都沒找到，原來是躲到這鳥不拉屎的地方來了。”
    所有人的目光不由被吸引去，卻見一個容貌極其俊朗的男子一腿貼地，一腳彎曲，懶散地坐在一塊大石上。
    什麼時候多了一個人來？所有人都在想。
    旃陀羅人下意識地後脊一僵，這人仿似自帶一種震懾人心的氣場，竟叫所有人都縮了縮脖子。
    “你是何人？”老族長退後一小步，強作鎮定問他。
    “你問我啊？”這個問題問得好，他的名字實在太多了。
    殺神鳩摩羅是他，善聖室建陀是他，義俠穆盧甘也是他。
    算了，男子抬手掩口輕咳，“穆盧甘。”就這個吧。
    老族長一顆心總算放下來，聽都沒聽過的名字估計要麼是普通人，要麼就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後輩，這要是收拾起來，還不就是輕而易舉了？
    “莫非，你也是要管閑事的？”
    “管閑事？”穆盧甘笑，“管什麼閑事？”
    老族長抬起藤杖對著道螢一夥人指了指。
    “他們啊，跟我又不熟，我管他們幹嘛？”聽他這麼說，老族長皺巴巴的菊花臉頓時容光煥發，這真是太好了。
    “那你是打算？”
    “找你啊！”穆盧甘臉上仍舊掛著雲淡風輕的笑，當然，“還有他們。”老族長的目光隨著他的目光投向了這群旃陀羅人。
    心尖一緊，他似乎有了一點頭緒，卻怎麼都不知道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找我們何事？”
    “殺光你們啊。”穆盧甘依然語氣歡快。
    老族長身形一僵，握住藤杖的手緊了再緊，“你—”
    話還沒說完，老族長沒有任何征兆地倒下，雙眼圓瞪，死不瞑目。
    “你們已經活得太久了。三百年前我果然下手太輕，婦人之仁過矣！”
    小結巴見此，嚇得嘴皮子直哆嗦，不由分說便往道螢懷裏鑽，卻一頭撞上道螢胸口，疼得他一個悶哼。
    可到底講來，道螢還是有些心疼小結巴的，於是並沒有將他往外推，隻是伸手輕輕摟住了他。
    紅沾正要上前，卻被道螢叫住，他搖了搖頭，“靜觀其變。”紅沾一愣，隨即點了點頭。
    族長死了，這群旃陀羅人頓時炸開了鍋，叫囂著要報仇。
    穆盧甘卻是眼皮都沒抬一下，伸手一個響指，迎麵衝上來的一個旃陀羅壯漢便應聲倒地。
    前赴後繼的旃陀羅人衝上前來，然後又前赴後繼地倒地不起。
    “誒！看見沒，醜八怪？”紅沾蹲在道螢一旁，喋喋不休起來，“人家那才叫兵不血刃，一個響指，一個眼神，殺人於無形呐。”
    說著，她還向正在與一群旃陀羅人奮戰的穆盧甘投去一個媚眼，“關鍵是這人長得也十分養眼啊。”
    語畢，她還不忘收回目光，盯著道螢，擺出一副嫌棄的表情。
    道螢被氣得夠嗆，“皮相再好，總有老化的一天，現在有多喜歡，以後就會有多討厭。反而是我和小結巴這種一直都長得中肯，以後縱使老化也更令人期待吧？”
    紅沾癟了癟嘴，似乎還幻想了一下道螢說的那個狀態，不由吞了一大口口水，用無言來表示不讚同。
    “嘿，你還不信？”道螢繼續孜孜不倦地向她灌輸自己的真知灼見。
    “我說醜八怪啊，你就不能安安靜靜地做個醜男人麼？”紅沾磨了磨牙，頗有些恨鐵不成鋼，
    “世人常說醜人多作怪，你便不能約束一下自己，身體力行地造就出一個例外來？”
    “你！”道螢怒了。
    “哎！”紅沾搖了搖頭，“你懂不懂什麼叫做自知之明？”
    “哼！”道螢轉過臉，用後腦勺對著她。
    “不、不醜！”小結巴安慰他，說著，還緊了緊摟住道螢腰的手臂。
    有眼光！
    這小孩太有前途了，道螢雙眼一亮，垂頭望著小結巴，頓時覺得這小孩也不那麼醜嘛。
    紅沾卻鍥而不舍地打擊他，“對呀。相比他而言，你的確不是最醜的。這點我承認。”
    “滾！”道螢轉臉，對著紅沾惡狠狠道。

    作者閑話：

    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