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麼也想不明白，不過就是一張草寫下的字條，薛弈如何就會，說變心就變心了。
    他若是不變心，自己也是斷不會毅然決然投身峨嵋派的吧。
    論武功，論背景，她哪一樣不是高高在上的，如何到了感情上，人就變得如此卑微，卑微的如同一粒塵埃。
    薛弈那張染滿血漬的麵龐，反複出現在她的夢裏。
    也不是想殺他，是不甘心，還是不服輸，間或二者同在。
    房梁上適時的，有一男聲道：“師太，事情辦得如何了？”
    慈雲一抬頭，那人便裹著巨大的夜行衣鬥篷，一個“燕子翻身”，從房梁上翩然落了下來。
    那人端起慈雲用過的茶杯，就著杯沿，呷了一口茶，道：“老衲已在房梁上恭候多時了，但見師太一人端坐桌邊，又是點頭又是搖頭，委實不敢叨擾，隻不知師太是在想些甚麼事呢？”
    慈雲後退了兩步，一抱拳道：“炎一大師。”
    炎一的身上裹著一件厚重巨大的夜行鬥篷，臉上包了蒙麵，隻露出一雙蒼老的眼睛。
    炎一道：“哎，師太客氣，私下無人，就不必如此稱謂了，還是叫夫君來得親近些。”
    慈雲望了望他，又望了望門旁的椅子，那椅子上空空如也。
    道：“貧尼已安排弟子們將薛公子拿了回來，現正關押在半山腰處的地牢裏，又有萬香穀的花毒，這一回，想是一定能夠找到秘笈的所在，還請大師放心。”
    炎一捋著白花花的胡須道：“不錯，真是不錯。他薛家敢唱空城計，我們就給他來個螳螂撲蟬黃雀在後。這秘笈是我少林祖師所著，憑甚麼倒叫一個小門派給霸占了去，還說的這樣子振振有詞。秘笈是我們少林的，老衲取定了，答應你的那一份，事成之後自然不會少了。”
    慈雲一躬身，道：“多謝大師提攜。”
    炎一又道：“幾日不見，師太瞧著清減了，是因為薛掌門之死而心情不好嗎？”
    慈雲低聲道：“貧尼不敢。”
    “師太啊，不是老衲說你，人家薛掌門，兒子都這樣大了，你又何苦總是惦念著，左右人家也是瞧不上你的。你瞧，他這一房小妾都過了門好些年了，又得了一個小女兒，你這一臉的怨婦樣子，是會叫你我兩家的弟子們瞧不上眼的。你一個婦道人家，也是這樣大的年紀了，不安安心心的做好一派的掌門人，淨瞎想些小女兒的你儂我儂，也太不成體統了！不過萬幸你也是個明白人，能夠識大體，明白甚麼時候該下狠心，甚麼時候絕不能心慈手軟的道理，不然，你就是不殺他，老衲也是會親自動手的。”
    慈雲低著頭，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來道：“貧尼本是不想殺薛掌門的，都是你逼著我不要插手，那一晚，人也不是我殺的，薛弈他，本不該死！”
    炎一風輕雲淡地橫了她一眼，淡淡地道：“哦？師太說這話，是想與老衲理論理論了？”
    慈雲抖著雙唇，麵色紅一陣白一陣，半響不敢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