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好心理準備？你是什麼意思？”薛智元心裏慌了。
    “如果他不幸身亡，你要節哀。”雷東平靜地回答。
    薛智元再向內急切張望時，玻璃門已經被百葉窗遮住了。
    他不是沒有做過最壞的打算，以前擔心孫昱輝會因為警察的身份與自己分道揚鑣，如今卻是麵臨生死訣別。
    不知過了多久，薛智元忘記看時間，像是漫長的半個世紀。門外的手術燈熄滅，雷東從門後走出來，手套上滿是鮮血。
    “人…沒了，請節哀…”雷東表情難過。
    “別再說了！求你別說了…我明白，上天怎麼會對我這麼好？我最美好的…最幸運的…我愛他啊…”薛智元說不出完整的句子，就在說話的瞬間，情緒崩潰了。
    “讓我看看他吧，就讓我再親眼看看他。”他的眼睛已經被淚水打濕，自顧自地衝進手術室。
    薛智元看著手術台上閉著眼睛的孫昱輝，他的臉如同沉睡一般，但更加灰白，了無生氣。
    再也見不到他了，孫昱輝是自己害死的。
    自己早就知道阿暉的臥底身份，為什麼不提醒他福田區多危險？為什麼貪戀和他在一起的時光？哪怕是故意識破他的臥底身份、迫使他退出這項該死的任務呐？
    薛智元用全部的意誌抵抗這份巨大的悲傷，卻止不住眼淚早已無法自抑地流下來。他跪在手術台前，捧起孫昱輝的臉龐，卻突然看見那隻手腕上已經鮮血凝固的深刻傷痕。
    他想握住那隻手，卻不敢靠近；他想撫平猩紅的創傷，卻無能為力。
    “孫昱輝是我害死的，是我殺了他。可是，阿暉你知道嗎？我愛上了你，我已經愛上你了…”
    雷東驚訝不已地看著撕心裂肺的薛智元，那種難過並不是偽裝。可他口口聲聲稱自己殺了孫昱輝，黑道殺死警察，這是襲警命案，果真是他所為嗎？
    “你先平靜一下，有些話不要亂說。”雷東試探著問道。
    走廊上一陣奔跑的腳步聲，張星和郭佳隴急匆匆趕來。
    “智元！你果然在這裏！你沒出事就好，章維懷現在恐怕在四處找你了，你不是和章若冰在一起嗎？”張星一邊說，一邊望向手術台上的人。
    “沒想到孫昱輝真的是臥底。”
    張星再看到薛智元紅了的眼眶，心裏猜到幾分。看來社團裏那些流言蜚語多半是真的，薛智元喜歡孫昱輝也是真的。
    “章若冰已經死了，我親手殺的。”薛智元帶著恨意。
    “沒想到你真的動手了…也罷，這小子留下也是個禍害。但是我們現在該怎麼辦？難道坐以待斃嗎？”張星追問。
    “我要帶他走。”薛智元站起來，冷冰冰地說道。
    “你一個人要帶走一具屍體？以咱們眼下的處境，保全自身都是困難，還能帶的動一具屍體？”郭佳隴連忙勸道，其實他心中不願意孫昱輝被帶走，即使已經殉職，也應該在英烈墓園中長眠。
    “阿暉不是一具屍體！他永遠在我心裏，他不會孤單，我要帶他走！”
    郭佳隴聽聞此言，表情震驚，啞口無言。
    “等等！孫昱輝死的不明不白，遺體應該留在醫院，等待案件水落石出！”雷東見勢不妙，竭力阻止。
    “那你就告訴警方，凶手是我，並被我毀屍滅跡了。但作為孫昱輝的家屬，我要帶他走。”
    雷東見阻攔不過，勉強答應著，心裏盤算著自己的計劃。
    “好吧，好歹給遺體套上裝裹袋吧，不然你們可怎麼帶走呢？也算我們力所能及做一點事情了。”
    見沒有異議，雷東召集幾名大夫，將屍體抬進裏間，又找來冰袋，他示意薛智元移步門外等候。
    三人走出門外，不一會兒，見屍體被抬出。
    “這是最好的裝裹，冰袋可以迅速降溫，能夠讓遺體保存完整。”雷東歎了口氣。
    薛智元向眾人表示了感謝，接過封存的遺體，與張星、郭佳隴一起，隨即離開了紅會醫院。

    作者閑話：

    冒泡，==關於這些人的結局，我也終於想好了，就恰似我們的人生